用过午餐,第二位使者跪在了门口。
“大公阁下,”朱雀向我鞠躬,“霜狼氏族的使者到了。”
“准许他觐见。”
“是。”
朱雀礼貌的拉开了推拉门,只见一位独眼狼人跪在门外,他也穿着结冰的扎甲,背负弓箭,腰间挎着环首刀。
“启禀大公阁下,”他向我行礼,“对银沙江下游侦查完毕,果然发现了一支入侵的敌军,他们在距离银沙江很近的敌方全军覆没,没有任何幸存者。”
很好,看来布尔威亚男爵也嗝屁了。
我只想给他们一个警告,结果这两位男爵和他们的军队全都在暴风雪中被冻成了冰雕。
“战利品由霜狼氏族就地回收,”我说,“尸体好好掩埋。”
“感谢您的赏赐,大公阁下。”
朱雀在恰到好处的时机拉上了门,那位使者起身离开,隔着门我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狂喜的气氛,这等于在没有付出任何伤亡的情况下,白捡了一个胜利,还附带了大量战利品。
贝鲁特男爵和布尔威亚男爵的军队全军覆没,这有点出乎了我的意料,我真不是故意的!都怪他们太弱了!不过这样一来,帝国很可能会有新的动作,我非常担心现在的皇帝鲁登道夫命令克鲁尼奥斯公爵出兵讨伐沃斯托克。
海茵莱茵作为一个对手还是挺麻烦的,他足够聪明,有野心,有智谋,手底下还有一支大军。并且克鲁尼奥斯公爵领有足够的人力物力支持这场战争,正如那天他对我说的那样,攻下寒霜城在军事上并不困难。
唉,必须早做打算,未雨绸缪。
隔壁的房间传来了小孩子嬉闹的声音,索菲娅正在跟球球在地毯上玩耍,人类的幼崽和冰原狼的幼崽居然相处的如此融洽,光是看着这两个小可爱,我的脸颊就开始松弛下来。
不行不行,我是威严而冷酷的冰雪女王,沃斯托克的女大公,才不会嗤嗤的傻笑呢,哼~~~
黄昏将至,由朱雀请客的汪泉阁一日游顶级套餐眼看就要结束了,虽然我可以利用公王的权威赖在这里白吃白喝,但是我的脸皮可没有这么厚。更何况,我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为了在海茵莱茵率军入侵时做好准备,我必须唤醒“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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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首都,第三人称视角。)
罗斯男爵今天依然度日如年,虽然他是隶属宫廷魔法师团的青铜级魔法师,勉强跻身于帝国最强的法师组织,但是他现在恨不得立刻卷铺盖返回魔塔,继续当他的初等班老师。
华丽的宫殿此时已经被震惊所淹没,周围的贵族们低声讨论着某件事儿,“沃斯托克”这个地名不止一次出现在罗斯的耳边,他曾经作为特使出使过沃斯托克的首府寒霜城,那是一场九死一生的惊险旅途,光是能活着离开那片冰雪之地就已经是万幸。
当时,与他同行的骑士居然按照皇帝的命令折回去刺杀卡特琳娜·德·兰开斯特女大公,他们再也没有回来。这成了战争的导火索,皇帝鲁登道夫命令贝鲁特男爵和布尔威亚男爵前去征讨,结果这两人和他们的军队在沃斯托克全军覆没。
(你们惹那个魔女干嘛?)
罗斯男爵在心中尖叫,但是他毕竟是一位魔法师,所以他在表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两位佩戴银质徽章的魔法师站在更靠前的位置,罗斯很庆幸他们成了他的掩体,使他看起来不那么显眼。
贵族们想要战争。
对他们来说,战争是一种娱乐。
而这个娱乐对象现在成了沃斯托克,这片严寒的不毛之地几乎有帝国的三分之一那么大,但是人口却极为稀少,当年帝国的二世皇帝卢卡斯把它赐予了自己的导师兼养母卡特琳娜,并成立公国。沃斯托克公国千年以来一直是帝国的一部分,但是那里太冷了,而卡特琳娜又蛰居不出,所以历代皇帝基本当她不存在。
但是,对罗斯来说,怎么可能当她不存在!
他是帝国少数几个见过卡特琳娜又活着回来的人,与一千年前的“历史亲历者”交谈,对他来说即是荣耀也是恐惧。不过,卡特琳娜的样子和皇宫内保存的画像似乎有那么一点出入,她本人看起来更年轻,说是少女也不为过。
一直以来,帝国内部一直有人质疑这位“千年公王”是不是同一个人,关于她有着各种各样的传闻,大部分人都不相信她能活一千年。不过在实际见面之后,罗斯明白,那个怪物别说一千年,就是一万年也轻轻松松活给你看。
就在这时,仪仗队吹响了长号,帝国皇帝鲁登道夫坐在了王座上,这位皇帝陛下身穿华丽的服装,胸前佩戴着勋章,背上的披风用金线绣着一只黄金的狮子,那是帝国的国徽。然而讽刺的是,他的头发却是棕色的,而历代皇族全都是清一色的金发。
皇宫之中一直流传着一个谣言:现在的皇帝是皇后跟男宠私通生下的孩子,并没有皇室血统。
如今看来,真的不是空穴来风。
不过罗斯很清楚,鲁登道夫不过是皇后的吊线木偶,真正操纵帝国的并不是这位装模作样的皇帝陛下,而是他的母亲——皇太后伊丽莎白·德·瓦尔希尔。
作为瓦尔希尔家族的头号女强人,这位皇太后掌握着帝国。
政治斗争一向跟魔法师无缘,所以罗斯并不关心这件事儿,在他看来,只要按时发工资,谁当皇帝都差不多。对皇族的中诚心在这个时代已经成了一种奢望,帝国正面临向心力越来越弱的问题,地方贵族们正联手架空皇权,其中最明目张胆的,毫无疑问就是海因莱因•德•克鲁尼奥斯公爵。
不过,这位公爵大人今天也没有来皇宫,取而代之的是一位代理人。
“安静,”站在皇帝面前的宰相高声宣布,“现在开始朝会,今天有重要事情要宣布,请诸位卿认真聆听圣训。”
贵族们立刻安静下来,华丽的大厅变的鸦雀无声,罗斯躲在魔法师队伍的最后一排,他们本来就跟贵族的队伍分隔开,形成了一个独立的孤岛。因此,罗斯得以以旁观者的角度,观看这场“闹剧”。
“首先,”鲁登道夫说,“让我们一起沉痛的哀悼贝鲁特男爵和布尔威亚男爵,两位爱卿在沃斯托克英勇殉国,这是帝国的重大损失。兰开斯特女大公已经向帝国举起反旗,这是一场明目张胆的叛乱,帝国将以举国之力进行镇压。”
此语一出,贵族们群情激奋。不过罗斯男爵却对这场战争的目的心知肚明,最近几年,帝国国内的矿产资源日渐枯竭,就连位于南部“吃铁山”的铁矿也即将被采空,这样下去,帝国将面临严重的资源短缺。而沃斯托克虽然寒冷,但是却是一块宝地,冰雪皑皑的山脉下埋藏着各种贵重金属,令人垂涎三尺。
而皇帝的母亲伊丽莎白背后的瓦尔希尔家族正是帝国的矿业大亨,所以抢夺沃斯托克的矿产资源就成了“水到渠成”的事情。一旦占领沃斯托克,伊丽莎白皇太后一定会通过各种运作把开采权掌握在瓦尔希尔家族手里,继而获取巨大的利益。
说白了,这场战争就是一场掠夺。
而且还是外戚作乱。
对此,罗斯男爵还是觉得保持中立比较好,因为宫廷魔法师团虽然不属于任何贵族派系,除了皇帝没有人指挥得动。但是现在的皇帝实际上是伊丽莎白的傀儡,所以被派去沃斯托克支援帝国军作战,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绝对绝对不能与那个怪物为敌!
罗斯已经准备好了辞职信,万一自己被派往沃斯托克,即使丢掉所有的财产和地位,也要脚底抹油赶快逃!权利、金钱、地位……这些东西只有活着才能享受,人一旦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朕命令库鲁泽将军指挥帝国第十一军团,前往沃斯托克平定叛乱,大军即日开拔,荣耀帝国!”
“荣耀帝国!”
王座大厅内群情激奋,罗斯男爵发现自己光顾着思考,没有注意听皇帝的训示,等下跟其他人聊天的时候稍微问问吧。不过,一次出动三个帝国军团,而且还是由贝鲁特将军指挥,帝国这次也算是下了血本。不过最终的利益肯定会落在瓦尔希尔家族手中,流血牺牲的是帝国的军人,胜利的果实却被皇太后的家族窃取。
罗斯不禁感叹:帝国要完。
接下来的朝会就没啥意思了,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罗斯站在魔法师的队伍中,静静地等待朝会结束,然后混在人群中离开王座大厅。他有一篇论文要写,是关于魔导驱动核心的,这个神秘的魔导装置曾经帮助凯尔大帝建立帝国,但是它的技术实在是过于复杂,以至于后世的魔法师逐渐忘记了如何制造它,仅能对现有的核心进行修理和维护。
罗斯男爵一直想要摸透这项技术,但是当他真正拆开一个魔导驱动核心的时候,注视着各种刻满咒文的金属零件,他顿时陷入了崩溃的边缘。
这玩意……太复杂了,不可能搞懂的。
“请问,您是罗斯男爵吗?”
有人叫了他的名字,罗斯男爵停下脚步,望向那个人。只见一位年轻的军人正微笑着注视着他,但是眯成两道窄缝的眼睛里却毫无笑意。这个人身穿白色的军官制服,肩膀上的少校军衔闪闪发光。
“库鲁泽将军要见您,请问您有时间吗?”
面对军官的邀请,罗斯顿时露出一脸大事不妙的表情,他转身想跑,但是却被两名士兵拦住了去路。
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