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正在城外西边的路上,得益于奥丁城复杂而完备的防御措施,即使是城外的村落,大多没有被哥布林影响到,而且奥丁还制定了巡逻制度,每天都有士兵去村子里记录受灾情况。最近两个月,哥布林的侵扰已经大为降低,村庄重建工作完成得不错。
“妮娅,你为什么相信他呀。”艾拉偷偷凑近妮娅,悄声地询问。
“我觉得有一个疑点。”
“什么疑点?”
“你等等,”妮娅向走在前头的阿虎大喊,“阿虎先生,你见过哥布林王吗?”
“很不幸啊,我没有,不然我就能证明阿豹没有骗人了。”阿虎也坦然承认了。
“那么,你知道哥布林王的长相吗?”妮娅继续询问。
“哥布林王,对它的记载太少了,我只听说它个头很大,智慧超过一般人。”
“好了,谢谢。”妮娅转向艾拉,又悄声说:“哥布林王是很少见的类型,即使是资深的冒险者也很难见到,那么,阿豹,听说只有7岁,怎么会那么清楚地认为自己看见的就是哥布林王呢?说到个头大,大哥哥布林也很符合。”
“对哦,为什么呢?诶,妮娅,你怎么变兴奋起来了。”
“没有吧。”妮娅矢口否认了,却也知道自己确实有了变化。在看见艾拉自信的举动后,她受到了冲击,而且阿虎看上去不是坏人。
“算了,啊,喂,阿虎先生,离月山村还要多久啊?”艾拉似乎已经有些累了。
“快到了,离城里也就一小时。”阿虎顺手捡起来路边的树枝,打算回去当柴火烧。
“还要那么久啊。”艾拉抱怨地扭扭头,张开双臂,深吸一口气。
“你不是战士吗,有这么容易疲惫的吗?”
“还不是昨晚做了个梦,没有休息好。”艾拉又打了个哈欠。
“梦,你梦见了什么?”
“秘密。”艾拉想到了什么,突然缄口不言。
两人又无声地跟在阿虎后面,顺手帮阿虎捡一下树枝。
一路捡,一路走,眼前出现了篱笆。
“月山村已经到了。”阿虎指了指村牌。
月山村过去的名字已经没人记得了,现在它得名于当地有座高大的山,在平原丘陵为主的自治领,过了妮娅地下室所在的山系,附近就没有山比它更高大,当地人称它为乞罗峰,山顶是受人喜爱的景点,很多人喜欢登山后在那里观赏月亮,特别是某些矿石,在月光下会反射特异的光芒,光线交相辉映,颇为有趣。在北部都是有些名气的风景,为了方便观赏,人们还为此修建了石板山路,时间一长,村子就被叫月山村了。
不过自从哥布林潮后,由于山上可能有潜伏的哥布林,人们也就放弃了登山这一活动。
重建后的月山村人口并不算很多,大概只有几十户人家,大多数是农民和猎户,现在是午饭时间,家家户户都是炊烟袅袅,门口有人出来的,都向阿虎打招呼,看上去彼此都很熟络。
“到我家了。”阿虎放下了手里的柴,妮娅和艾拉也顺手堆了柴上去。房子和别人的没有什么不同,都是由木头搭建而成的双层小屋,自治领周围树林众多,当地木材业发达,即使是乡间,人们也能获得大量优质木材。
不过这里过去都是贵族的圈地,贵族不允许农民砍伐领地里的数木,甚至不允许捡走掉落的树枝。好在二十多年前,奥丁废除了自治领的贵族制度,买下土地,允许农民进山砍伐,当地人才能轻易地获取木材。
“孩子他爸,怎么就回来了。”里面走出来一妇人,系着围裙,擦了擦手。
“我带了朋友来调查哥布林。”阿虎向自己妻子介绍了妮娅和艾拉,“她们两位就是调查哥布林的,看着年轻,其实实力很不错。”
“夫人,你好,我是艾拉·霍尔,很高兴看见您。”艾拉率先致意,她动作娴熟优美,把脚后踏一步,微微颌首。
“艾拉这么懂礼貌的吗?”因为第一印象,妮娅总觉得自己眼里的艾拉似乎一直在打架,没意识到艾拉居然可以谦恭有礼,内心嘀咕了一句。
“我是妮娅。”妮娅也跟着介绍了自己。
“好的,好的。”妇人却没有介绍自己,而是把阿虎拉到一边。
“妮娅,你有没有觉得这位夫人好像不喜欢我们。”艾拉也把妮娅拉到一边,“她甚至不想和我们介绍自己。”
“说不定只是她不懂你的那些礼节呢?”妮娅偷偷笑了艾拉的动作。
“唔,也许吧。”艾拉把妮娅拉了回去。
“我说过了,不要再调查哥布林!”阿虎的妻子腔调高八度,发了大脾气,回到房里面去了。
“唉。”阿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请妮娅和艾拉进了房子,上楼进了卧室,房间里躺着一个小孩,大概只有七八岁,左臂空荡荡的,如果不是胸口还在动,妮娅甚至发现不了他的生命迹象。
“阿豹他,说自己看见了哥布林王,可是公会和神殿都说没有,他为了证明自己,偷偷跑去调查,结果摔下了山,没了左手,还从此昏迷不醒。”阿虎跪在窗边,握住阿豹的手,“我相信自己的儿子不会撒谎,所以辞了城里防卫队的工作,每天在各个地方寻找哥布林王的线索,我的实力越来越强,甚至突破到了高阶战士,城里有很多人劝我放弃找哥布林王,他们愿意聘请我做卫士,阿丽她,她也很反对我找哥布林王,一直希望我能选个安稳的活。”
“阿丽是您的夫人吗?”艾拉小心地问了一句。
“对,我和她说,这个月是最后了,如果这个月找不到哥布林王,我就进城,给商人公会的高层做护卫。”
艾拉不愿意再讲话了,房间里只有阿虎摸着阿豹的头的摩擦声。
“阿虎先生,让我试试吧,我学过治愈魔法。”眼看气氛愈来愈低沉,妮娅打破了沉默。
“真的吗?”阿虎高兴地站了起来,又有些担心地坐了回去,半年了,其实他请了不少医师和治愈系魔法师,可惜都没有效果。他不相信眼前的少女有能力解决。
“让我试试吧。”妮娅又重复了一遍。
阿虎没有阻止,他让了出来,请妮娅上前。
妮娅站在了床头,从空间魔法里掏出一根魔法杖,魔法杖头上是蛇的造型,黝黑色的蛇头咬住了绿色六方晶宝石。
低头吟唱咒语,淡绿色的魔力逐渐汇集到了魔法杖头上的宝石,房间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绿色宝石开始发光,一道道光开始包围了阿豹。也许是因为没有人发出声音,阿豹的呼吸声反而显得重了一些。
“慈爱。”妮娅的眼中都是淡绿色的光芒,她目光紧紧盯着阿豹,魔法杖上的蛇头突然松开了口中的宝石,蜿蜒着身躯,咬住了阿豹的脖子。
阿虎吓了一大跳,拔出手中的剑,劈向蛇头,火花四溅,剑被弹了回来,他大吼一声:“怎么回事!”
艾拉也被蛇的动作吓到了,难以置信地看向妮娅,但还是挡在了阿虎面前。她不相信妮娅会对一个小孩子动手。
妮娅却长吁了一口气,用手指向阿豹,阿虎顺着手指看去,发现阿豹的眼睛睁开了,他的嘴唇也动了起来,但是只能发出几个无意义的字节。
“阿豹,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阿虎惊喜地一把抱住阿豹,大喊:“阿丽,快来,快来,阿豹醒了。”
楼梯上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阿丽夫人推开了门,看见阿豹已经能尽力转头看她了。
阿丽夫人冲上前抱住阿虎,喜极而泣。
“他刚恢复,还不能正常行动,只要好好调养,是可以回到以前的状态的。”妮娅拿起桌子上的笔,写了一些药草,交给了阿虎,“按上面的研磨一些草药,按时服用,大概一周,他就能行动了。”
“谢谢,太谢谢了,刚才是我误会了您 。”阿虎对妮娅多了好几分尊敬,能治愈阿豹的疾病,至少是治愈系高阶魔法师里的精英,眼前的少女看上去年轻,却有着超越他想象的力量。
“没什么。”阿雅收回了魔法杖,在他还是索尔的时候,就对治愈魔法很感兴趣,特别是帮艾莉学习圣阶神圣魔法时,他被破例允许进入神殿的藏书室,了解到了几乎所有的治愈魔法,只可惜由于天赋,索尔只能使用初阶的治愈魔法,解决普通的跌打损伤。如今的身体却能使用高阶治愈魔法,能帮助小孩子,妮娅由衷感谢。只是发动这个魔法,几乎消耗了她所有的魔力。
“魔法师大人,您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请一定叫我,我会竭尽所能。”阿虎诚恳地低头了。
妮娅不太习惯别人这么感谢她,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艾拉看见妮娅脸红,也莞尔一笑。
“那么,希望你能把你知道的关于哥布林的情报全部告诉我。”艾拉抢先帮妮娅解围。
“好的,好的。”阿虎留自己妻子呆在房中,带妮娅和艾拉下楼,给妮娅和艾拉各倒了一杯茶,他开始讲述自己遇到的哥布林都有哪些不合理之处。
得益于这几个月的考察,阿虎得到了关于哥布林大量的一手资料,他从习性到战斗,全都分析了一遍。
听完了阿虎的分析,妮娅已经大致确认了一件事,这些哥布林一定是有“人”操纵的,而且来自其它地区。
“能操纵哥布林?可能是哥布林王,也可能是驭兽师。”妮娅在笔记里记了下来。
“驭兽师是什么?”艾拉看见妮娅写下的推论,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在南部大陆,有些人可以通过特定的魔法和道具驯化一些魔物,比如用哥布林喜欢的声音吸引他们到一个地方。”妮娅耐心地解释。
“南部大陆吗?好远的样子。”艾拉心想自己从教廷国到自治领,都还只是北部大陆,都花了一个多月,南部大陆,得花多久啊,远得想想就有些疲惫。
“还是那个问题,到底是什么让阿豹认为自己看见了哥布林王,如果连阿虎先生都不知道哥布林王的长相,阿豹为什么这么笃定自己看见的是哥布林王,还为此花这么大的代价去证明。”艾拉重新提出了过来时提到的问题。
“唔,不知道。”妮娅扭头到一边,眼神瞥见周围的树林。
“我觉得,有没有可能是有村里人故意吓唬阿豹?”。艾拉说出一开始的看法。
“不可能,我问过村里的人,他们经常帮我照顾阿豹,没有人见过哥布林王。”阿虎从厨房探出一个头,否认了这个看法。
“诶,阿虎先生在做饭?”艾拉斜着身子,看见厨房里的食物。
“唉,多亏了你们,阿豹才能恢复过来,所以我今天亲自下厨。您两位就等着吧,我以前做猎人的时候,烤肉很有一手。”阿虎走出厨房,拿出一大块熏肉。
“嘻嘻,主要还是妮娅的功劳。”艾拉一把抱住妮娅,把收拾笔记的妮娅吓了一跳。
出门抓药的阿丽也回来了,她再次感谢了妮娅,惹得妮娅连连摆手说不用。
吃完了丰盛的晚餐,阿虎招呼大家去休息,妮娅表示自己有点事,要待在楼下。
“妮娅不休息吗?”艾拉坐在楼梯上,看着靠在窗边的妮娅。
“嗯,对了,今晚好好休息哦。”妮娅嘱咐了一句,把不情愿的艾拉推到楼上客房。
天渐渐黑了,妮娅靠在窗边,看着满天星辰,开始思考自己的计划,她握着一把蓝色魔杖,等待那个凶手出现。
灯火渐渐缩小了,一阵倦意袭来,妮娅打了个哈欠,努力支持自己不要入睡,但下午的治愈魔法透支了她的魔力,她感觉身体越来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