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艾拉睁开眼睛，看见妮娅的头发，妮娅蹭着艾拉的胸口，像颗小熊一样地挂在艾拉边。
“该修行了。”艾拉暗示自己一下，准备起来。
妮娅曾经惊叹过艾拉学习武技的速度之快，其实艾拉的进步和她的努力有分不开的关系。
只是一般而言，艾拉训练的时候，妮娅都在睡觉，因此没看见过艾拉挥洒汗水。
艾拉刚想动，却发现衣服两侧有力气抓着，妮娅以极小的角度晃动脑袋。
“妮娅，你醒了？”
“醒好久了。”妮娅的声音相当清醒，富有精神。
“有什么事，先等我锻炼回来再说吧。”
“不。”
“嗯？”艾拉以为妮娅在撒娇，却发现妮娅就是抓住衣服不放。
“今天先别去了。”
艾拉用手指按着妮娅的脑袋：“为什么啊？”
妮娅顶着手指抬起头：“今天是艾拉生日嘛。”
“我生日？”
“没错，我看过日历。”妮娅确信不可能记错。
“我都忘了，妮娅怎么知道我生日的？”
艾拉一边说，一边抬手拉开帘子，外面绿树茵茵，印象里，自己的生日一直在冬天白雪皑皑的时候，但现在呆这一年在根本不会有冬天的地方，一时都法没习惯，居然已经到生日的季节了。
妮娅则是骄傲地回答：“我问了母亲大人。”
克丽丝到家里的那几天，妮娅以愿意换上睡衣为代价，换取了有关艾拉的情报，包括生日和特殊的喜好。
“今天想做什么？”
“去城里。”
“妮娅不是讨厌人多的地方吗？”
“可我想换个口味，海边全是鱼鱼鱼，想吃肉，想吃甜点。”
艾拉不怀好意地追问：“然后呢？”
“约会。”
艾拉抱住妮娅，悄声在耳边说：“可是妮娅，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情？”
“娜娜会不会也是今天生日。”
妮娅眉毛翘了，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娜娜和艾拉两个人都是艾莉的转世，按理说生日应该在同一天。
“说不定是，不过艾拉你好关心娜娜呢。”妮娅不怀好意地偷笑。
艾拉惩罚性地拍了妮娅背：“我只是觉得，要是没人关心她，会不会太可怜了。”
“这就是傲娇吗？”妮娅用手捂住嘴。
“再说我就出去了。”
“不要，再让我靠会。”
“和两个人约会，妮娅真贪心。”
“明明是艾拉说的。”既然知道娜娜可能也是今天生日，妮娅也没办法让她一个人呆家里。
半小时后，妮娅到娜娜门前，伸手又缩了回来，艾拉只好自己敲开了门。
“谁啊？”娜娜的声音从二楼传下来。
“我和妮娅。”
“进来吧，没锁。”
妮娅和艾拉进了娜娜房间，娜娜揉揉眼睛，坐起来，显然还没睡够，披肩长的头发也乱乱地散在靠垫上，不过作为不逊色于艾拉的美人，即使衣冠不整，也是有种凌乱美。
“有什么事情吗？”娜娜打了一个大哈欠，看样子昨晚送来的情报，花了她很长时间去分析。
艾拉开门见山地问：“娜娜，你生日是哪天？”
娜娜挪了位置，示意艾拉和妮娅坐在床边：“生日吗，我不知道是哪一天。”
艾拉坐在床沿上，“为什么会不知道？”
“我是海上飘过去的。”
妮娅心一紧，她不了解娜娜的事情，就算有几次一起执行任务，妮娅也是压下好奇心，没有询问任何有关过去的事情。
如果了解哪怕一点，妮娅都可能没办法压抑自己的感情，陷入更大的矛盾中。
艾拉追问：“那大概是什么时间呢？”
“按长辈的说法，应该差不多就是这个月了。”
“那就是今天了，走吧，去城里玩。”
“去玩？今天还有事情要处理的。”
玛姆要负责整理各人上交的情报，娜娜则要统筹下一步行动，和其他组织联络等等，
“就当放假一天嘛。”艾拉把妮娅推到前面，示意妮娅用刚才她交代的方法。
“和我们一，一，起，去吧。”妮娅断断续续地说，眼睛也不敢看娜娜。
娜娜还没有被打动。
艾拉火上浇油：“那我就一个人和妮娅去约会了。”
“不，这些文件的整理明天应该也可以。”
娜娜迅速换上衣服。
这附近的城市，没有自治领那么热闹，但好歹是城市，也有不少有趣的东西，三人一番玩乐后，看见一家糖果店。
艾拉知道妮娅喜欢吃甜的，决定再去买一次：“你们先等等，我去买个糖果。”
门口，顿时只有妮娅和娜娜坐在椅子上了。
“妮娅，你讨厌我吗？”
“相反。”妮娅晃晃小腿，轻松地含着刚才买的食物。
记得之前艾拉问过她，还喜欢娜娜吗？
妮娅的回答是，不知道，但是重新看见她的时候，就会紧张，第一眼就让自己仪态尽失。知道她是艾莉转世的时候，会害怕，会高兴。
如果娜娜和玛姆出远门，妮娅也会担心到睡不着觉，对妮娅这种矛盾的心理，艾拉没生气，反而觉得这种不能直接做出决定的慌乱感，是妮娅可爱的地方。
此外艾拉还交代了，既然娜娜喜欢你，你又不讨厌她，那么做朋友也是没关系的。
何况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妮娅也不像一开始那么在意，日常的说话也没有问题。
“对不起，那天把你弄得这么生气。”
妮娅停止了晃腿：“是我先喜欢艾拉的，哪怕一直对自己说，我是妮娅，我是妮娅，也还是会对你和艾拉产生歉意。”
“既然如此，那天为什么这么生气？我第一次看见你这种表情。”
情绪爆发前，其实妮娅已经压抑很久了，那句话也只是导火索，一下子把内心所有的失望、苦涩、痛苦都轰炸出来。
不过现在妮娅没意识到这一点，她开始围绕着那句话，提出自己的看法。
“你说，三个人也没关系的时候，我觉得很陌生。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应该会强硬地责骂我，或者要求我回到你身边。可你太宽容了，宽容到了甚至像你犯了错。可是，明明在你眼里，应该是我犯错才对，为什么你这么不激动。或许，你根本不喜欢我。”
见娜娜没有说话，妮娅又说了下去。
“我很害怕身边的人离开，更害怕和他们的情感是假的。不过，后来我觉得，一定是因为你怕我为难，才做出让步吧。”
娜娜仿佛做出了一个艰难的选择，说：“不是这个原因，而是因为觉得对不起你。”
妮娅嘟囔着讲：“都说了，是我先屈服于自己的想法，所以娜娜没有错。”
“那你没有好奇过，我还是艾莉的时候，为什么经常早出晚归吗？”
“你说过，你很忙，就算不当圣女，也有很多事情要做。”
“那是骗你的。”
“那你在忙什么？”
“当初封印恶魔公的时候，因为恶魔公的力量太强了，我额外用生命力的代价，才足以封印他。婚后我就发现了，我的生命可能最多只剩五年了，我怕你接受不了，所以一直没告诉你，还故意疏远你，给你一堆书来转移注意力，我希望你不要爱我了，这样你在我离开后，就能继续开心地活下去。”
“别说了。”
“我看见你身边有别的女孩时，是很开心的。之前玛姆告诉我，你一直希望重新见到我，让自己过上了痛苦的生活，我反而很担心你。”
“别，说，了。”
妮娅把脸侧到一边，避免被娜娜看见她的眼泪。
“妮娅。”娜娜伸手触摸妮娅，却被妮娅手指掸开了。
妮娅突然呜咽起来：“为什么一个人承受，难道不可以告诉我吗？难道在你眼里我脆弱到接受不了这些事情，你以为你是谁！”
“因为我觉得索尔很脆弱，没有人陪着，一定会不想活下去的。”
“不要说了！”妮娅声音突然增大，又软弱下去，“求你了。”
娜娜咬牙，继续说道：
“玛姆说，你是索尔的时候，我觉得很高兴。我本来想成全你和艾拉，可是我忍受不了，已经看到你了，不想让你再离开，想和你……”
妮娅攥紧拳头。
“你以为，现在说几句好听的话，继续表达你的大度，我就会乖乖回去吗？还说什么希望别人陪着我，你就这么看不起我的感情吗？”
“我没有。”
“然后还说什么希望可以重新开始，你以为我廉价到随随便便就能被你带走吗？”妮娅语无伦次地低声吼道。
娜娜的手停在半空：“我，……”
“为什么要说出来，只是为了自己舒心吗？”
“因为我不想再对你隐瞒。”
“可你都瞒我这么久了！”
妮娅用手臂抹去眼泪。这种事情，并非靠气势就可以取胜，哪怕已经看上去把娜娜吓得不能再讲话，妮娅也还是觉得自己输得很惨。
从一开始就被骗了，现在怎么大声，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自己的感情被艾莉以极其冷静的态度处理了。
冷静得就像拿太平与砝码，衡量过一样。
艾拉从店里拿了三个糖果，却看见妮娅在旁边红着眼眶，娜娜一脸抱歉地摸着妮娅的背。
“怎么了？”
听到艾拉的声音，妮娅站起来，故意往艾拉身上靠。
“艾拉，我想吃甜品了，带我去嘛。”妮娅用仿佛儿童的声线，撒娇地甩动艾拉的手臂。
“干嘛用这种声音说话。”艾拉疑惑地看了妮娅和娜娜，娜娜一言不发地接过糖果，在嘴里狠狠地咬碎，发出喀啦喀啦的声音。
吵架了，而且很严重。艾拉一眼看出了现场的情况，不过这个时候没必要深究，不如等回去再向妮娅问个清楚。
接下来，不管是烤肉店，还是甜品店，妮娅都挽着艾拉的手臂，努力和艾拉贴得紧密，甚至有时会要求艾拉喂她。
终于，娜娜放下刀叉：“好了，今天先回去吧。”
“就回去吗？”艾拉看了下时间，大概下午三点多。不管妮娅为什么突然这么主动，起码艾拉还是想稍微享受一会的。
“我还得回去处理文件的，要不，我先回去。”
艾拉把最后一块肉塞到妮娅嘴里：“那还是一起回去吧。”
“唔。”妮娅意犹未尽的样子，不过也没反对，今天生日的主角都同意回去，自己也没立场反对。
休息一会后，从马厩牵出两匹马，三人缓慢地往渔村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