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杀了我的兄弟。”恶魔嚎叫着,拿着大斧,冲向妮娅。
恶魔六兄弟里的五弟,维德,终于出现了。
他和魔王的约定,就是魔王会帮助他,联合夏达克王国,消灭自治领,为他的兄弟报仇。 但是他更恨的人,是妮娅。根据其他兄弟死前传来的讯息,眼前这个少女,就是凶手。
妮娅当然不记得他是谁,只知道,他打伤了艾拉和娜娜。因此妮娅没有退缩,而是朝着他,使用了火魔法。
火球从魔杖顶端飞去,维德闪过这一击,妮娅却没有慌张,骨子里的战斗欲望正在高涨。
妮娅往后弯腰躲过维德挥动的大斧,左脚蹬在维德的腰部,成功使自己退后了两步,魔杖发出的火焰魔法再次汇聚,直接砸到维德的脸上。
就在妮娅要追击的时候,艾拉大喊:“妮娅,还有一个看不见的!”
左肩突然多了一道伤口,魔杖也被打飞。
不止有一个恶魔,妮娅才意识这个问题。
怪不得艾拉和娜娜会受伤,明明维德也没有很强。这里还躲着一个隐身的恶魔,他杀上城楼,暗杀了守卫,放哥布林大军进城。
妮娅翻滚着捡起魔杖,往四周使用了泥土魔法,地方出现黏土,以及一对脚印。
“看见你了!”妮娅甩了火球过去。
一阵哀嚎,隐身恶魔的脚步踩到泥土边缘,逐渐消失。
维德脸上的火焰熄灭:“很麻烦,不过就这种实力,你怎么可能杀死我的兄弟。”
如果是失忆前的妮娅,使用的火焰魔法,打中脸部,至少可以烧毁他的眼睛。不过现在的妮娅,对火焰魔法的掌握还不及娜娜,显然做不到真正让维德受伤。
妮娅继续释放火焰魔法,维德用斧头挡下,慢慢往前推。周围没有出现新的脚印,大概隐身的恶魔没有进来。
妮娅突然大喊一声:“爆炎!”
比之前猛烈的多,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球砸中维德。就在噼里啪啦的火焰打中维德斧头的一瞬间,火焰如同烟花一样散开,火星割伤维德的身体。
妮娅以为自己获得了优势,却听见艾拉又大喊一声:“头顶!”
妮娅闪避不及,头顶传来呼啸声,隐身的恶魔从树上跳下,飞过泥土,直击妮娅头部。
千钧一发之际,娜娜推开妮娅,倒在地上的时候,妮娅觉得红色的血流到了她身上,粘稠感从皮肤表面渗透进内心。
硝烟、教堂的弥撒、娜娜的鲜血,各种各样的气味在空气里飘荡。娜娜的心脏处多了一个伤口,血液喷薄而出,在空气中,就像火焰,点燃了妮娅内心。
“啊——”妮娅的眼睛里出现金色亮光,维德发现自己不能动了,另一个隐身的恶魔也停滞不动。
妮娅把魔杖当成锤子,砸向隐身恶魔,随着一声哀嚎,血溅到妮娅脸上。
维德心中一凛,趁着妮娅眨眼的瞬间,跳到了视线外。
一个声音大吼:“三点一线!”
维德意识到,只要自己妮娅和隐身恶魔三个人的位置可以练成直线,那么妮娅的视线就没办法同时看到两人,也就无法同时压制两个恶魔的行动。
这个想法非常奏效,现在的妮娅本来就不如他们强,唯一倚仗的,就是她压根不了解的这双眼睛。两线作战,就会更加陷入劣势。更重要的是如果不能速战速决,就算战胜了恶魔,娜娜也会因为得不到及时救治而死。
只剩一个办法了。
妮娅跑到娜娜身边,想起山洞的时候,那个自称“丢克丝姐姐”的人,她额外叮嘱过妮娅,最好的情况,每用一次本源神力,你体内原本的灵魂就会复苏一点,和你逐渐融合,用两次,你就会被取代,三次,就会彻底消失。最糟糕的情况,用一次就会被取代。
维德冲过来,隐身恶魔也从另一边飞奔。
妮娅低头看着昏迷的娜娜,漂亮的脸现在却十分苍白,银白色的头发,沾上了红色的血渍。
我不想让她死,哪怕我会消失,我也想让她活下去。还有很多人需要她,艾拉和母亲大人也喜欢她,我也觉得她非常好,虽然一开始对我挺凶的。其实我一点也没有对娜娜生气,我害怕的只是艾拉找娜娜,却不和我说。
“娜娜,如果我消失了,帮我照顾艾拉和母亲大人。本源神力,释放!”
正如丢克丝所说,本源神力照耀到的地方,人类会被治愈,恶魔会遭受难以想象的打击。黄金亮光的螺旋以妮娅为中心扩散,空气中充斥着粒子状的光点,就像在烈日下,摔碎镜子,碎片反射着日光一般。
维德的身体像被点燃,他大喊:“不可能,这是什么力量!”
隐形的恶魔也被这股力量逼迫强行现身,跪在地上呕吐不止。
两个恶魔都在光晕的螺旋里,一点一点消失了,娜娜和艾拉则睁开眼睛,勉强站起来。
两人的伤口完全痊愈了,娜娜的脸上恢复血色。如同涟漪划开,整个圣殿门口,都充斥着金色光芒。
妮娅却一下子抱着头倒在地上:“头痛,好痛,啊啊啊!”
记忆开始恢复,她眼前出现陌生的男男女女。然后出现了战马踏着铁蹄,从面前飞过,战乱的岁月,逼迫索尔的亲生父母背井离乡,然后索尔被卖给了陌生人。
离别的愁苦就像是亲身经历,妮娅几乎要哽咽。庞大的信息量摧残妮娅的大脑,这个世界仿佛寂寂无声了,妮娅突然觉得有一个温暖的力量环绕自己的两侧。娜娜从后面抱住了她,说着“不怕,不怕”,就像是挡在她和地狱之间的无尽长河。
妮娅失去意识,不省人事。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整整两天后了。
这天的清晨来的格外早,亮光透过窗帘,布满了屋子。屋子里摆着少女风格的玩偶,连窗帘也换成了带着蕾丝花边的款式。
妮娅转动脑袋:“嗷,睡得好舒服。”
这次的睡眠,很有以前的感觉,倍感放心,精神焕发。
艾拉的声音从旁边响起:“妮娅,好点了吗?”
“艾拉,我在哪?”妮娅意识到周围的装潢都发生了变化,可爱得不像艾拉的风格,如果让艾拉摆玩偶,大概会选择鸟类,但是屋里摆的却是松鼠这些毛茸茸的动物。
“家里啊,家具被娜娜换过了。”
“那敌人被消灭了吗?”妮娅转头,发现自己居然躺在艾拉的臂弯里,毛毯盖在身上,有一种温热感。毛毯上也画着兔子。
事后,教廷带着人扫荡了哥布林,消灭了哥布林王,克丽丝家里涌进来的那些人也得到了安置。塞西莉亚被救出来后,娜娜凭着人证物证,私底下找了塞西莉亚的父亲。塞西莉亚选择了到艾拉面前道歉,并离开了这个国家。据说最后她没有怨气,因为她听出救她的人是妮娅,在阁楼里,为了抑制恐惧,她开始想事情。自己一直觉得艾拉是坏人,然而艾拉救了她一次,艾拉身边的人又救了她一次,真正的坏人是自己。加上她父亲也为了过去的偏心而道歉,塞西莉亚放下了多年心结,失去视力的她将在其他国家活着。艾拉和娜娜本来并不打算原谅她,但塞西莉亚的态度很诚恳,也表示愿意以死偿还,最终艾拉还是心软了,而且在妮娅怀孕期间,她不希望妮娅听到杀人有关的事情。
“已经恢复和平了。妮娅,对不起,我有些得意忘形了,把你的爱当成习惯,任性妄为,没注意到你的感受。我最近和你分开睡,是怕影响胎儿。不夸你做饭,也是觉得孕妇应该好好休息,如果我夸你,你肯定会坚持继续的。”
娜娜向艾拉解释了妮娅的事情,包括妮娅隐瞒了自己怀孕。
“是这样吗,原来是我担忧过头了。”
“妮娅,为什么不和我说,你怀孕了?”
“我怕艾拉不喜欢这个孩子,但是,我想把她生下来。”
“我怎么会不喜欢妮娅和我的孩子呢?”艾拉往前抱住妮娅,胸口的柔软包裹了妮娅,妮娅的视野被覆盖。
这份关心,让妮娅放下了所有的不安,积蓄了好久的愁苦在全身流动,把半年以来的委屈全部哭诉出来。
“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可是怀孕的前两个月,你就在冷落我。我努力做了很多,洗衣做饭,可也就第一次,艾拉会夸我,之后就视若无睹了。我觉得你一定是没那么喜欢我了,可能过几年,就会觉得我是个让人厌烦的妻子。”
阴差阳错,艾拉关心的举动,反而成了妮娅眼里的疏远。
轻轻擦干妮娅的眼泪,艾拉抱歉地说:“那个时候,我不了解妮娅为什么怀孕。现在我已经把一切搞清楚了,妮娅,我们一起努力,把孩子生下来吧。”
“可以吗?”
“当然,现在,先给她取个名字吧,男孩子就叫……”
妮娅斩钉截铁地回答:“是女孩。 ”
“诶,为什么?”
“我只能怀上女孩。”
“那,如果是女孩,叫什么呢?”
“艾拉取吧,我喜欢你取的名字。”
“叫罗莎莉吧。”
妮娅用手摸着肚子:“很好听的名字,那么,罗莎莉,我是妈妈哦。”
看着被日光照耀的妮娅,如同画像里的圣母,艾拉迟疑了一段时间,终于下定决心,用手也摸过妮娅的肚子:“妮娅,好好养胎。我们可能要分开一年。”
“我们才刚和好就要分开吗?”
艾拉想起哥布林大军攻入城内引起的恐慌,想起倒在地上的普通人,她不能退缩:“我们已经知道尼尔帝国的地址了,我想帮娜娜。当然,主要不是为了帮她,而是我意识到了,如果魔王得到心脏,他会害死更多人。”
妮娅不知道的是,当消灭两名恶魔后,娜娜冲进秘密档案室,看见了魔王,魔王正要离开。
魔王的实力难以确定,加上门外妮娅还在昏迷,娜娜没有动手,放任魔王离开了。好在魔王没有把书放回去,娜娜从地上散落的几本书里,找到了尼尔帝国的地址,大陆的另一端,那里已经是一片森林了,离这里很远,即使骑马日夜兼程,也足足要将近半年。
“那我要一起过去。”
“不行,你得呆家里,不许任性,回来之后,我什么都答应你。”
妮娅反对:“你知道,你受伤的时候,我能感觉到。难道你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受伤而什么都不能做吗!”
艾拉举起手发誓:“妮娅,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因为我还想和你一起抱着孩子呢。”
“好帅啊。”
“诶?”
妮娅笑嘻嘻地说:“艾拉好帅啊,我明白了。”
艾拉脸微微一红:“好了,好好休息,我去准备出发。”
看见艾拉走出房门,妮娅脸色瞬间变化。一方面,艾拉对于自己表示出的实力,没有提出疑问,这就说明,艾拉是知道妮娅平时笨拙无力的样子是装出来的。一方面,艾拉没有对自己使用的本源神力提出疑问,这让妮娅百思不得其解。另一方面,妮娅多少能感觉到,艾拉还是把自己当成小孩子。所以自己的请求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被艾拉接受。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要去找一个,思维成熟,因而会被艾拉尊重意见的人。
妮娅甩掉毛毯,蹑手蹑脚地往客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