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们真打烊了,您请回吧。”红苹果之家的门口,一个守门的年轻人尽力挡住想要往里面闯的达卡哈赤·乌格齐,“您也是知道的,小姐她现在不想见任何人,就因为这事儿我们这几天甚至都没开张。”
达卡哈赤瞥了一眼三楼那个漆黑没亮灯的房间,无奈地摇了摇头。红苹果之家是拉玛著名的销金窟,也是后街帮在龙头“大老爹”染伤寒翘辫子解散前的总部,风流贵族和有钱人常来这里欣赏各种各样的美女,正如同这家店的名字这个房子是诱惑的家乡。这种地方即便是耗光达卡哈赤一年的积蓄也不一定能进的了这第一扇门,更何况这大半夜的,显然不是来找乐子,他掏出一袋钱塞给看门人:“那你帮我去传信,就告诉她,这次必须见我。”
“您也别为难我了,上次有个小子想表忠心进门送饭,被小姐扇了二十个耳光一脚从三楼踹到一楼,而且是穿着高跟鞋踹的,专攻要害。”说到这里,守门人夹了一下腿看起来心有余悸地抹了把汗,赶紧把钱退给达卡哈赤,“再说哪有收大哥您钱的道理,要是我能办,您只要招呼一声小的绝对尽心尽力。”
达卡哈赤收回钱,原地转了两圈,突然张嘴朝着三楼那个房间大吼一声,吓得在场所有人都一哆嗦:“少来,我知道你就在那边看着!我也知道,这几天你们这馆场根本没开张就是因为你!但我现在要告诉你,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这日子结束了,他回来了!”
“砰!”
“哗啦!”
第一声是阳台落地窗猛地打开的声音,一个身着长裙的身影猛地窜到阳台上一把丢下来了个花瓶,要不是达卡哈赤躲得快这玩意绝对是打在天灵盖上。
“你这是要杀人啊?”达卡哈赤护了一下头,确认没有新一轮攻击。
“达卡哈赤·乌格齐,我警告你,别拿他跟我开玩笑!”优美的女声,宛如精灵族的歌手,即便是怒气冲天也无法掩盖嗓音的悦耳,骂人的话也像在朗诵诗歌,虽然这种形容确实跟一个身患受虐癖晚期的变态一样。
“如果你继续这副态度,这可就真成玩笑了。”达卡哈赤摊开双手,“想明白没?想明白了就赶紧放我们进去!”
两个人就这么一上一下对视了好久,搞得看门小哥一脸紧张。许久,楼上的女子先转身回房,就在落地窗关闭的前一秒,楼下的两人都听到了她的答复。
“放他上三楼。”
“红苹果之家从来不会让前来送钱的贵族富商失望”是这家店的座右铭,虽然这几天不开张明显已经违背了这句话。但不得不说在正常情况下这确实符合人们的期待,华丽的装潢几乎可以说是展现了奢华的真谛,请原谅出身卑微的达卡哈赤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比“如诗如画”更富诗意的辞藻来形容这一切。但是,这里最如诗如画的并不是这些镀金镀银,而是一个人。
在夜晚的星光下,她就站在那里,轻抚着阳台的栏杆,婀娜的身段如此优雅。她无比幸运地出生在萨拉玛,因此得以避免让这如此细腻的,如同传说中长城另一面夏人制作的最昂贵的丝绸的肌肤掩盖在传统阿萨德女性长袍之下。她身着一套薄纱长裙睡衣,其中的内衣和身躯暴露无疑,但却在达卡哈赤面前无任何掩饰的动作,就像是无比正常一样。
她,就是红苹果之家的看家之花,法蒂玛,一个令无数金主倾心却无法把持到的阿萨德族少女。
其实在这穷苦险恶环境中,如果仅仅以金钱来作为标准的话女孩过得比男孩要好得多,毕竟人家不用成天打打杀杀还多张嘴吃饭,只要长得标致两腿一开就是大笔的真金白银,眼泪一下就有绅士流血流汗。法蒂玛是五岁时被卖进来的,当时只是个打杂丫鬟无人重视,直到长大后那充满异域风情的相貌和天赋异禀的舞蹈和歌喉才为她翻身。
“要喝点什么?”法蒂玛拿出茶壶,“红茶还是酒?酒的话自己去一楼拿,价格别超一百就行。”
“得了吧,你这里价格低于一百的东西除了白开水就没什么了。茶也别泡了,就我这和白鸡毛一样没品位的舌头再好的茶也是有点儿味的水,白瞎了好东西。”达卡哈赤坐下来,“讲正事,今天有情报说白鸡毛回来了。”
“当真?”
“当真,不是只有你的那群耳朵才有用,我的小鸟也是可靠的。就白鸡毛那稀罕的夏人样貌想看错都难。”达卡哈赤放下茶杯,“内务部。”
“啥?”
“白鸡毛进了内务部。”
“我记得之前警告过你别拿他开玩笑了。”
“我没在开玩笑。”达卡哈赤赶紧挥手,“我这次来就是来问你,你在内务部有耳朵吗?”
“有倒是有,但几乎不常使用,毕竟那地方从来都不是平民能去的。”法蒂玛坐在达卡哈赤对面翘起二郎腿,样子更加魅惑,“我再问一次,你确定他回来了?”
“确定,肯定而且铁定,实际上我不只从一个人那里打听到这个消息。”
“那么……真是大麻烦了,他到底犯了什么事情居然能进内务部?”法蒂玛放下二郎腿,自言自语道,达卡哈赤隐约觉得有泪水在她眼里打转,“成,这个调查我接下了。”
“正好,趁此机会你也该开业了。要是再停几天那些金主可都跑别的酥胸怀抱了。”
“这件事不用你管……”
就在两人交谈时,在另一边,安东尼奥已经把白羽从内务部给放了出来。
白羽非常想不通,安东尼奥把自己从内务部提出来后并没有立刻送到学城,而是在老近卫军卫兵的押送下去了城里一间出名的高档旅店,先是好好冲了个澡,随后送来一套新衣服用来替换囚服,这套衣服白羽见过,正是萨拉玛军服,而且是成套的。军大衣造型如同燕尾服,以红色为主色白色为辅色镶嵌金边,长长的皮靴甚至高过膝盖,双肩位置是两片披肩,其上两个竖式肩章依然是空白的,除却腰部的皮带外,另有两条皮带绕过肩膀穿过腰带扣呈X形交叉于胸前,而那胸前的腰带扣正雕刻着萨拉玛神圣帝国双头鹰国徽。
这布料精细程度和造型绝对不是普通士兵的配置,甚至高于一般军官!
“这是你明天的衣服,是我淘汰的旧军服,看尺寸和你差不多,算我送你了。还别说果然如同老话人靠衣服马靠鞍,一件好衣服愣是把你这个混混打扮成了个绅士。”安东尼奥围着白羽转了转,点点头,“打扮干净点,明天去学城见的人可不一般。
“我想知道究竟是谁要见我。”白羽看着这一身衣服十分不习惯,这么多年他从没穿过这么板正的服饰,这些一反常态的行为让他心里越来越没底,“到底见谁?干嘛非得穿成这样?自从离开内务部我右眼皮就一直跳。”
“问那么多干嘛,明天你见了就知道。我只提醒你一句,不要忘记自己的立场。”安东尼奥摆摆手,转身吩咐了一下卫兵严加看守,就离开了房间。
“……”白羽皱紧眉头一直看着安东尼奥消失在视野里,也不脱衣服仰面倒在柔软的床上。或许是穷苦日子过多了,这柔软的床铺竟让白羽一时无法入眠,腰也隐隐酸痛难受,他只好暗骂一声把铺盖往地上一丢打起地铺来。
门外,已经走出旅店的安东尼奥坐进了马车,里面早就有一个同样身着军服的人等候。安东尼奥并不惊讶,只是清淡地点了点头,就坐到了那人的对面,长长舒了口气。
“情况如何?”车里的人递给安东尼奥一支卷烟,单被后者拒绝了。
“讲真的,我不认为这个市井小人能有什么用。”安东尼奥摇了摇头,“胆小如鼠,欺软怕硬,我甚至怀疑公主殿下声称的那些英勇行为是否属实。陛下真的打算让他上阵?”
“你也明白这也是无奈之举,自从维塞梯出了事情后大贵族们都不愿意冒险,其中包括你父亲。”另外一个人摊开双手耸耸肩,“学城的大学士们依然在研究那个抓来的俘虏,据说进度非常缓慢,但维塞梯那边……有多紧急你也是知道的。”
“对于陛下的决定我定当服从,我对此只有一个谏言。”
“什么?”
“小心这个人,此人一直给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觉得是你想多了,他本质上还是个市井小人,掀不起多大风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