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豌豆源种送回客房休息,把门轻关上之后。
我扶着额头,一边的嘴角不听使唤的勾起。
没错,我能感到那个屑人的阴暗想法在脑海里若隐若现。
在看着豌豆源种不知所措的神情时。
强夺,占有,蹂躏,榨取其最后一分价值……
这个身体看来还是有点受那个死鬼的牵制。
不过现在主导权在我这里,那种想法只会被我当成垃圾远远丢掉。
我拉开大门,走进林子里。
当人被裹在黑暗里的时候,一些被抛弃的想法就会被翻出来重新思考一遍,就像牛羊的反刍。
走过一个又一个弯,避开遍布林间的地雷与炸弹。
终于在还在冒着黑烟的战车残骸旁发现了可怜的入侵者。
“晚上好啊,怎么想着这个点过来啊?都没法好好招待你了。”
暗淡的月光下,斑驳的树影盖在他已经破烂不堪的躯体上。
干瘪的脸上充满了愤怒与仇恨。
“哎呀,你被这车的残骸压着下半身了,疼不疼啊?”
我转头看到他那挂在树梢上的下半身。
“欧呦,这可真是,没事了,屁股在树上呢,不疼了。”
“背信弃义的人!”
他愤怒的大呼。
我把脚踩在他的脸上。
“大半夜几辆战车同时开到我家门口,你们对我有信任这茬吗?”
“为了长官,为了我们的王……”
“得了吧,你们的长官不过是个利益熏心的商人,王不过是个沉迷科技,早就被你们所谓的八大事务长架空的傀儡,工业化技术带来的妥协,和人类社会的区域划分和谈,军人越来越边缘化,不然你们怎么会待在这种破地方……”
他眼里只有熊熊燃烧的怒火,他不会听进去我的话。
“这个利益至上的世界里,老实人只会被有心机的人当枪使……”
“不死是未来,不死是信仰,不死……”
我脚下踩着的头颅,嘴里仍然喊着僵尸帝国的口号。
忠诚,但其盲目只能显出其可怜。
我扔下他走开去,没法再活动的僵尸会在一段时间后重新回到泥土中。
我一边走一边思考,一个已经腐朽到不能再腐朽的国度,需要的是忠诚吗?
答案显而易见:需要,但更需要的是把新鲜的血液注入已经腐朽的躯壳。
这个利益至上的世界,不会有所谓的未来,只有相互盘剥直到弹尽粮绝。
只有找到新的出路……
我回头看向我的房子。
那里存在着的,可能是这片大地新的希望。
简单的处理了可能会失火的隐患之后,我回到屋里关上门。
我把卧室搬到了三楼的储物间,这里的窗户很好看,还很方便观察林子处的情况。
我的床是一把十分舒适的躺椅,我不用睡很久,因为不论在这里,还是原来的我,都是个夜猫子。
我在躺椅上用力的伸开四肢,然后把两手交叉在脑袋后面,闭上眼睛。
从那个屑人的记忆里整理关于这片大地,原来那个戴夫留给我的情报。
在僵尸必需的脑浆之类必需品的工业产业链化之后,人类和僵尸之间的关系出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但是,这种平衡使得一直以来协助人类方作战的植物方处境十分尴尬。
于是在潜移默化,不,应该说僵尸的明盘操作和直接威胁下,植物就成了受迫害的对象。
曾经怎么说也算是被人类尊敬的源种,也变成了所谓的商品……
而我……也就是曾经的戴夫做的事就更屑了。
通过一些商业间谍手段,佐以搬弄是非,大肆炒作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使得本来牢固的植物间的关系出现裂痕,继而转为分裂。
然后四处流浪人人喊打的植物们也就因为没有一个主心骨而被掠夺被压迫。
不过在戴夫的记忆里,似乎在暮色森林深处有一个依然稳定的植物国度,属于蘑菇们的。
但并不接纳其他的植物种,在这个混乱的世界里,独善其身并不失为一种方法。
所以,要是想让植物种重新有能够对抗僵尸帝国的能力的话,联合密林中的她们看来是必不可少的手段了。
以及寻得身后人类方的支持。
主导者也不能是我,得是豌豆源种。
我作为一个臭名昭著的两面派商人,自有方法来保证这些繁杂事务的进行。
看着星星想着这些,眼皮越来越沉,我干脆不想了,转身便沉浸在睡梦里。
梦里的雨声很响,我的心里十分平静,熟悉的街道亮着路灯,我趴在窗台上看着过来过去的行人。
突然一声怪响,我直接从躺椅上坐起身。
清晨的阳光穿过淡淡的雾气映在玻璃上,几乎是光着的源种只披着被单站在我身旁。
“早…早…上好……”
“好啊……有什么问题吗?”
她支支吾吾,左顾右盼,时不时把视线对准我。
“饿了吗……?”
由于也不好就一直让她这么站着,我先开口抛出一个无关痛痒的问题来打破尴尬气氛。
“不是……就是……”
“想添件新衣服?”
她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但旋即摇了摇头,终于把认真的目光对准了我。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什么都可以……”
……
……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
做什么……
什么都可以……!!!
当这样一个美少女以这种楚楚可怜的姿态,又加以一种十分认真的态度,问一个生理心理性取向完全正常的男性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开玩笑,我肯定在一瞬间就想好了;这种事,对于我这种老绅士来说,在她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我连姿势都想好二十多种了。
不过这并不是重要的一点,小不忍则乱大谋。
我收了收早就飞到九霄云外的思绪,拍了拍表情已经失控的脸。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我觉得在这段时间的相处里,你是值得信任的……”
她有些局促不安,在说着这些的时候眼睛四处乱瞟。
“能得到你的信任真是令人欢欣鼓舞,以后会有需要你帮忙的事的,现在你就安心养好身体就好,这就是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
我站起身,拍了拍她的头。
“对了,是时候把绷带换一下了。”
她点了点头,就势把绷带解开了。
晨光撒在这个皮肤细腻如蚕绸,身材比例完美得好比维纳斯的胴体上。
果然受到大自然宠爱的造物就是与众不同。
虽说背后的一道撕裂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但仍然显得有些扎眼。
所谓的美中不足大概就是如此吧。
因为阁楼是储藏室,随手就能找到绷带和消炎药水。
“来,转过去。”
她转过身来,背对着我。
我轻轻的往伤口处浇消炎药水,听到她嘴角漏出丝丝的吸气声。
“还很疼吗?”
她咬着牙点了点头。
“没办法,忍一会儿吧,马上就好。”
我取过绷带,绕着她的胸口结结实实裹上两圈,确定没裹得太紧太严实后,我把她暂时安顿在我的躺椅上。
“不想动的话就先躺一会儿吧,我下去做些吃的。”
刚刚处理过伤口的豌豆源种弱弱的点了点头,然后就闭上了眼睛,呼吸均匀且平稳。
我走下阁楼,走进厨房,停下脚步。
然后突然注意到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
我到现在都没问过她的名字不说,连像样的衣服也没给人家弄一套。
话说她都只是裹着一床被单,胸前为了包扎伤口而裹的绷带。
我看着锅里的煎蛋,犹豫了好一会儿。
要出门吗?
不妥,鸽了军官好一段时间了,保不齐他还会再来偷袭我一次。
万一我不在家,或是家里没人。
那么戴夫留下的家产就会是他们的囊中之物,有了这些,一个被发配在边界有着野心的事务长之一,会做些什么让人不得而知。
会是自作主张的拓展疆土?还是不满于僵王的分配倒打一耙?
我个人当然更希望是后者。
熟练的把煎蛋从锅里夹到盘子里,烤面包机也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这种平常感果然十分让人心安,不过,平常这种东西,从来都是被用来打碎的。
轰——!!!
从林子那边传来震天动地的爆炸声。
入侵?
意外?
我怀着疑惑,把早餐准备好,搁到桌子上。
然后走出门去,顺着小路注意着周围的一草一木。
不得不说,除了戴夫留下的九转十八弯的小路以外,这片林子里还有不少路存在。
不过拉满了诡雷,布满了炸弹。
走出林子,我看到了本就残破不堪的那辆货车,因为昨晚上他们那些战车的入侵,已经菠萝菠萝哒了。
种子袋破裂开来,种子撒了一地。
不少已经在合适的土壤里发了芽。
我向那辆车走去,想看看还能不能挽救一点货物。
结果没走两步,脚下突然一声尖锐的:
滴————!!
我没敢抬脚,我知道抬脚大概就等于game over。
车后面弹出一个小小的身影,只有两条小腿露在外面。
上半边身子被一个装货的大口袋罩的严严实实。
一个幽幽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大家,要保护好我哦。”
我愣了一愣,思考着如何搞定现状的同时,脚下的滴滴声转变成了爆破声。
轰————!!
我被气浪掀飞了五六米远,身上被一种黄澄澄的玩意儿沾满了,然后落地,跌在一棵大树旁边。
这波啊,这波是意外惊喜。
我勉强维持着意识,看着那个身影,咧开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