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主人,咱们真就这么回去?”
趴在我背上的豌豆略有不解的问我。
“啊,这里留给她们也差不多,你们都是源种,之后合作什么的还是可以的,还是说,你想留在壁垒里?”
“不是的,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在附近找到之前的朋友……”
“这个之后有的是时间找,暂时还是得把和暮城的关系稳定下来,我出面肯定是不行了,还得准备准备换你来。”
“好的……”
“感觉不舒服的话睡一会儿也可以,反正你很轻,我不会费什么劲的。”
“好……”
豌豆把头往我肩膀上一搁,不一会就只剩下均匀平稳的呼吸声。
不论在哪里,被信任都是最美妙的事,我扭头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豌豆。
莫名的想起了小时候的一篇课文,不过我背后背着的可比珍珠鸟更加珍贵。
对于这个无药可救的世界来说。
我轻轻把她往上掂了掂,防止她从我背上滑下去。
每一步都轻盈无比,好像踩在云上。
从那个暮气沉沉的森林出来之后感觉就是不一样。
本来被恐惧捏紧的心脏,此刻也放松的跃动着。
潇潇洒洒?
如沐春风?
我也懒得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形容词,眼下可以难得的轻松一下,这就够了。
终于,我走到家门前。
抬起右手拍了拍豌豆的额头。
“别睡啦,到家啦。”
仍在熟睡的豌豆在做出扭曲的表情和发出一连串含糊不清的呓语后,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我背上滑了下来。
“早啊,主人。”
我掏出戴夫常年装在裤兜里,可几乎从没用过的手帕。
“看来我的背确实很舒服,口水都流出来了。”
豌豆似乎才发现这点,红着脸把手帕接了过去。
土豆应该是听到了我和豌豆聊天的声音,打开了门。
“如果不进来的话,我就关上咯。”
我看着还留在土豆脑袋上那顶滑稽的礼帽,强忍着笑意把帽子取过来,挂在自己额头前的瓢把上。
“行吧,豌豆,收拾一下到我的房间去,我把你背上的绷带换一下。”
“好的!”
咕~~~
咕~~~
门里和门外好像约好了一样,同时发出的声音不由得让我笑出声来。
“你们不会从宴会回来就一直饿着吧?”
“不是……这是……”
豌豆的脸没来由的红了起来,说话措辞也变得含糊不清。
“你这家伙说走就走了,我们又不会开车,可是一路走着回来的,回来太累就睡了……所以……就……”
“天大地大,吃饭是大,我先到厨房随便弄点什么吧,你们先回房间等着。”
“啊哇哇哇哇……”
豌豆的脸突然冒出了蒸汽,发梢也微微变红。
“你折腾这么久一定也累了吧,你先回自己房间歇着吧……听话……”
土豆倒是背过身子拽着我的胳膊朝楼上走。
我把胳膊一抽,身形一扭,移到厨房门口。
看着眼前好像经历过什么战争一样的场景。
“你俩是半夜喝高了?在厨房开的派对?”
土豆也涨红了脸,争辩道。
“我只是试着做饭……就是这样……”
我看着眼前盘子焦黑的物体,以及锅里还漂着塑料包装的青色糊状物。
我无奈的摇摇头,把手放在土豆头上。
“没受什么伤吧?”
“没,没有……”
看着手指上数不清的初愈的伤口,我也只是抓了抓土豆乱蓬蓬的头发。
“没有就好,这里我来处理吧;还有,以后要是真想学做饭,我可以教你啊。”
“真的?”
“真的。”
“那我就先回房间了……”
说完她就飞也似的跑开了。
……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连个米饭都煮不好?白吃这么多年饭了……”
……
“你看看你这鱼煮的,苦胆弄破了不说,肉里还带血丝,以后谁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
嘴角不由得勾了起来,没那么放肆,心情平静的就像窗外无云的蓝天。
曾经被身边的人照顾的很好的我,到了这里之后,也会试着去照顾其他的人了。
处理着土豆的失败作,清洗着锅碗瓢盆。
要搞得快一点果然还得是面条。
一锅热水煮好,放进面条和佐料。
……
“也就煮面还行了吧你,哟,鸡蛋还是双黄的,分你一半……”
……
磕——
啪——
磕——
啪——
嗯,今天运气估计也不错。
我看着煮沸的面条上颤动着的四个鼓包,这么想到。
弄好了这些,我先盛了小半碗面汤,吹了吹就灌了下去。
不咸不淡,不辣不酸。
她们爱吃啥就搁啥吧。
我把装着面条的海口大碗端到餐桌上时,才发现豌豆似乎早早就坐在那里等着了。
“饿了吧,趁热,吃酸的就加醋,吃辣的这边有辣酱。”
“好的,主人……”
土豆也似乎是被香味勾出来了,一路小跑的坐到座位上。
看着一边吃一边教土豆用筷子的豌豆,总感觉一股暖意从心头漫了上来。
不对啊,这咋跟养了俩闺女似的。
不过,也没什么不好吧。
我轻轻敲了敲头上的瓢,转身上了楼。
窗台前的躺椅旁边,一张简单的小桌上,杯子里是早就冷透了的茶水。
没什么好在意的,我躺在椅子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窗台外面的树林,远处的公路,更远处的原野。
这里原本是对抗僵尸的最前线。
如果那些模糊的记忆里没错的话,本来战线是不断推进的。
而且戴夫也是以植物源种和人类的联系者存在着的。
那么,为什么……
突然,整个胸腔开始震动起来。
我浑身开始不停的颤抖。
并没有寒冷的感觉,而是和在壁垒同样的感觉——那种没来由的恐惧感。
我从椅子上撑起身子,把头探到窗户外面,朝壁垒的方向极目远眺。
所见之物让冷汗开始从额头不停地滑落。
壁垒的方向已经全然被黑暗笼罩,从那个无光的天幕里,两束炽黄色的灯光照在壁垒上。
只是光照了上去,周围的树木就开始燃烧,滚滚的浓烟四处弥漫。
我拿起手边书架上摆着的望远镜。
勉强能看到远处烟雾里那个黑色的建筑,被一瞬间击碎,产生的冲击波甚至差点把我从窗户掀下去。
这是……
什么情况……
我躺回躺椅上,对着天花板干瞪着眼。
一些记忆开始明晰起来。
暮城,好像也经历过这样的袭击。
那时的戴夫只是长跪在国王面前,看着她的身影消散。
然后我突然想起来——那俩货好像还在壁垒里面!
我拿起纱布和药瓶。
刚打开门,就发现站在门口的豌豆。
“那个,我已经把碗筷收拾好了,主人。”
“是吗?多谢了,正要去找你来着,这下正好。”
我让她坐在我的椅子上,因为她的佣人服装背后是镂空的,所以就方便了不少。
看着已经基本愈合的伤口,我也是稍稍放下心来。
“这回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我可就祸福难料了。”
“嘿嘿嘿……”
“伤口已经不是很疼了吧。”
“嗯。”
“还是好好再休养几天的好,要不然可能会对身体有不可逆的损伤。”
“有一个我行我素的主人,真是很难让人放心啊。”
我把最后一块胶布贴好,站起身双手叉腰。
豌豆侧过脸看着我,吐了一下舌头。
“还有拿我打趣的心情,看来不用担心了。”
我伸出手轻轻弹了一下她的后脑勺。
“好了,回自己的房间去睡一会吧。”
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和平时一样向我微笑着,然后步履轻盈的走出了我的房间。
我站起身看着窗外,一个选择题摆在了我的面前。
是要去壁垒那边看看。
还是就待在这里观望。
观望自然是安全的,可也就意味着放弃了壁垒的所属,一切又基本回到原点。
但要是过去看看,风险是未知的,还可能会被黑橄榄的僵尸部队发现。
我还在思衬着,该如何做出决断的时候。
突然的晕眩感,使我几乎站不住脚。
我赶忙扶住桌子,脑海里是那个国王的声音在回响。
……
“该死的背信弃义之人,伪善者,暮城的仇恨将永世不绝,直至你的灵魂消亡!”
……
我甩了甩脑袋,桌子的另一角出现了熟悉的漆黑身影。
“呵呵呵,看来你也中奖了呢。”
“你笑的这么欠,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吧。”
“这么说吧,你能用我的躯体,就是这个大奖的原因。”
一股寒意从脚后跟直冲头顶。
“你要是少得罪点人,我也能好过一点。”
黑影沉默了,然后缓缓散去。
看来这下没法子慢悠悠想了。
怎么看都像是那个国王的问题。
答应别人的事还没做成,怎么可能就这样说寄就寄。
我脱下被我扯得七零八落的衬衫。
换上一身带着些许灰尘的黑色夹克。
拿起书架上的一副陈旧的墨镜。
来到了地下那个小小的军火库,尽可能带了一些轻便的武器。
看着院子里那几辆用割草机改装的摩托,我随手拽出一辆。
看起来今天难得的闲适生活就此为止。
成年人总要去解决不少根本就不想去解决的问题。
虽然可能根本不是自己的事。
如果在有事的时候总是仰仗着有能力的人的话,在落单时可能会死的很难看的。
我看着后视镜上的自己,得意的又让引擎的声音扩大了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