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努力的坐直身体,以求自己能像男孩一样。
可惜,她失败了。近乎瘫痪的下半身令她无法像正常人一样自由的活动。
“抱歉,丹泽尔,献丑了。国师用了这种办法把我留在星月塔。”皇女盖在被褥上的手指不自在的乱动。
男孩那张始终如同冰封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痕,流露出属于男孩的悲伤。
“应该很疼吧。”男孩低声说道。
“其实也还好,曼陀罗花的麻醉性挺好的。”帝姬无所谓的说道。
“您又给我了一个带您走的理由。”男孩说。
“我苏徽音生是大夏的人,死是大夏的魂。大夏未兴,我是不会和你们走的。”
“如果我能让您重新获得行走的能力,你还会拒绝吗?”
“谢谢你的好意。”帝姬抬起来了扣住自己双手的镣铐,不知她是在示意丹泽尔是镣铐限制了她的身体自由,还是镣铐限制了她的意志自由。
“所以,你能杀了我么?我动不了,我连杀死自己都做不到。”
男孩沉默了很久:“很遗憾,我不能杀死您,作为阿鼻狱的军人,我无权决定先知您的生死。”
帝姬的眼中流露出了遗憾的神色,那种遗憾是那么的可怕,简直叫人心碎,可她什么都没说。
“先知,先知,我早已经厌倦了这个称呼。为什么连你们阿鼻狱也这么尊敬先知?”
“因为先知是文明火种延续的希望。”
“先知很稀少吗?”
“皇女殿下,要知道多个先知的出现是会违背‘天道’的。”
殿厅陷了长久的沉默。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超出了她的预料,男孩抓过她的手,漆黑的火焰陡然迸发,特制的镣铐铁链被火焰所熔断。
皇女低头看着自己重获自由的双手,不禁有些愣神。
“胳膊还有力气对吧?您背后不远处就是窗台,”他低声说。
他俯下身,轻轻地吻王女的面颊。这本是人类贵族之间很常见的告别礼,但他沾到了王女脸上温暖的眼泪,动作微微僵硬了一下。王女轻声的喃喃着:“没想到古魔也深谙此道。”
随后,王女也努力地抬头回吻他,她的嘴唇那么柔软,那个吻里带着遥远的、幽兰般的芬芳。
“谢谢。”王女轻声说。
男孩一怔,仿佛听到了自己心底传来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他缓步退后,然后忽然转身大步离去,没入阳光照不到的黑暗里
。
“再见了。”男孩的在自己的心中回应道。
*
“他就是皇帝陛下说的文明特使吗?长得也没有什么奇特的。”锦衣卫们低声议论着那个穿军服的男孩。
“你这就不懂了!按国师所著的《天物进化》来说啊,越是与人性相似的,越是能发展成智慧生命。看这孩子的样子,没准是他们阿鼻狱的皇室成员呢。假如说他们文明有皇室的话。
据说是靠他们我们才能顺利的平定蛮夷,整顿北大夏。这种上宾皇帝陛下都得礼遇,他凭什么跟你打招呼?别小看他小小年纪,肩上就已经都已经抗军徽了,在他们文明里肯定是什么大贵族。这种人将来还不得当总督啊?”
“总督?总督就能满足他么?我看他没准是阿鼻狱的王子,将来没准是一国之王呢!要不然皇帝陛下怎么会开恩让他去见塔上的那个女人?”
“说起来真是个叫人惊叹的漂亮女人,前些年北洋来的外族人仰望星月塔时,就被皇女殿下迷的神魂颠倒。可惜被国师给废了。”
“可不是么?国师那是真的狠,据说用了曼陀罗花麻醉后,直接切断了皇女的大腿神经。这还不算什么。隔天国师又切断了皇女的那啥脊……柱,哦,脊髓神经。然后皇女就哪也去不了了。想想都惨啊。”
脚步声由星月塔深处快速逼近,锦衣卫们急忙终止了议论,昂首挺胸站的笔直。男孩从他们身边掠过,目视前方面无表情。司机赶快拉开了飞舰的车门。
就在他走出星月塔的瞬间,头顶的阳光仿佛黯淡了一瞬,锦衣卫长扭头看向天空,以为天阴了,却看到一袭红裙伴着无数飘零的红花在空中飞舞,遮蔽了阳光。
那个人形落地的时候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男孩的眼角微微抽搐,但没有停步。
等锦衣卫们反应过来,白皙如玉的皇女正躺在星月塔下的汉白玉广场上,躺在如火红裙和渐渐蔓延开来的血泊中。
可她的脸上竟然带着一丝解脱笑容,谁都不敢相信一个已死的人会笑得那么美。
“站住!”锦衣卫长怒吼,同时一把把绣春刀出鞘直指男孩的背影,“你在上面做了什么?”
男孩继续前行,好像既没有看见坠落的王女,也没有听见卫士长的吼声。
锦衣卫们纷纷上前,数把绣春刀阻挡了男孩前进的脚步。他们真的会出刀,他们绝不能就这样放男孩离开,他们都知道塔上的皇女根本没有行动能力,双手还被上了镣铐,那种情况下她怎么能坠塔自杀?如果不留住这个男孩,责任就得由锦衣卫们来承担。那可是整个大夏王朝唯一的先知!
缥缈的红光忽然从他们面前横过,狭长的黑影一闪而过,紧接着所有的绣春刀都从中间断裂。断口光滑,不见任何起伏。世界上竟然有这样锋利的刀,能够一瞬间斩断数十把绣春刀!锦衣卫的精英们甚至没看清那一刀是从哪个方向斩来的。
男孩如同一尊雕像一般,挺立在那,下垂的刀尖散发着摄人的寒芒。那是恐怖如魔神般的东西,修长的刀身上流淌着暗金色的微光,缕缕黑红的“云雾”从其上散溢而出。男孩那对瑰丽的红瞳不带有任何的情感。
寂静,一片树叶被风卷着经过男孩手中的长刀,无声无息地化为两半。
“魔,魔神!”锦衣卫长发出呻吟般的低声,再不敢动弹一丝一毫。
男孩钻进飞舰,端坐在后排,目视前方。
“殿下,我们去哪里?”司机为他关上车门,再返回驾驶座发动核动力引擎。
“回阿鼻狱吧,我,累了。”男孩望着窗外无边的“绿色海洋”轻声说。
司机一愣,他跟这个男孩已经有段时间了,经历过无数次的征战,这还是第一次从他的身上看出……疲倦和孤独。
有人说战争是一只永生不灭的野兽,无论结局如何,它都会卷土重来。
星历2019年
蓝星
上京第一人民医院
手术室的无影灯很亮,医生手上的刀很薄,仁恩生很慌,虽然他不是躺在床上那位。
他很努力的争取今天的手术,却没想到付院长为了表达对星龙的敬意,亲自当助手。
此时他穿着无菌手术衣站在手术室的角落里,压根看不到哪怕一丝术野。
只要有手术,就会有意外发生。仁恩生没想到的是,手术前也会有意外。
马上要开始的手术很重要。
其一,手术对象要进行的是心脏移植手术,放在科技高度发达的现在,当然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是由于对象的特殊性,移植的心脏更是与众不同,听闻星龙的消息,竟是古籍上所记载魔神心脏!这为平凡无奇的移植手术带去了巨大的不确定性。
其二,对象的生命体征十分微弱,近乎感受不到心跳,若是手术过程中有一丝的失误,那么对象将会意外死亡。
该手术术者是来自帝都学府附属医院的顾城教授,他是星龙的健康顾问,在全球外科学术界排名前五。
九点十五分,手术正式开始。
顾城教授作风严谨,没端大牌医生的架子,亲自开皮。
皮肤、皮下组织,肌肉、腹膜,一层一层切开,如庖丁解牛一般熟练。出血量极少,现场主任们目测也就5-10ml。沾血的纱布只有星星点点的红色,像是雪地里盛开的红色花朵。
胸膛打开后,手术室里响起一片惊呼声。来自上京、魔都的几位主刀医生表情一肃,目不转睛的盯着患者的胸膛。
断裂的大动脉中不断渗出着血水,尖端焦黑一片,内脏大面积凹陷。此时,被打开胸膛之后,内脏渗出了大量的鲜血,顾城教授从大褂中迅速取出一管试剂均匀的轻撒在内脏之上。只见一层透明的“薄膜”快速的覆盖住了内脏,血液也因为气压的关系,无法快速的流出。他继续用着手术刀缓缓的切割着连接内脏的动脉,并倾倒着基因修复液,使焦黑的大动脉尖端恢复、止血。
顾城教授像是在雕刻工艺品一般,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谨小慎微。当他稳当的取出坏死的心脏之后,仁恩生快步向前,递给了他一罐培育罐,淡绿的培养液中,一颗剧烈跳动的心脏仿佛随时要破罐而出,它的每一下颤动都引起了在场手术人员的心悸。
顾城宛如朝圣般的捧出魔神心脏,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将他的脸烧的通红。
在心脏靠近患者后,他的腕表上的数据突然从绿色转为红色,平稳的数字像是打了鸡血一般,飞速的飙升,近乎为零的生命指数竟超越了患者本人境界的该有的数值。
主刀医生们瞪大了瞳孔,对眼前的所见难以置信,这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所知范畴。
魔神心脏没有任何排斥的移植成功,本来切断的动脉主动去连接上了心脏,形成了完美的血液循环。
主刀医生们震惊的看着躺在手术台上的少年,久久不语。顾城感慨道:“神迹在世,人类竟然能100%的融合魔神心脏,真的是神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