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亭即见白起坐在一块巨石上，眯着眼，笑着看着她。
“坐。”
楚宁缓缓坐下。
白起缓缓放下酒杯，似漫不经心道，
“你觉得，如今这天下，该是如何？”
楚宁愣了一下，还是回道。
“天下大宁，人民安康。”
白起见她如此说，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无奈与讥讽。
“好一个天下大宁。”他淡淡抿了一口酒水，呼出浊气三分，道。
“这天下如何，我比你看的透彻。”
声音冷若冰霜，丝毫听不出喜怒。
她心底一颤，吞了吞口水，低下头，小声道。
“秦世衰微，不过五年，必轰然倒塌。”
虽是微小，白起仍听了个清楚。
“…”微微抿了抿酒水，他抬头，看着楚宁，眼中散发出了不属于老人的炽热，“我要你，再护送这秦朝百年。”
楚宁此刻才明了，白起收她为徒的原因。
但思考片刻，她摇了摇头。
“我非此朝人。”
闻言，白起一愣，随即，光芒快速散去，只留下真正属于老年人该有的疲惫。
“哈哈哈…”声音透过云霄，惊起谁家飞燕，明是豪放，她却听出了几丝薄凉。
“保秦朝十年。”他一字一句铿锵道，“我求你，保秦朝十年。”
望着老人坚定不移的目光，楚宁轻轻点了点头。
“好。”
白起见她同意，也不说什么，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叹了叹气。
他一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酒水撒了下来，沾湿了雪白的胡须。
白起用力擦了擦嘴角的酒水。
“怎么？”白起见楚宁丝毫未动，问道，“不喝？”
楚宁点了点头。
“噢，忘记了，你是女子。”不知道为何，白起总是把眼前这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当作男人。
十五六岁…
他好似想起来什么，眼光变得温柔。
该算算，白仲此时，也差不多十五六岁了吧。
可惜…
唉。
他盯着楚宁身前的酒杯。
“既然你不喝，我喝罢。”
白起也不管楚宁如何，只一口饮尽。
望着他豪爽的模样，楚宁甚至有些怀疑，眼前的这个酒鬼真的是白起？
那个杀神白起？
月光慢慢倾斜，几丝薄雾罩住月亮，四周看起来有些昏黑。
远方一人点灯而来，手中的灯火晃来晃去，似鬼火飘逸。
而此刻，白起再次饮尽杯中酒。
7杯了，楚宁心中默念道。
她看着白起喝了一整壶的温酒。
“太平…”直至醉去，他口中仍念着太平。
真是的…她摇了摇头。
此刻灯火已近了，楚宁便看清了来人。
“又喝醉了。”她淡淡望了一眼熟睡的白起，“不过这样也好。”
楚宁知道，此人便是魏澜，白起的妻子。
“你也该回去睡觉了。”
魏澜丝毫不含糊，一只手提起白起，背到背后，对着楚宁道。
“嗯。”她点了点头。
也是时候了。
已经很晚了。
薄雾不见月光，时日即去无多。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说的，便是白起此时吧。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