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腿的灰棕色矮马……或者是毛驴在广场上撒欢小跑着,盛满青绿色和红紫色果实的竹筐摇摇晃晃。沿途的约德尔人都纷纷惊叹于它背上的人,那一抹沉着稳健闲庭信步……这点在约德尔人中很难看到,就冲这点想必是个胸有成竹的绝代骑手。只见他的坐骑一路轻巧地跳下石板台阶,急速绕过三层高飘着彩帜的城镇厅,纵身越过喷泉中央的符文水晶簇,然后笔直地往小酒馆冲了过去……所有约德尔人都下意识地捂住了眼睛。
骑手终于动了,他还是悠然淡定地坐在一片蓝色花纹的毯子上面,右手无比迅速地**口袋里,掏出来了一根……胡萝卜!塞进了毛驴还是矮马的嘴里,让它吧啦吧啦砸着嘴堪堪在大门口停了下来。
“哦~小普雷!来的真是太及时了,酒窖里的存货都快要用光了!”哈米赶紧跑了出来帮助骑手卸下水果,酒馆里的侍者们也都出来把水果往酒馆后台搬。
“你是如何教会狗吃胡萝卜的?”本来认定是某种大型犬,可伊泽瑞尔看到那双长耳朵又有些惊疑,“这是……狗吧?”
名叫普雷的约德尔人明显一愣,来回看了看自己的坐骑,然后勉强笑了笑,“也许吧,我从未了解过它的种族……”
“这不是狗啦,这一类在约德尔大陆都统称为驮物兽!”眼看着年轻的约德尔人骑手开始了怀疑人生……拉克丝赶紧把伊泽瑞尔拉到一边。
“噢噢噢,抱歉。我第一次来班德尔城,不认识这种高贵的物种……”伊泽瑞尔忙不迭点头致意,他心里基本确这就是狗,只不过不想让这幼小的心灵蒙上阴影……虽然这个“幼小”的骑手搞不好比自己年纪还大。
想到这里他悻悻然转过身,面前的木盘里是码成一圈的炸虾,裹着金黄色的鸡蛋面粉。他蛮意外能吃到这种美食的,顺便对约德尔人养殖禽类这点表示担忧,因为看上去约德尔人和发疯的母鸡一对一打起来鹿死谁手真是难以预料……
伊泽瑞尔继续趴在柜台啃着面包,他也只能趴在这里了,酒馆里半米高的桌子只能勉强充当板凳。拉克丝因为嘀咕着要减轻体重的关系,所以十分淑女地捧着一碟蔬菜浆果和甜酱搭配成的沙拉,在炸虾盘子边上摇尾乞怜地看着他……伊泽瑞尔一脸鄙夷地拿起一个大虾蘸了蘸酱汁塞进了她嘴里。
“想要来点新鲜水果榨汁的现在可以过来了!”哈米踮起脚喊了一声。
“老伙计!你得先等我们喝完这一杯!”桌子边的约德尔人一起友好地向伊泽瑞尔举杯致谢,然后咕噜咕噜一饮而尽。
伊泽瑞尔也象征性地摸了摸杯子,他只是每人请了一杯蜂蜜酒。还是把他们当成小孩子看吧,给点吃的喝的你就是好朋友了。
“真让人怀念啊,如果是老普雷的话每次都会坐下来和我喝一杯,顺便聊聊今年果园的新品种。”哈米坐下来有些遗憾地说。
“我看这小伙很有前途嘛!”伊泽瑞尔听这语气那老普雷八成嗝屁了,自己不能提人家的伤心事儿嘛。
“是啊,她的梦想可是当一名约德尔人猎手!”悲伤的侍者又莫名其妙欢脱了起来。“这可真是一个不得了的理想!为了远大的志向,干杯!”
“干杯!”趁他说话的时候,拉克丝已经转了一圈回来了,晃晃悠悠地过来和他们碰杯,纵观全场只有她看起来醉醺醺的,颇有些“众人皆醒我独醉”的禅韵诗意……
“这个能喝醉?”伊泽瑞尔扶着她,端起杯子左右看了看。
“这个不含酒精……”哈米满脸惊奇。
那应该只有陶醉了,好比他这样的死宅闯入了动漫手办店挨个摸了一遍……
拉克丝在他手臂上蹭来蹭去,伊泽瑞尔思索了一下,抄起两三个炸虾把她的嘴塞得鼓鼓囊囊的,不出意料拉克丝立马眉开眼笑地转回去啃自己的蔬果套餐……不愧是他选中的女孩,就这花式蹭吃的专注态度就让伊泽瑞尔觉得遇到了劲敌。
“多么坚强的女孩儿,自从老普雷脚趾受伤后她可是包揽了所有运送工作……”伊泽瑞尔仰头喝着蜂蜜酒,哈米又继续说了起来。
“噗——”蜂蜜酒从他嘴里如数喷了出来,柜台侍者那张惊愕的胖脸被地毯式全方位覆盖。
“客人……哈瑞别动!客人这蜂蜜酒不符合您口味么?”一直在柜台底下懒睡着的大脸猫敏捷地跳了上来对着沾了甜味的脸颊一阵狂舔,哈米一边使出浑身解数和它搏斗还一边还忧心忡忡。
“不不不……”伊泽瑞尔用拉克丝递过来的餐布擦着嘴,小心翼翼地问。“我的意思是……那个骑手是女孩?”
“没错,老普雷的独女!她的梦想可是……”
没有再听老侍者滔滔不绝的重复着,伊泽瑞尔呆坐在那里。那坐骑虽然有待争议,但骑手的身姿还算得上英挺飒爽……居然是个女孩?他愣是没看出约德尔人的性别区分在哪里。
伊泽瑞尔警觉地扫视了一遍酒馆,难不成这里面也藏着……约德尔人女孩?
“看他们的脸和手啊!”拉克丝悄悄移到他耳边,给出了十分专业的科普。“约德尔人男孩全身都有毛发覆盖的,女性才更像人类。”
嗦嘎!伊泽瑞尔点着头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在座的果然都是毛绒绒的男性,哪有女孩儿会跑酒馆来呢?
“崔丝塔娜,你醒啦!”提莫把蓝皮肤的约德尔人扶了起来,头顶不正常的凸起上包着特殊的草药。
“这是……哪里,提莫?”
伊泽瑞尔上下观察着崔丝塔娜,粉红色的耳朵可以看成可爱的象征,皮肤也勉强称得上柔软有弹性,毫无起伏的平板身材则是萝莉专属……这样换个角度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约德尔人妹子或者说,女汉子。
“敌人在哪里?我记得自己被……袭击了!”崔斯塔娜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一个踉跄之后才稳住了脚步。
“这是个误会!”伊泽瑞尔满脸赔笑地走了上去,“我的同伴误以为你要伤害我。”他暗自补了一句其实你就是想伤害我吧。
“他们有黑默丁格的信件,是两位来自皮尔特沃夫的探险者。”提莫向她点了点头,“约德尔人分得清敌人还是朋友。”
“呃……好吧!”崔丝塔娜眼睛往上翻了翻有些无奈地说,“当务之急不是这个,队友还在等待着我!他们在黑貂山脉接近巫毒之地那里发现了蛛丝马迹!”
“麦林突击队?”拉克丝眼睛一亮。
“没错,我正要去集合地的时候遇到了你们。”崔丝塔娜的声音很脆,丝毫没有心存芥蒂的豪爽让他一阵佩服。“我需要你的帮助!提莫。”
“什么是麦林突击队?”伊泽瑞尔悄悄地问。
“班德尔城最古老的特种部队,以高强度的攻击能力闻名。”拉克丝嘴唇微动。
“是的,长官!”崔丝塔娜已经抱着火炮往外走了,提莫戴上了帽子乐呵呵地摆动小短腿跟在后面。
“这两人组合不对吧,那叫崔丝塔娜的女孩看起来还有点战斗力,可提莫就像个地质勘探员……”伊泽瑞尔看着提莫背包里伸出来的地图捂住了额头。
“不是这样的,你不能小看他。”拉克丝微微有些严肃了起来,“主舰斥候队和麦林突击队齐名,在漫长的岁月里从黑貂山脉到狭长的海岸线都活跃着他们的身影,每一位来到约德尔大陆的冒险者都要经过他们的认可和带领,而能成为他们的队长……实力可想而知。”
伊泽瑞尔真是莫名叼感,那个有点像吃胖了的“干脆面君”的身影居然有这么大来头。
“你是约德尔人对不对?只不过长的高一点!不然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一路被教育的伊泽瑞尔有些不爽,阴笑把拉克丝的嘴巴往两边拉。
“唔……不是……姚德尔人啦。”拉克丝经验十足地反手捏他的嘴巴,伊泽瑞尔惊讶的同时只得接受一起放手的要求。“我只是很久前就想来了!所以特地看了很多相关的书籍。”说完还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如果没有战争的话,我一直想当一名,嗯,游侠……”
伊泽瑞尔心想,妹子你说这话的时候难道不该上来感恩戴德地拥抱我么,好比白雪公主遇到小矮人还是得感谢那个派人追杀她的老巫婆……呸呸呸,这什么破比方,哥现在就算不是王子……也是靠着把文物上交给国家成为阿拉伯石油土豹子级别的人物啦!
拉克丝大概想不到自己会真的会来到这里吧?毕竟这里确实像个丹麦童话中的国度。真见鬼!当你以为自己见识到世界残酷的一面了,世界却意外温文尔雅了起来。
“我知道你要去帮他们,游侠小姐。”伊泽瑞尔把最后两只虾分别塞到自己和拉克丝嘴里,然后拿起餐布把她嘴角残渣擦了擦,“你的脸上满是大人保护小孩的责任感……”
“那是因为是我导致她受伤的!”拉克丝举着拳头抗议,“我们有这个义务!”
“可你说是棍子动的手……”
伊泽瑞尔憋着笑放下了几枚金币,脚步轻快地走出了酒馆,身后跟着扭扭捏捏耳朵都红了起来的游侠小妞。
“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能在所有诺克萨斯人的狂欢中切开你的血肉和骨头!”
他的双脚被粗布裹了起来,不知道还剩下多少人体组织。肉山一样的上半身全是触目惊心的伤痕,有些都还在结痂流脓,显然是近期才添加上去的。令人作呕的气味不断的散发出来,靠近他的人感觉更像靠近一团腐肉。他本人倒像丝毫不觉,眼睛里喷涌着狂热。镰刀一样的刑具在花岗岩上来回磨动,从昨夜开始他就坐在这里了,雨水随着身体的颤动顺着**滚了下去,这块一人高的巨石已经被磨去了一小半,截面光滑如镜。所有士兵都认为这位刽子手想把他的假肢磨砺成削铁如泥的绝世锋刃。
“你该担心的只有下手的时候如何不被我的脖子震断胳膊。”嘉文淡淡地说。
正午却如夜晚一般阴暗,斯维因拄着手杖慢慢走到山坡上,眺望着雨雾中不断组织进攻的德玛西亚军队。己方最外围的青黑色军团一字排开,坚如磐石。雷瑟守备现在只需要守备就可以了,没有最顶级符文法师或者一骑当千的领袖这样的英雄级人物,突破他们的防御只是玩笑话。
“英勇的战士,即使知道希望渺茫仍然不计代价地想要救出你。他们秉承着什么?”斯维因俯视着嘉文,“正义?勇气?还是惧怕光盾王朝的覆灭?”
“就算光盾家族消失,也会有新的领导者,新的帝皇。”嘉文嘴边带着冷冷的笑意,散乱的头发被打湿在额前。“他们秉承的只是不舍弃同伴,诺克萨斯人是不会明白的。”
“真有趣,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普通的战士,他们还会这样不遗余力地攻击我们的阵地么?”斯维因淡笑,“所谓的不舍弃,只是建立在你的身份、你的权柄之上。”
“我会,”锁住他手脚的铁链哗哗作响,他的声音反而平静了下来,却如斩钉截铁。“无论他是什么身份。”
“真坦率~你让我想起一个人,”斯维因沉默了几秒,有些吃力地走了下来,看着士兵手中的皇室冠冕。“他为了救蒂彼洛波,居然挡在了那个生物面前,可笑……多么愚蠢的勇气!那一天纳什男爵让德玛西亚和艾欧尼亚损失了最高指挥官,而我只是失去了一条腿。”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紊乱,回忆起伤痛仿佛并不是困难之事。
“我的爷爷。”嘉文轻声说。
“你们的结局也是如此相像,最终至死都放不下伪善的楷模面具,这也是最终的死因。”他转过身,“你不准备辩解什么?”
“和我说这么多有意义么?”嘉文脸色苍白,鲜血顺着嘴角溢了出来,就这样他还不忘出声嘲讽,“我是德玛西亚人,而你是只诺克萨斯的乌鸦……种族都不同,有什么可说的?”
“也许是吧。”斯维因不以为意。“但我见证了嘉文二世的死亡……而且我将见证第二个光盾族人的死亡。”
雨水不断扑打在眼睛里,嘉文沉默地看着泥泞的地面,突然冷笑了一下,“我有一个好朋友……如果我没记错,在诺克萨斯人眼里没有朋友这个概念?”
“同盟者。”斯维因点头。
“同盟者……解除了盟约就是敌人么?”嘉文脸上的讽刺之意越发重了起来,“他有一个妹妹,从一出生开始就没有踏出家门,她被当做家族最重要的交际手段,出席最上流的宴会,又是最具天赋的魔法师。但她不喜欢战争,也不想成为家族利益的代言人。所以她可以离开家族,甚至自由离开德玛西亚,因为这在德玛西亚的律法中是被允许的,阻止的人都会受到严重的刑罚。而她如果生在诺克萨斯,结局只会是嫁给了某个当权者。”
“嫁给当权者,然后以丈夫的名义为军队效命。”斯维因很有耐性的指正。
“我的女侍从,她可是你们军队的噩梦。”嘉文笑得颤抖了起来,血迹滴到了铠甲上面。“可当初她还是那么警惕而陌生,因为她是德玛西亚的公民,所以享受着和所有人一样的待遇,所以我才能庇护到她可以独自生活……如果是你们发现了她,又当如何?”
“诺克萨斯有办法让她变为真正的天空之龙……虽然过程有些痛苦,但是她能获得应有的地位。”
“在德玛西亚,当权者和无权者平等、强者和弱者平等、手执刀刃之人和手无寸铁之人平等……我们都是手执刀刃之人,而她们在未有觉悟之前都只是手无寸铁的弱者。但她们有按照自己意愿活下去的机会,你们所说的正义、善良……这些‘伪善’恰恰都是为了保护弱者。”嘉文抬起头看着他,“而你们诺克萨斯的弱者又在哪里?”
“如果你没有丧失提问的能力,那是因为你还没有请求救赎。诺克萨斯没有弱者,等待弱者的命运就是死亡。”斯维因缓缓绕着他踱步,“在诺克萨斯也很公平……只要你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如你所说,手执足够锋利的刀刃,每一个人都有机会到达自己的目的。”
斯维因点燃一束火把,周围士兵眼睛里都兴奋跃动着灼灼光华,如同一群看见了食物的恶狼。“经此一役,所有还活着的士兵都会加官封爵,他们手中的刀刃会越加锋利。而死去的那些人就是弱者。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所有人都平等相处只是梦境,有人高高在上,就一定有人满身泥泞!”
他们俩死死地对视着,斯维因睁着暗红色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没有否定的权利,因为阴谋和一些弱者的性命已经换来了你的挽歌。随着你英勇作战坚守正义的士兵已经全部战死……这是诺克萨斯的胜利!”
嘉文一下子听不见了士兵的欢呼声,他想起那些和他并肩作战的士兵已经全部阵亡了……尽管昨夜他们还围在一起谈笑,记不住名字的战士期待着回家举办婚礼,那个年轻的女魔法师一心想要成为军队大法师。
现在他们都躺在破坏的营地四周,大雨冲刷出鲜红的血迹。他不是忘了,只是咬牙刻意不去看不去想而已。
惊人的寒意涌了上来,嘉文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的无力。
“说到底还是……我太弱小了。如果我手中的刀刃能够碾碎你们,那么所有的阴谋和弱者的牺牲都只是徒劳无功。”他颤抖着抬起头,像是喃喃轻语,眼睛里漆黑一片,“如果现在我的长矛能抵住你的喉咙……世间唯一的真理就在我长矛的尖上!”
雨水瞬间停息,久违的烈阳照在了他的黄金盔甲上。这个被俘虏的皇子一瞬间涌现出皇帝般的威严和坚定,让所有士兵下意识退却了一步。
“……很好,这将是你的遗言。”斯维因有些陷入了深思,但命令还是发了出来。“行刑!”
厄加特大笑着一瘸一拐地移动过来,他根本没有去听这两个人在说什么。手上的镰刀已经可以反射人脸了,他仍然觉得有些不足,这可将是他一生最荣耀的时刻!他的处刑对象可是夙敌中一位未来的皇帝!也许德玛西亚自此日渐式微,而厄加特这个名字将永载史册!
“真遗憾,他可不会死在你这种人手里。”一声微小的叹息,不知什么时候皇子身后出现了一个男人,手拿宽刃的巨剑。
“不!这是我的荣耀,谁都不能夺走!”他脚步一顿,下意识大叫了起来。
盖伦挥动巨剑,上面的血迹染红了片片水洼,他身后紧跟着突围进来的轻装战士,快速到达的代价就是人数上的劣势。丘林举起火红色长枪挑断了嘉文手上的锁链。
“这是一场完美的演出,可惜你还是低估了人性,策士阁下。”盖伦有些揶揄地弯腰,他有这个资本,只要他站在这里,就没有人能伤害到皇子殿下了。等到后续军团的到达,缺少主将的诺克萨斯一方只有撤退,否则只能面对德玛西亚的反攻。
“不!不!你们要把他带到哪里去!”厄加特举着镰刀,惊恐的大喊。
前一秒还嚣张无比的无畏先锋统帅双手握住大剑半跪在地上,似乎在为自己的行为认错。厄加特愣了一下,随即狞笑着对他的头部砍过去,他发誓要让这家伙后悔自己的行为。
不过有东西比他更快一步——一把被放大了数十倍的巨剑仿佛从万米高空直落而下,伴随着刺耳的嗡嗡声,尖端火焰凝聚。从头顶将他完整的劈开两瓣,如同天谴。
“这是第一个。”盖伦拔出巨剑转身,没有再管身后开始逃离的敌军。
斯维因双手放在手杖上,不知是太过吃惊还是仍然没有出乎他的预料,只有肩头的乌鸦叫了几声,似乎在渴望新鲜的血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