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那么做？”陌生的老师坐在椅子上，尽量保持声音柔和，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捏紧了左手。
被莫名询问的赵燕一阵茫然，他明明刚才在奴隶的斗兽场里和巨虎战斗，怎么到了这里？
他环顾四周，发现他和老师在熟悉的办公室里，他还是小学生抄作业，迟到，上课讲小话时都会来到这里。
而且连他自己都变回以前的小学生的模样了。
“歹徒进教室后，你为什么要那么做？”老师再问一次。
“我不记得你说的事情。只记得歹徒进来，大家都惊慌失措，然后……”他是真的不记得了，他的记忆只有歹徒进入，同学被杀，回家发疯这三步。
“不记得了！”
“嗯。”
老师沉默不语，黑色的瞳孔盯着赵燕的眼睛，他在检索赵燕是否在说谎。
被一直盯着的赵燕心里发毛：“老师你一直盯着我干嘛？”
“把他带走！”老师大喊，不是和赵燕对话。门外闯进来两个穿白大褂的壮汉，一言不合就提起小学生体型的赵燕。
但赵燕没有反抗，他看到门外没有熟悉的景色，只有一团无尽的黑色，黑色不断扩张，扭曲了办公室内部，办公室内部的桌椅和壮汉以及他自己都像打翻的颜料一样流动，扭曲，他们发出的声音也变得失真。
“还有一件事……”
赵燕回过头来，老师的脸已经扭曲地不成样子，看不见什么脸色，他说道：“我不是你的老师，我是医生，你的医生。”
黑暗随即彻底吞噬了一切。但赵燕的意识依然保留。
赵燕发现自己的眼睛其实一直都是闭着的，他想要睁开，但却无能为力。
我一直在做梦吗？
但赵燕从未有过这样的记忆，他从没被人问过关于那一天发生了什么，因为监控已经记录了一切。更没有什么心理医生来找他谈话。
也许他只是像梦中说的，不记得了。
不过记得又如何？那已经是一个死去的人的往事了，他现在已经重生，已经与过去说再见了。
不错，这个梦根本没有意义。
赵燕想要站起来活动四肢，却发现动弹不得，好像被韧性十足的绳子束缚全身一样。
更奇葩的是，他明明已经睁开眼睛，眼前还是一片黑暗。
就好像他的感官被什么东西一点点夺走了一样。
难道是自己又中了什么奇怪的魔法了吗？
赵燕试图打开［探寻］面板，在面板上可以查看他身体的一些情况。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赵燕（人类）：一百三十二级
生命值全满 魔力值一半以下
技能熟练度：
“白虎功”：（105）
“意识传递”：（453）
传送魔法绘制：（1）
风之言灵：（1）
“肉冰”：（22）
基础魔法：（10）
死亡：（130）
生存技能各项略。
抗性：
饥饿抗性：（1）
疲劳抗性：（301）
疼痛抗性：（2024）
野兽抗性：（107）
基础魔法抗性：（203）
寒冰抗性：（22）
特殊技能：
不死不灭
描述：不老不死，不死不灭，不灭存在。
赵燕仔细看看面板上的数据，不禁陷入沉思。
技能的熟练度实在涨得太快了，这固然与赵燕经常使用各项技能有关，但与一般人对比一下就会发现，他的成长速度是常人的几十倍甚至几百倍。
马尔克斯说的没错，［探寻］技能是给重生之人的补偿。
至于抗性列表，赵燕就有点不解了。
多亏了好心的艾琳娜收留了他，来到这个世界半年以来他都没有饿着肚子。不过他经常熬夜看杂书，算是经历了疲劳。
野兽抗性和基础魔法抗性他也能理解。与斗兽场的那只巨无霸巨虎相比，他第一次在森林里遇到的那只老虎简直就是萌萌哒的小可爱。和巨虎过上两招，野兽抗性提升这么多也正常。
基础魔法抗性也理解，他之前被艾琳娜以训练的名义暴打和与“巡演团”战斗的经历也提供了抗性。
但疼痛抗性这么高是怎么回事？
赵燕仔细思量，他是否经历过极致的疼痛？
倒也有，和小可爱老虎战斗时他不就被咬碎脑袋二十八次吗？不过那都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赵燕根本没有感受到多么痛苦。
之后他经常和艾琳娜的训练，也许也提供了疼痛抗性的点数，但绝对不多。赵燕明白：艾琳娜没有动真格，下手都是点到为止的。
赵燕对于疼痛最深刻的体会是那次右手被风魔法撕裂皮肉露出骨头的那一次。但是也没有到难以忍受的地步。他还记得他的神志相当清醒，还有余力在杀伤力巨大的曳光箭面前推开马尔克斯。之后他被曳光箭击中，身体也因为不死特性恢复原样，伤口也不见了。
奇怪，很奇怪。
更奇怪的是，赵燕隐隐约约记得他在斗兽场时听到了［探寻］面板的提示声，是关于恐惧耐性的提升。但赵燕再三检查面板，都没有找到关于恐惧的抗性。
是当时太过于恐惧，幻听了？
只能这么解释了。
赵燕陷入更深层次的思考。他看不见，也听不着，这样的状态下很适合思考。
也许，重生者的学习能力真的就这么快，疼痛抗性这么高其实正常？
不可能，那解释不清其他抗性相对这么低。
也许，他在不知不觉中经受过极度的痛苦？
赵燕反复回忆来到异世界的半年时光，确认没有遗漏。
到底是为什么呢？
在赵燕还在他原本的世界时，曾经不小心从教学楼二楼摔下，右腿骨折，那时候他感觉自己还不如死掉算了。这样说也许都点夸张，不过后来据老师回忆，赵燕的脸煞白，全无血色，这也算是极大的疼痛了。
骨折与血肉被硬生生撕裂相比，那个更疼呢？无疑是后者。
一个新奇的猜想浮出赵燕的脑海：如此高的疼痛抗性的确是一点点积累来的，他认为无关紧要的疼痛其实常人根本无法忍受。所以他一路来才觉得没有什么感官上的痛苦，才觉得撕裂皮肉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也才积累了这么多疼痛抗性。
很有意思，很有意思……
突然赵燕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声音。是开门时门的吱呀声，还有一个人发出的近乎无法察觉的脚步声。赵燕试图挣扎，想开口说话，但就好像被泡在酒罐子里的蛇一样醉醺醺的没有力气。
那脚步声停住了，然后向赵燕走来。
赵燕什么都看不见，却奇异地感觉到那个人正凑近看自己的脸，似乎在观察赵燕细微的动作。赵燕甚至隐约感到他呼吸的空气。
赵燕用尽全力，但却依然无法说出一句话。反而因为焦急万分而轻微咳嗽。
“还活着！”黑暗中那人发出一声惊呼。但在赵燕听来那声音几乎没有惊讶的感情，像被随意拨动的琴弦，声音优美动听但没有任何意义。
赵燕感到一双手轻柔地在他的身上拨弄，这时他才感觉到手脚上的每一个关节都有什么粘湿沉重的东西。双手在把那些东西拿下来。
双手不免接触到赵燕，简直是赵燕见过的最细腻光滑的手（说见过也不太准确，他现在双眼看不见），那人靠近赵燕，听到了平缓的呼吸声。赵燕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他想起以前他遇到邻家姐姐时经常从她身上闻到那种好闻的香味。不免有些不好的想象。
最后，赵燕每个关节上的粘稠物被摘下。那双手抚摸他的脸和眼皮，然后好像掀开了什么东西一样，赵燕的双眼有睁开的力气。
长时间没有看到光线的眼睛需要适应，他首先模模糊糊地看到洁白纤细的脖颈，一头黑色柔顺的长发，还有……
一张严重缺水浮肿的白脸！
“你那是什么表情，真恶心。”
“唔啊！”赵燕瞬间受到双重惊吓骨碌地爬起来，却发现身上还被那双细腻光滑的手按住，而且更让他一阵惊悚的是他还看见了之前附着在他身体各处关节的东西：是一种不停分泌黑色恶心的粘液的蠕虫！它们还在赵燕的身上试图爬回他的关节处！
那长相恐怖的男人迅速捂住赵燕的嘴不让他发出声响：“闭嘴，给爷闭嘴！你想让外头的人都听到吗？”这个男人的声音也像女人一样，而且清脆悦耳。
这才叫恐怖啊！这TM比三米高的巨虎恐怖多了！
赵燕哪里听地进去，至少他身上的蠕虫就让他根本无法躺在原地不动！但那男人力气居然不小，赵燕和他一番角力居然落了下风。情急之下他试图使用“白虎功”强行增强力量，却发现身体里的魔力居然不足以支撑魔法的使用。
自赵燕学会使用魔法以来，他还从未经历过魔力不足的情形，他等级提升地飞快，总魔力储量之于他过去消耗的所有魔力而言简直就是大海之于三岁小孩朝大海撒尿的量。
赵燕瞬间由幻想的天国跌落到了生理和精神上的双重地狱里，还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反抗。他透过捂住嘴巴的手绝望模糊不清地喊道：“恶心呐，恶心！恶心！”
“呀卡吗洗！”那男人居然比赵燕火气还大，骑上赵燕来压住他，“我最讨厌活人大吵大闹了！”
赵燕这才发觉，男人的身体同样是一具少女的体型。
这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闹地更大声，但已经准备咬断自己的舌头了。
两人活动的动静太大，赵燕躺的床开始剧烈振动，最后打翻了一个玻璃缸子，里面黑色的液体倾泻而出，赵燕定睛一看，差点昏死过去，缸子里全部是那种蠕虫，它们接触的新鲜空气，开始此起彼伏剧烈蠕动。
巨大的声响反而让两人安静下来，他们颇有默契地静下心来听有没有人察觉到这巨大的声响。
这时，赵燕才发现他所在的房间里所有的窗户都被木板封住，光线一点都照不进来。
男人从赵燕身上起来，贴在墙上听隔壁的动静，左边，右边。然后长舒一口气，转而一脸不满地盯着赵燕，但眼里没有敌意了。
“我有一个提议，我向你解释一切，你不要发出声响。如果让领居听见了，你也会被当做逃跑的奴隶抓起来，我会因为私藏奴隶而受罚，到时候咱俩都没好果子吃。行吗？”
眼见赵燕点头，男人点燃了一种香，发出了诡异的香味和光。房间地板上的，赵燕正努力从身上拍掉的蠕虫都逐渐平静，像沉睡了一样。
男人小心翼翼地收集好蠕虫，同时示意赵燕去穿上衣服。后者想到自己的**刚才居然被一个男人上下其手，不免又是一阵恶心。但还是穿上了桌上的衣服。
赵燕衣着完毕，回头。男人也已经整理好了散落的蠕虫。他依然用街头小混混的眼神盯着赵燕。用街头小混混的语气说道：“我叫尼亚。是一个医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