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谈话，无非是两者谈谈心。
“聊天，无所谓啦，反正熬夜这种事情，习以为常了。”
虽然第二天早上，少不了头昏脑胀。上学迟到，更是家常便饭。
星辰以为是正儿八经的交谈，于是关灯，像是一条拖不动的咸鱼赖在床上，闭上明亮的双眸，竖耳倾听。
从来没过正式的聊天，会聊出什么新花样呢？
然而，不出所料，现实毫无疑问是尬聊。
“我……我……”
星灵欲言又止，心里很矛盾。
他想和星辰聊的东西多得去，从初次见面的时候，就想好好交流，但又不知从何聊起。那种感觉，就像是平常不和你说话，甚至懒得搭理你的人，你却自作主张想跟她谈话，到头来支支吾吾，一时半会无法组织语言。
“怎么了？老弟，你这样欲言又止的……噗，突然觉得好好笑。”
听着星灵生硬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星辰不禁轻声噗噗笑。
“我……我只是……”
星灵觉得自己好傻好丢人，怎么在这种时候掉链子？
不过，姐姐那没有恶意的笑声，竟然意外的好听。
比她听过的任何笑声都具有冲击力。
星灵难得脸红尴尬，下意识别过脑袋，努力忍住不去看姐姐那让纯情男孩欲罢不能的脸蛋。她的脸还是红红的，酒气没消。不过，那样看来，更会扣人心弦。
“好啦，你只是还没习惯变成女孩的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嘛……只要你不尴尬的话，尴尬的人就是我了，你想问什么都没问题。”
“……”
星灵沉默了。
这下好了，尴尬的是星辰。
星灵的沉默不知持续多长时间，周围变得异常安静。
星辰认为弟弟应该是好好睡着了，也不好意思确认一番。虽然一个人着实无聊，却不好打搅已经入睡的弟弟。他学习已经够累了，又临近中考，多多休息总归好。
以前的星辰，很少有过让弟弟有睡得安稳的时候。半夜突然肚子饿了，总会命令弟弟起床为他去做吃的，不管他的意见。学校的作业，图个方便，就利用老弟帮忙。
他睡香了，弟弟却挑灯夜战，连夜执笔写不属于自己的那份作业，吃着不应该吃的苦。
对那个星辰来说，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更是”责任”。
两兄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还瞒着父母威胁叫嚣着：”那是我的父母，而不是你的！你既然死皮赖脸地来到这个家，想住下去不流浪街头，那么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明白没？否则休怪我无情，让你滚蛋！”
弟弟那时候还小，没敢发表意见，点头。
现在想起来，真的是既熟悉又陌生。他完全没能承担起哥哥的责任，哪怕星灵不是血缘上的兄弟，但也是家庭的一份子，那样子亏待他，星辰实在问心有愧……
如今当姐姐，心理的想法随之改变。而这发生在不到半天的时间，简直是悬乎。别说星灵，连她自己都没法一下子适应。
“聊天嘛……”
星辰小声的自言自语。
星灵想要的，或许不是简单的聊天，极有可能是想借此向她倾诉自己的烦恼，而这烦恼的来源，是现在的自己。
“你是不是很讨厌哥哥……”
星辰翻过身，看到了从窗外月光洒射下那张清晰俊朗的面孔。星灵还没睡，翡翠灵石搬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
“……我以为，姐你睡着了。”
“你一直不说话，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星辰浅浅一笑。
星灵因为找不到话题才闭嘴保持沉默……不，也不能说是没话题吧，而是面对面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姐姐，星灵不知该怎么回复。
星辰似乎了解弟弟的德性，他没话题可聊，那就由她来引。
“呐，老弟，你讨厌哥哥吗？”
故技重演，明知故问。
“……”
“没关系的，就算说出来也没关系。”
直言不违，臭骂她一顿一点关系都没有，现在的她绝对承受得了，更不会突然情绪失控对弟弟的脸扇两巴掌过去。
“……”
“相信我，真的没关——”
“讨厌，非常讨厌。讨厌他的自以为是，讨厌他不会说话，讨厌他不把我当回事，讨厌他从未为我着想过……哪怕是一丁半点，也从来尊重过我，连感谢，我都没听他从嘴里说出。讨厌他把我当做工具人，讨厌把我当做仆人……他的一切，我都讨厌。我甚至，我甚至希望能离开你这里，但一想我无处可去……——我讨厌软弱胆怯又无能为力的自己……”
星灵刚开始说，语气缓慢，但越到后面越来粤激动，不良情愫逐渐显现，难以平息。
弟弟一口气骂一通自己，星辰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有种释然。
“哈……什么嘛，你这不是能好好的说出来吗，有什么话，直说，千万不要憋在心理，憋出毛病可不好……”
星灵充耳不闻，自顾自继续道：”
“你知道吗？！我有时候做噩梦，面对的是你那张可恶可恨的脸！我多么希望我的哥哥是其他人，而不是你！我是你弟弟，而不是仆人！当我被领养的时候，听说会有个哥哥，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开心！然而……却是那样的家伙！”
星灵的眼神十分动摇，星辰能看弟弟的眼眶湿润，身子颤动不已。
这让星辰想起一句话，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多年来，星灵一直都是压抑这股情绪没爆发，不过，情绪总有个临界点，今晚总算如愿以偿爆发了。
伸手摸摸弟弟的脑袋，心酸地安慰道：
“没事，一切……都将会成为过去。以后……会补偿你的。”
“本来……今晚我是打算去学校住宿的，我也没有和你商量的意思，这样的话，就暂时不用面对令人那个讨厌的哥哥了。”
“对不起啊老弟，我这个哥哥真不是东西。”
星辰自责。
良久，星灵的情绪平缓而下。
“……不过，现在你是姐姐了，而不是哥哥。而且，因为那古怪的药剂，让你性格变了，虽然不知道你具体会变成什么样，不过，性格总比之前那个哥哥要来的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