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作者:潭夜星 更新时间:2024/2/2 3:38:59 字数:4422

深夜,漆黑的房间中没有一丝光亮,月色清冷的光难以照进窗,能微微的听到隐隐约约的鼾息声。

滴滴!!滴滴!!

当罗桓收到消息时,大概已经睡了一个小时了,黑暗将都市笼罩,罗桓已经重新将补给箱填装了,大步流星的走出家门,打了辆的士,在一座大厦下停下。

罗桓轻而易举的便打开了玻璃门,坐上玻璃电梯俯视着这座城市,睁开眼可以看见整座城市的繁华,闭上眼脑海中看见背后的阴暗。

当电梯上指针指到四十四时,电梯便停了下来,罗桓走出去。

“你终于来了…怎么是你!”

水晶般的科技楼层,老人穿着平常的服饰,当她转过身看见来者是罗桓后,一改刚才的愉悦的口气,脸上一划而过的慌张随即变得平淡,她刚准备说话但被罗桓抢先一步。“当你看见我站在这里的时候你应该就明白了,任何狡辩都是没用的了。你因涉嫌唆使罪以及违规出售军火,与国际恐怖分子勾结的卖国等罪名被捕。”

老人平静的走到玻璃桌旁说:“我能给你一切想要的,罗警官。”

罗桓一下子竟然想到了菀柳,“你也是这么对那些人说的吗?为了获得财富,不惜牺牲自己的家庭……”罗桓将自己拉回来。

老人打断了罗桓“骨肉相残本非我意,但事已至此,早已无路可退,你也弄错了一点,我并非为财而来,我已是将死之人,那些东西如我于浮云,废纸罢了。这样吧,只要你现在离开,楼上那架阿古斯塔109就是你的了,再加上我地下室的古思特和库里南,只要你现在离开,拥有这些不仅能让你一辈子不愁吃喝还能娶到喜欢的姑娘。”

“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这时老人也知道这样说是没有用的,于是便沉默了一会儿后,默默的说:“我只是不希望孤独且无成的死去,我只是不希望余生在宅子里一个人度过。”

“但这不是你联合国际恐怖组织的理由。”罗桓看见老人一言不发后继续说:“你答应他们只要把你家族中威胁你继承权的人全部处理完后,就将全部资产转让给他们……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老人淡淡的说:“真是幼稚!不管是说的话还是做的事,都跟小孩子一样。”

轰!!

巨大的爆炸声夹带着玻璃破碎的声音从罗桓的背后传来。

“但是果然,人在拥有金钱地位之后,还是会想要一个好名声。”

罗桓来不及理会她的话,迅速躲闪。

待安全的躲到桌子下后,又想开口劝导:“你先前在家中可能的确过得不好,当你丈夫执意要跟你离婚时你就已经开始计划这一切了,因为出身不好,或许你在外界处处碰壁,或许又在什么国际邪教组织里面被人轻视,所以你跟恐怖分子做交易,以为家中无人能够制约自己了,并且你也清楚其实你早已经不属于这里了,你留下了你的孙子,就只是为了想要恢复当年与儿子丈夫生活在这个家的景象,但为了掩人耳目,为了让外界不知道……”

当罗桓捅破这层窗户纸的时候,老人的面容从平静变得狰狞起来“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劫匪差点杀了我,你们都是丑陋至致,你们……”老人疯了似的叫喊着,与此前的从容平静以及在外界和蔼的形象完全不同。

“不,那不是你真正的目的,你在家人遇害时,在你被绑时,你就已经成功了。”

“轰隆!”巨大的爆炸发生在罗桓的身后三尺的位置,甚至波及到了老人,老人的干皱的面容被气浪吹得颤抖不已。

但老人并未停下来,而是疯狂的咒骂,脸部因情绪的爆发显得过度扭曲。

罗桓幸好趴得足够低,并且因为在桌子底下,以及穿上了大量防爆装备,在占据各种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罗桓仍旧被气浪冲的飞起,一直到撞到了承重柱才重重的摔下来。

一时间耳鸣和身体的疼痛都成了次要,这一下差点给罗桓干成脑震荡,大脑似乎都开始融化的感觉,眼花缭乱,胸口像是堵着一堵墙掐住了自己,罗桓不断的摇头,双手不断的乱挥,企图抓住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罗桓才缓和一点,视线模糊间仿佛身前有一把闪着白光的刀刃就要朝着自己刺下,罗桓连忙闪避,但身体还未恢复,这一闪直接倒在了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噹!”刚才罗桓所在的位置,确实是一把尖刀已然插入,或许再慢半拍,那把尖刀插入的就是在罗桓的脑门上了。

不过这一下也给罗桓吓醒了不少,罗桓扶着脑袋,还想着劝解:

“多次引诱他人对自己造成犯罪行为,使自身成为受害者的形象,同时不断将自己圣人化,无数次引诱多人犯罪,论其本身即是恶。”罗桓说出这句话时,老人不再咒骂了“你已经登上了神坛,但你希望站在神坛的中央,所以今天晚上你又约好了组织,将进行全球性的行动的起步,然后你会……”

老人捂着耳朵,嘴中碎碎叨叨的小声念着些什么同时双脚像站不稳了一般不断的向后退。

“呯!”

罗桓惊觉,枪声是从楼下发出的,罗桓还未来得及给老人戴上手铐,就立即就向楼下冲去,没来得及上电梯,在楼梯上罗桓冲的很快,几乎是跳下去的,但罗桓仍感觉很慢,感觉时间变得很慢,速度变得很慢,一切都变慢了,不好的感觉。

”呯,呯,呯………”枪声不断响起,仿佛枪声是对着罗桓打过来一样,罗桓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心口很堵,因为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层楼,只能一层层的开门,在三十八层,罗桓推开门,眼前是倒在血泊中的川队长,那个男人。

他立即冲过去,拿出大衣内的生理胶,绷带,准备给队长缠上,但队长,这个男人推开了他的手说:“已经打中…脊椎了,果然,你还是来了……”

罗桓哽咽了,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那个女人抓住了吗?”队长看着自己的肚子,那里已经满是黑红鲜血形成了坑洼。

子弹穿透了他的身体。

“还没,等下,我马上就去…”罗桓话还没说完,就再次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一个倒着的身影沿着大楼直直下坠而去,在罗桓眼前一闪而过。

“看来不用去了。”男人缓缓的说着用手拉了拉瞪大了眼睛的罗桓。

“你刚到部队时——”男人努力的吸气:“我……就觉得你很眼熟,像极了那个小家伙…利用…上级权限查询…查询了你的一切,即使有改动…但那是我以前改的,我知道一定…一定是你。”

罗桓只感到脸上有热水划过,他鼻子一酸,开始不自觉的抽泣,难以自抑。

“队长,你别说了,我现在就带你回去。”

罗桓感到呼吸都一顿一顿的,双眼被热泪占满了,视线都开始模糊不清:“队长我记得,我想起她,我上次梦到她了,她没有怪你,也没有怪我,所以你…”

男人很想留给他一个笑容但感官上已经只剩下寒冷,仿佛置身于宇宙最寒冷的地方,身体被冻结成块,于是他说:“啊!我一定是太累了…咳…咳…太累了。”

男人看着罗桓看了很久:“对不起啊…”

男人的便衣被血染透,罗桓低着头,泪水点在血中,男人拉着罗桓的手渐渐的松开,眼睛一直看着罗桓,破碎的玻璃散落一地,高空的风呼啸着闯进来,将罗桓的热泪,和男人的血给吹走,吹干。罗桓的手轻轻的将男人的眼睛合上,他感受到手中的生命正在急速消逝

“我只是————”他一时间征住了,他没有在如此近的地方更从未想过生命竟如此脆弱,薄得如风束般,泪水一时间潸然满衫,他自己仿佛也去了另一个世界,什么事物都无法感受到了,警笛声,喊叫声都渐渐在耳边淡去,所看见的都随着手中生命的温度渐渐褪去……

天黑沉,灰暗冷雨,一束束在黑伞上绽放,一把把黑伞摩擦相持,从上面看下来黑伞们链接得密不透风,仿佛黑色的浪潮,在浪的尽头,一朵白色玫瑰静静的躲在石墓上,伞下的人们仿佛被他们的伞所掩盖无论身心,黑色.黑色.黑色…… 时间和黑伞一同流去,当人们渐渐的消失,最后时间静止了,人群散尽,只剩下雨水继续滴落在石墓上,流水从石墓顶端顺流而下,顺着凹槽,横竖不断交汇,分离。“妘川。”是叫这个名字吧?石墓旁,一只金色的天牛虫慢慢移动……

队长,妘川,这个男人是火化的,在火焚场,骨灰被葬下,刻上碑铭。

队中有资质稍长的前辈提到“队长曾经抓到的罪犯,出狱后向队长复仇,队长恰巧外出执行任务了,于是罪犯就杀掉了他的妻子。”

罗桓知道这只是一部分。当看着队长被装入焚场中时,感觉有些恍惚。

罗桓后来去了医院和队长的家为他收拾遗物,在队长的家中,在队长的床下看见了一本厚厚的写着’工作本’三个字的书。

直觉让罗桓轻启书页,前一大半所写的是工作记录,满满的工作记录,附的有照片一些东西,不知道翻了多久,一张照片掉落下来,而当罗桓捡起那张泛黄的照片时:那照片上如阳光般的笑容是那个男人抱着那个孩子的时候所绽发出的,那个小孩,无疑就是罗桓,他自己!

罗桓将照片夹回原处,后来的内容不多,但都是那个男人自己的事了,而罗桓一字一句的仔细看完。

“无论是什么时代,都有艰苦和幸福的人。即便是‘后浪’他们的现在与今后也未必光明,黑暗与光明永远同在,在精神上的痛苦远胜过物质上的。”一页翻过——

“白丝银缕发梳尽,扎缴无成人去毕。”又一页——

“或许道路已经注定黑暗

路途的终点也已然能看到墓地

但我们仍义无反顾的

奋力前行在这名为生命的

路途上”………………

最后一页:“川儿,这个名字是我起的,你不总要我给这个小家伙起个名字吗,川儿这个名儿真的很不错啊!啥?这都不行,太俗气了?那就流川枫怎么样,是不是很帅气。诶呦,你打我干嘛!”

“我想,有时他一天天长大,变得强壮,仿佛就像拿走了我的力量,我的青春,但,这样很好啊!那是他自己的本事儿,别人很难有的本事————

我——很自豪并且骄傲,这是他不会知道的,他…啊!想说的话太多了,又一时不知道该从哪说,说什么了,算了,今后还有时间呢,以后再写吧。”

……

总感觉好像失去了什么,有些呆滞,他站在那儿,一动不动,脑子只有空白。

宁小青,也就是那个老人,在罗桓离开四十四楼十分钟内被人逼得跳楼自杀,而关于那个枪杀川队,逼死宁小青的人,罗桓推测是本来负责那晚和宁小青接头的人,因为罗桓的私自行动,导致他们的计划发生意外突变,从而使得接头人临时改变计划,从接头人变成了刽子手。

这次事件的前因经过罗桓除了要写报告以外还要接受上级部门的直接问答:“.……当我发现这些时,宁小青已经被媒体神化了,个人崇拜之风盛行,我方难以进行干涉,同时在我发现时宁小青已经快达成目的了,但即使资产已经全部转让出去了,但还剩下房产企业一些股份等难以调动的,这些的价值也很高,甚至高于先前的百亿资金,当计划成功启动后,宁小青也会把这些付给那些国际恐怖反动分子。虽然我有逾职的情况,但事情曝光了,自然交易也就失败了……”

罗桓都不知道自己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如同他现在的心情一样。

报告结束后,罗桓不知道该去哪,一时有点迷茫。

根据罗桓的报告结果以及现在的实际情况:先前宁小青的资金以及全部转出并已无法找到去向了,剩下的资产将由那十几岁的小孩继承,但在小孩未达到法定继承年龄前,资产将会被冻结,理论上发生这种事情,资产要么被政府没收,要么会由目前对孩子有监护权的人保管,但就目前情况而言,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监护人,而对于剩下的是否为赃款还需要清查的情况下,如此这般便是最为合理的。

过了几天,还是几个星期或者更长,罗桓已经对时间没了概念,但的的确确他收到了一封邀请函:“菀柳要结婚了………”

同时,部队结构调整,罗桓被上级认定为:因其资质尚未达到,队长留下的推荐信无效,上层将重新派人来担任队长。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是后来发现的:关于第一天晚上,警方收到的求救信号并非是从宁小青手机中发出的,罗桓本认为这是老人为了将信息扩大而发送的,但警局收到求救信号的来源不在国内,同时因为求救信号是匿名发送,发送源似乎也在发送后就被销毁了,于是关于这个事情的开头已经无人可知了。而国际恐怖组织这么大一笔钱,迅速扩大了武装以及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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