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女孩伸出了自己的胳膊，微微皱着眉头。就在她身边，神情专注的男人仔细地捏着那柔软却有力的柔荑，力道大得仿佛要穿透皮肤直达骨体。
半是因为疼痛，但多半还是因为不自在，女孩的手情不自禁地抽动了一下。
“别扭。”展逾明的声音非常冷静，“这样难以测得准确的数据。”
女孩于是乖乖地压制下了些许不适，但杂念却如野草一般蔓延上了心头。
她还以为展前辈要她伸出手是做什么呢，结果竟然是要测量她的生理数据。
或者依照展逾明的话来说，是为替她铸剑做好准备。
可现在就要铸么……不是，展大哥也会铸剑么……不是不是，为什么他要亲自动手……女孩思绪混乱，本以为展大哥会请一位师傅来帮她铸剑，可却万万没想到他会选择亲自来办这件事儿。
她也不是不相信对方，只是……
好吧，她其实确实不怎么相信展逾明也会锻造功夫，更别提尤为困难的铸剑了。在她眼里，展大哥虽然远不是少年，但也很是年轻，又如何能同时精通那许多业务？人力有穷尽，展逾明既然已经在武功上有了那么高的造诣，其他方面当然不再会有那样多的时间可以去钻研。
更别提她平日里从不见展逾明有从事什么与锻造有关的事务，就算原先真的懂上一些，现在怕是也生疏，甚至忘记了吧。
业精于勤荒于嬉，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嘛。
虽然她也不觉得自己这么个臭水平一定需要什么好剑，可话又说回来，既然不用好剑，随便买一把将就将就不也行么？又何必费那老大劲打造一把。林依云不傻，她知道这种定制肯定费功夫，价格上绝不便宜。
女孩固然不看重金钱，但也知道许多事情不可以无限制地占人便宜。是的，听起来虽然有些虚伪，但她其实是把展逾明为她花钱的事记在心底，并总想着之后要还的。
只是因为正常朋友间关系远没有他俩间这般复杂，这才没说出口。
甚至可以说，从她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那一刻，很多账本就算不清楚了。
但也不能破罐子破摔啊喂！
就连林依云这种水平的降妖人都能有点小钱，经验更加丰富，实力更强、经历更多、心也更冷的展逾明就更不必说了。别的不提，单单击杀蟾妖所获的收益就有十两银子之多，足够他无所事事地潇洒个三四年——展逾明完成过不少大委托，是以铸剑虽然花费也不小，但其实并不被他放在眼里。
甚至可以说，他本也不是那么看重金钱之人，有时显得斤斤计较并不出于维护财富，而仅仅是不乐意被人占了便宜——不过话又说回来，便是再有钱，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能随便挥洒。
“严格说来，降妖人所用之剑也算法剑，而凡人所用之剑与法剑自有诸多差异。”瞧出了依依姑娘憋出了一肚子不解，展逾明一边在身边的纸上记录对方的身体数据，一边出声解释，“姑娘当也有感受，只有在使用那柄特殊的匕首时才感觉如臂指使，这就是法器之与凡物的不同。无论是法力，还是妖力，要影响增幅外物都颇为困难，可随身武器当不可如此，必须要能顺畅地传到法力乃至于代人受压。例如，天师们常用木剑，正是因为树木汲取日月精华而生，与他们借用天地元气施展术法道法自然的理念如环佩和鸣。”
更别提他们也不是什么木都用，甚至也不必然要使用木剑，只是这就没必要与林依云细说了。
“原是这样么。”林依云没有人教，走到今日全靠野生，对这些对凡人而言堪称隐秘的知识自然一无所知，“可木剑并不坚固，又怎么能伤到妖物呢？”
“天师本也不靠武力见长，自赖术法镇压，木剑极少见血。”展逾明不想细说与他们无关的天师之事，“可我们不同，一来木剑不够锋锐坚固难以伤敌，二来法力来源自身而非天地，木剑也不合理念。恰恰相反，百锻利刃强健己身反倒与我们的力量来源不谋而合，是以钢剑最好，且最好还要亲自动手参与打造，哪怕武器质量有所下降也在所不惜，这才利于力量传导。”
可我的力量好像不是靠锻炼而来的。
而且我也不会打铁。
林依云听懂了，但还是一头雾水。她嗫嚅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展逾明本也不指望对方能怎么参与这件事，也是抱有教育科普的心态。
“话虽如此，凡事本就无所定则，真用凡剑依靠使用培养成法剑者也大有人在，那位戚允兄弟便是如此。只是，姑娘若也要效法如此，怕就事倍功半难以有所成就了。”展逾明早就替对方安排好了要走的坦途，“姑娘你力量虽源来己身，可用铸剑之法，可妖力到底还要归功妖血，属祖辈荫庇，是以靠继承得来法剑也还算合意。”
“继承？”
“简单些便是由先辈直接给予。依在下所见，姑娘那匕首怕就是如此。”展逾明意有所指地望了眼女孩腿边那材质如玉的利刃，“可匕首不利争斗，且姑娘如今怕也难以再通过此途获取其他武器了。是以，退而求其次，若由一位前辈交予法剑，即便会有诸多不足，但也勉强可用。”
“前辈给予……”女孩睁大了明媚的眸子，“展大哥是说……”
“在下亲手去打造一柄，随后再举行仪式交予姑娘。如此下来即便流程意义有所欠缺，但剑的形制到底是依托姑娘情况而定的，这又能补充不少。一进一出，当能比得上一般的法剑。而若姑娘初学剑术便用此剑，往后再不更换，只要善于维护武器，其更是能随姑娘的剑术进展而愈发得心应手。”展逾明把一切都想好了，连语气中都难得地带上了一丝调侃，“唯独一点——姑娘届时怕是还得当着在下的面走走仪式，最好心诚。”
女孩哪里还不明白展逾明所说的一切都是为自己考虑。
“谢谢……”
她没有别的字眼可说了。
可转眼间，别的事物又吸引了她的好奇。
“可展大哥所言仪式有什么呢？”
男人的语气轻描淡写。
“拜师礼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