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已经是附近好几十里地最大的城啦，这大冬天的，若不是在这儿你可没法见着这么多人……嗨呀，咱也不是说人多人少就怎么样，可反正在冬天也没多少事情可以做，能热闹，谁不喜欢热闹些呢？不是咱吹，在城里可比在其他地方舒服多了。别的不说，在这儿，就算不点炉子都比在乡下要暖和呢！”
“是啊是啊，现在在外面赶路可冷了。有时候到了夜里，就算点着了篝火都觉得只能烤暖和半边身子。”把满头长发用一根银发簪牢牢固定在脑后的蛇妖姑娘眨了眨眼，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自然而然地用起了感兴趣的诱导语气，“还有那地，到处都下过雪，就算雪化了，冷些就结冰打滑，暖和点又全是泥巴。”
“可不是。”在明媚姑娘的视线中，指路的小伙子越说越是兴奋，“在城里可不会有这问题！虽然也有些烂泥地，不过总体肯定比野外要好多了。你想去哪儿和咱说就成，一定全都认识！”
姑娘明媚地笑了，而近乎酥了骨头的小伙子一点儿也没意识到对方其实没有正面回复他的提议。
“听起来真不错……嗯，你先前好像说了这儿是附近几十里地最大的城呢。那几十里地外呢？还有比这儿更热闹的地方吗？”
也不知道在那短短的一瞬间，年轻人在脑海中幻想了多少与现场场景毫不相干的内容，但他确实花了点时间才意识到面前的漂亮姑娘究竟问了什么。
“呃……哦！你说其他地方是吧？其实咱倒是想说城里本来有好几个地方挺不错，不过要是问附近是不是还有别的城更阔气些，那自然也是有的。北边，就在北面还有一个城，咱也说不清是不是更大些，但许多人的确这么讲。要过去也简单，反正就是从这儿一直往北走就是了。到那儿的路挺好走的，没太多烂泥地，沿途还有不错的客栈可以过夜。虽然的确偶尔会有些狼啊什么的野兽，但也不算太多……主要还是因为常常有人要过去嘛，所以想要搭个伙儿也很简单。”
“所以那儿叫什么呢？”
“叫什么？咱一般就直接说北面啊。你想喽，北面除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大城还能有什么别的好地方不成？而且那城确实挺大，只要是向北走，想要避开那里都不太容易。”说了半句后，年轻人停顿了片刻，又仔细想了想，“当然也有人喊那儿叫什么‘大城’，‘冰城’，或者还有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叫法……嗨，其实怎么叫都成，毕竟也没多少地方能称得上是一座城嘛！”
“‘冰城’！”那漂亮姑娘对其中的某一个称呼起了兴致，“又为什么叫这个名儿呢？难不成因为那边会有很多冰块？”
“可……可能吧？”
很显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对身边许多习以为常的事物进行一番思考。这通常不会对一个年轻小伙子造成什么影响，可如果他此刻正面对着以打探消息为主要目的的漂亮姑娘……
在某些方面的缺失很快就导致了话题的终结。
只稍微又客套了两句，对方便做出了离开了架势。
“啊等等！”年轻人很明显不怎么甘心，“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林。”
对方还是告诉了他。
只有姓，而且也就仅此而已，没有了进一步的后续。
……
有驼兽与无驼兽确实差距巨大，固然林依云与赵时曲两位旅行者并不以赶路为目标，可他们还是赶在了冬日彻底远去前来到了一座相当不错的小城。整个北境的风土人情与南方有着巨大差距，越到了北边边越是如此。可到了这座小城，林依云又奇妙地感受到了不少那种过往的熟悉感受。
她知道这是为什么。
因为这儿距离她一开始的目标已然非常接近。
展逾明曾与她讲过不少北境的故事，而其中就包含真正的北面反而因为海运商贸的存在于南方保持着颇为频繁的商贸与交流。鉴于并非所有地区都有不错的天然良港，商船们通常只会选择有限的几个目的地。而最明显不过的是，越是靠近这样的港口，也就会越是能感受到那种与南方有不少类似的风土人情。
比如，到了这里已经能够见到不少不蓄须，或者仅留短须的男人了。
虽然打扮上还与真正南方人打扮的赵时曲存在一点差距，但林依云相信这更多是出于气候与原材料的差异。
毕竟到了这里，一般的衣物还真不太适合抵御寒冷。
她很快就来到了一座在北境已经相当不错的客栈之外。可以看得出，这儿在前一阵子应该是有了一阵相当不错的生意，因为直到今天，她还可以在客栈外瞧见不少马车辙印，而其中不少明显是装载有不少货物的车辆才能留下的。
推门，进屋。
这也是北境比较独特的场景——做生意不再“开门”，反倒掩着门更能告诉别人，屋里有着暖烘烘的壁炉与滚滚的热浪。今天不算太冷，炉子也未必烧得很旺，但养成了的习惯终究再难轻易变更。
屋里人不少，有几个壮汉在见了她后有些轻佻地吹了身口哨。蛇妖姑娘懒得理会他们，只不过在简单地环顾了四周一圈后，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花费是时间似乎是有些太短了，以至于约定在此地碰面的赵时曲还没能赶到。
那就没什么事情可以做了。依依姑娘点了一大盘烤饼，而在等待的过程中，稍微锻炼一下听力也可以缓解一下无聊。
其实也没多少有营养的话题，无非就是在说她漂亮——这算是褒义的夸奖，讨论她的发色——这是正常会有的疑问，以及对一些部位的评价——这就有些猥琐了。不过依依姑娘几乎从来没有因为一些背后的荤话就发火过——真要如此，她可不得每见几个人就与人起一次冲突？
只不过是口花花而已。
就像他们在讨论如果能娶她当婆娘会是多么一件美事一样。
哦，或许也不用她来发话，男人们自己就主动开始谴责起某一个人了。
“虽然人家是很漂亮，可老兄你这人变得也太快了吧……你可记得自己先前遇见徐家小娘子时说了什么？”
“这能怪我吗？她只愿意和那姓展的小白脸接触，我还能说些什么。”
在林姑娘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之前，她就已经起了身，带着脸上的微笑来了那群男人们身前。
“请问……”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可以向你们打听一个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