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具体过去了多久,但昼夜的交替代表着至少过去了一天,这里的夜晚除了天空中那诡异的第二颗太阳化为了深邃的黑洞外,与地球上无异,夜空中繁星点点,让躺在大恬背上的我想入非非
这一晚我整理了自己的记忆,确信自己确实是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暂用了这一具娇小的身体,也接受了异世界这个设定,确定了当前的主要目标——活下去
也正因为短短的一天里经历了太多令我恐惧,震惊,无法理解的事情,也忍住了那撕心裂肺的痛楚与无法忍受的饥饿,所以我现在反而更贪婪的想要活下去
悄然间东边一束光穿透了夜空,令天际染上了绯色的朝霞,扭过头,挂在天空的另一边深邃的黑洞镶上璀璨的金边,斑斓的金光在黑洞中若隐若现
我挪动身子,抓着恬背上的几簇毛发,小心翼翼来到背的边缘,硕大的白翼微微一顿,随后轻轻的扇动,即便如此,凛冽的狂风吹的我眼睛生疼,即便匍匐也差点飞了出去
我稳住了身子,向下看去,即便速度骤减,可仍是让我眼花到看不清地上情况的高速,这应该有几百米高吧...
很难想象,经历了一下午与一夜如此高速的飞行,身下仍是无边无际的草原,这草原得有多夸张...也不知道在我饿死之前飞出这片草原
我轻轻的叹气回到了背的正中央,枕着头,将目光投向天边的隐藏在迷雾中的巨树,巨树的大小与之前所看到的几乎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很难想象这颗树在树下观看会有多么壮观...
一股寒意下来,我缩了缩身子,紧紧的贴着恬灼热的身子,异世界的日出好像与地球上大体上没有什么不同,连刺骨的寒冷也如出一辙
“咕咕咕——”
“哎...”
饿了
哪怕早有预料的备了大量的杂草能稍稍填肚子,但也仅此而已,没有摄入足够人体所需的养分,又或是肚子发现了我没有那酸到变形的果子后,一路上叫唤不停
这个世界真的有城市什么的吗?
我该不会饿死在路上吧...
我摇了摇头,将涌上来的胡思乱想抛之脑后,缓缓的闭上眼睛,努力的放空大脑
一夜未眠加上逐渐猖狂的饥饿感,脑袋昏昏沉沉的,时不时会有些许幻觉出现,甚至会误把恬当做食物,毫不留情的朝着它毛茸茸的背部一口咬下,所幸恬皮糙肉厚,我的所作所为仅仅只是留下了两排浅浅的牙印和些许浓稠的口水
最后我昏睡过去,身体强行进入了低功耗模式,当我在此醒来的时候入眼的是硕大的红舌头,我淡定的一手推开它的脑袋
这家伙...
倘若是普通的动物倒不会在意什么,当确定恬有灵智之后这种舔舐的行为让我有些难以适应,而在发现这具身体的性别与天使般的脸庞之后更是感觉大恬干净的眸子里掩藏着深深的欲望...也不知道这家伙是雄性还是雌性
我将脸上恬的口水和我的口水一同擦拭干净,将嘴里少量的兽毛吐出顺带再把被自己咀嚼的不成样子的几处毛发理顺,仅仅的几个动作就让我不得不停下来喘气歇息,全身已经使不上几分力气了
就在我努力的对抗这眩晕感的时候,我闻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气味
那绝非大自然的气息,有木板的清香,有木炭的气味,难以形容,但我能感觉到非常非常的熟悉,好像有什么记忆呼之欲出一般
我捂着头,深深的吸了几口气,随后猛然抬头
现在不是该思考这份熟悉感从何而来的时候,长时间处于饥饿状态,我能很明显的感受到身体的状态已经逐渐的开始衰落,虽然比之前连站起来都费劲的状态好上不少,但谁也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当务之急是找到食物
恬的翅膀遮挡了我的视野让我看不清周围的环境,我只能将几大把杂草和树叶一同塞入嘴中,待眩晕感稍稍轻微了些许后艰难的从恬的背上滑下,刺眼的阳光让我难以睁眼,只能用手搭在额头上挡住刺眼的阳光,片刻后才逐渐适应
这是...一处很大村庄?
我兴奋的差点跳了起来,喉咙里是呼之欲出的尖叫声,我按着胸口砰砰直跳的心脏,大口的呼吸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不行还是兴奋的想哭
我小跳,跺脚,揉脸,用行动不断的发泄内心喷涌而出的兴奋感,不久便精疲力尽,兴奋感也逐渐的降了下来
我恢复了些许的冷静
可当我冷静下来的时候,我看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这毫无疑问是一处村庄,但准确的说是一处遭遇了什么巨大事变的村庄,数不胜数的木板平屋似乎遭遇了核弹打击一般由远方的某一点中心向外倾斜,而遭受打击的中心什么都没有,但遍地的残破的木板证明了它们曾经的存在,不过也什么都证明不了,因为大多数木板已经化为了木炭
究竟发生了什么?村落里的人哪去了?
可能是受此情此景的影响,我被莫名的心慌压抑的难以呼吸,但也兴奋与开心也占据内心的半壁江山,我就这样心情复杂的捂着胸口,尽力让注意力专注在寻找线索上,眼睛敏锐的捕捉着周围的细节,踩着满地木板,吱丫吱丫慢慢的向前走去,恬静静的在后面跟随
这里的大部分屋子的风格和西方童话里的林间小屋相似,尖顶方窗没有烟囱,并没有发现除了木头之外的其它材料,地面上碎落的木块有很明显的凹槽结构,看平整程度应该是由什么利器切割而来
村落里有一条较为平整的泥土路面,应该是由这里的村民合力开凿而来
“咕~”
伴随着肚里可怜的咕咕声,
对了,食物!
虽然可能越往内越可能是村落里地位崇高的人所居住的地方,但同样的,越往内的房屋残损的越彻底,在外围能碰着食物的概率终究会更大一些
我仔细的观摩着周围的房屋,最后拖着沉重的脚步不知不觉的来到了一间看上去较为完整的木屋前,闭上眼嗅了嗅
有食物!!!
这香气应该是烤肉放久了之后有些变质了,还有部分烧焦的气味应该是烤过了火候,从还没完全消散的肉香考量应该没变质多久,至少是吃不死人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烤肉,但这是烤肉啊!
我贪婪的闻着香气,眼里闪烁着光芒,嘴里也开始不断的分泌口水
“咕~”
别催了别催了,这就有的吃了,我捂着肚子来到门前,忍受着阵阵眩晕,轻轻的贴着木门仔细聆听
没有任何动静...应该是没有人吧?
虽然没有人但流程还是要走的,我举手准备敲门,手都即将要碰着木门了却停住了
嗯...还是保险一点吧,既然食物就在眼前就不用过于着急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还是懂的
我蹲下身,在恬茫然的眼神里将泥土不断的往脸上,身体上和银发上抹,甩了甩头抖了抖身体确定已经粘牢固后才起身
“别舔了别舔了,是我故意抹脸上的”
虽然这种情况有人的概率很小很小很小,但万一真有人住在不确定对方是好是坏人的情况下别让自己这惊世骇俗的脸蛋展露出来还是有必要的,更何况现在还是果奔的状态
可现在这份保险正在被恬所破坏,我气呼呼的推开恬的大脸,摸了摸脸蛋,好像泥土被舔干净了不少
当然,如果里面有人而且是对着具贫瘠幼小的身体都会产生兴趣的变态的话,仅仅是抹泥土是没有任何作用的,但这是更加小的概率事件了,更何况现在已经无路可走了,离开这里不知道还能不能坚持到见到食物的那一刻
而且这里有一种让我熟悉的感觉,我若有所觉的向某处看去,是一条蜿蜒于林间的小道,而小道的尽头,我看不见,却知晓尽头是一处麦田
或许能找到些许有关我的出身?
我摸了摸下巴,权衡着利弊
如果运气真的差到以上所有的低概率事件都被我遇见了,这还有大恬在旁边,虽然看久了总感觉恬的外形不但不凶猛,反而萌的像是小猫一样
不说恬是不是真的会保护我什么的,光是这个体型在跟随就是足够的震慑力,察觉不对跑路什么的还是有可能的
察觉我在看它,恬凑了上来又想舔我的脸,被我轻轻的一把推开了
“也得亏你不觉得一嘴的泥难受”
我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子重新往脸上糊泥巴,当再次确定没有什么破绽的时候,若有所觉的抬起头
不知什么时候,太阳被厚厚的云层遮盖,黑暗吞没了远方的树林,向此处无声但又迅速的靠近,不时响起的鸟鸣也静默了
要下雨了,得抓紧时间了,我来到门前,轻轻的叩门
好像没有动静
再叩门,我高声喊道“有人在吗?”
好像没有人在的样子
“没有人那我进来了哦~”
我猛的一推,门吱丫一声,但纹丝不动
上锁了?可外面没有锁也没有锁孔,里面是怎么上的锁?
不管了,我退后几步,猛的冲刺,抬脚,阿打!
“嘶——疼疼疼”
我呜咽的蜷缩在门前捂着发红肿胀的小脚丫,眼角止不住的泪水往外流
我是笨蛋吗!
不说这具娇小的身体又是极度饥饿的状态下哪来的力气将门踹开,就光是忘了自己没穿鞋这件事就足够的傻了
不过还好力气太小只是割出了几处小伤口而已,休息一下应该就...
想着想着,巨大的阴影将我掩盖,不用想都知道是恬...它想干嘛...诶!
“你怎么什么都舔啊,你是狗吗!”
哪怕疼痛感还没完全消散,敏感的脚丫还是禁不住这样舔舐,明明眼泪还在眼角,我却笑了起来...
“咯咯咯咯咯...奏凯!泥奏凯丫!!!”
这次恬没有折磨我太久,被我轻轻一推就偏头离开了,我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本就无力的身体更是若软泥一般
好在这番折磨也让痛楚减轻了不少,让我稍稍休息后挣扎着站了起来
“你丫的!”
站起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没好气的给了恬一拳,只不过软绵绵的小拳头一点惩戒的效果都没有就是了
不过也算是出气了
我随后连着来了一套组合拳后才心满意足的哼哼离开
随后我又头疼了
这门咋办...
踹不开,窗户...关紧的,而且太高了我也够不着...
但我好像有什么办法能打开...
我摸着下巴,把目光转向了恬,在它不明所以的目光下走了过去踮着脚尖伸直了手抚摸着它脑袋,一只手指着门
“大恬,帮个忙,把这门给我踹飞喽!”
我还怕恬没有明白我的意思,给他模仿了一个踢的动作,然后恬将脸猛然转向了我,随后...舔了我一脸口水
“我特么...”
可能是我没有表述清楚吧,我将脸上的口水清理干净,摸了摸下巴,随后双手撑地,模仿起恬的走路姿势在它面前晃悠了几圈
“看好了!”
虽然用双手双腿走起来有些别扭和不习惯,但只要表述出大概的意思恬应该就能懂了吧
我屏住呼吸,脑子里想象着即将要做的动作,朝着门手脚并用的跑了起来,门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精准的计算好距离,猛的抬脚
“吧唧~”
少了一个支撑点后,身体前倾令重心改变后,身体重量全汇集在双手上,双手也不出所料顿时失去了力气,我摔了个狗啃泥,胸前新生的肌肤脆弱无比,即便是在较为平整的木质地板上也划出了数道红印,脸上也是火辣辣的疼痛感
终究不是四条腿行动的动物,要协调模仿出飞踢的动作不免有些困难,更何况现在没有力气什么做这么高难度的动作
我吸着冷气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揉着胸前鲜红的痕迹反思着刚刚的行为
不过目的应该达到了,即便刚刚摔的很惨,但在摔倒前有那么零点几秒摆出了踢的正确姿势,对于恬来说应该...
我转头看向恬
“你那惊恐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啊?!!!”
可能是摔的过于笨比,被恬直直的盯着我不免脸上发烫,总感觉它的眼神让我活像一个傻子,我越想越气,随后恼羞成怒,气鼓鼓的来到了它的面前指着门大声道
“按我刚刚做的,给这门给我踹飞喽!”
恬盯着我所指的方向良久,随后转过头来,面向我,舔了我一脸口水
“你丫的!!!!!!!!!!!!!!!!!!”
随后我尝试了绘图,在土地上用我那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画给他掩饰,不孚众望,失败了,之后的一连串方法也失败了,无论用生命方式都无法与恬表达我的意思,我都有点怀疑它是不是真 的有灵智了
真的假的,之前我一指血迹的方向就能明白,现在都做到这种地步了为什么他还是不懂我的意思,是我的问题还是它的问题?
我颓废的依靠着他的大腿瘫坐在地上,肚子咕咕的叫唤个不停
世界上最绝望的事情莫过于此了吧,明明食物就在门后,结果一个破木门居然让我束手无策
离这远处,靠近爆炸中心的中间地段有一群残损 的屋子,破破烂烂的,完全可以不通过门进去,要去那碰碰运气吗?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万籁俱寂,山雨欲来 ,云层在积蓄着闪电,沉闷的温度让我无比的烦躁,我知道没有时间了,一旦下起了大雨,破损的房屋里被雨水填满我就没有机会进去了,理智告诉我这个时候舍弃这间屋子才是正确的做法,但我站起来在门口徘徊了许久迟迟没有离开
我好像有办法打开这道门...
有什么方法...
我捂着有些发胀的头,痛苦的皱起了眉
一滴雨水滴在了我的手臂上
“要下雨了,你还不回去吗?”
我惊慌的抬起头环顾四周,除了飞舞的落叶,空无一人,可我刚刚明明清晰的听到了有人在说话,我捂着脑袋,无神的盯着地面,瞳孔在不断的缩小
“我...不想回去...”
我喃喃道,仿佛在和某个看不见的幽灵对话,熟悉的画面不断的闪过我的脑海,恬察觉到了我的异常,焦急的在一旁嗷嗷呼唤着
“你妈妈会担心你的”
眼前的景象再一次闪烁,我看到了一个眼睛通红的女孩,眼中充满了委屈和怨恨,她的嘴唇在颤抖,张大了嘴可一个字还没吐出来,眼泪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她迅速的擦干眼泪,有些歇斯底里的吼道
“她才不会担心我!她眼里从来都没有我!”
“你妈妈......”
“我没有不顾女儿死活把她一个人丢在荒郊野岭的妈妈!”
“我在山里好多次好多次的想过干脆...呜呜干脆就不回来了!”
“我......呜呜呜...”
小女孩委屈的哭了起来,她最后的坚强在回忆这一路上的艰辛后彻底崩溃,她蹲在泥泞的小道上不断的擦着眼泪,怎么样也擦不净,沾满灰尘的袖口被决堤的泪水浸染
“先进来吧,外面要下雨了,在外面流浪了这么久应该饿坏了吧,进来吃点东西再慢慢说”
“......”
“小欣,这扇门是我小时候一刀一刀雕出来的,做了这么多年木工,这扇门说不上多么精巧但绝对是我最骄傲的作品”
“外面没有锁,很多村里的人都来问过我这门怎么打开,老李研究了一个月也没搞明白,嘿嘿,我没告诉他们,只有用特定的方式推着扇门才能打开它,说来也简单”
“先往里推这扇门,然后用力的往左拉”
然后猛的往右推
咔嚓,门开了
“小欣,你记住,无论发生了什么,顾叔会一直在这等待你,这个家,一直都欢迎你”
我捂着胸口,无神的抬起头,看着不远处被苍白的闪电所照亮的一片焦黑的身影,席卷而来的晕眩几乎吞没了我的意识,哪怕已经完全看不出原型是什么了,但我却刹那间便认了出来
双唇止不住的颤抖
“顾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