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颗星球名为“地蓝星”,存在于广袤宇宙的小小一隅。
地蓝星的赤道半径为6366.233千米,是个不规则的椭圆球体,它的表面积大约5.1亿平方公里,其中81%为海洋、19%为陆地,在太空上看呈靛蓝色;它内部有地核、地幔、地壳结构;外部有水圈、大气圈以及磁场。地蓝星是目前宇宙中人类已知的存在生命的唯二天体,是包括人类在内十万种生物的家园,但,地蓝星的体积仅有宇宙大小的10的负78次方,这个数字还会随着宇宙膨胀而变得更加夸张。
…
“所以,宇宙之大,人类何其渺小。”
此刻,某个躺在病床上的枯槁老人正拿着谋划书慢慢思考:人类中的善者用传承和信念的力量一代代地把知识和疑问继递下去,期待着有一天人类能够超脱宇宙载体的限制、达到更高的阶段、掌握自己的主动权和奥秘,以及,在大局观后的个人生活中,祝愿所有人能够拥有美好幸福的人生;恶者,则会阻止上述的全部过程并试图把所有人转化成恶者,至于其创造的无数阑槛,则智者见智、半间不界地谈及即可,不可认真介入其中。华炎国发展到现在,敢于发声的恶者已愈发多于善者,地狱变相、鼎镬刀锯的场景屡见不鲜,只有找到小圈子或干脆视而不见才可暂时脱离残酷战场、远离人肉威胁。多少年前便初见这恶劣的端倪,可惜,那些反抗者没来得及成气候。
“如此大背景怎叫上官不寅忧夕惕、下凡不焦心劳思,对吧。”
老人的眼睛里闪过一涟异常的波动。
…
地蓝星上,统治大炎洲的是国力强盛、震慑四方的华炎国。近现代,经过了“黑元”和“滞尘”两场波及整个地蓝星的科技大战后,它虽然轻松完成了统治整个大炎洲的壮举,但没有贪婪地把势力扩张到整个星球,甚至还与其他众多的势力洽谈、试图为主心骨携领地蓝星长久的和平,因而成为了其它大势力明面上必须尊敬和低头的“巨擘”。而在两场大战前,为了能够便捷地管理庞大的大炎洲,当时的首领已将华炎国分为了东西南北中五个大省,而原本的瀛冬、乌俄、棒孑国等则收纳编容。之后,饱经战争之苦的人民安居乐业,慢慢远离病痛饥荒、步入了新时代。
身为华炎国的一份子,夙昔无比感到自豪和骄傲。
……
螺旋一般的暗淡白光在无尽寂寥的黑暗里转动着,荧惑之声因此而尤为响彻。
“你…何…选……条…路,……星…没有………量,一切…………预测,何时……归…啊,我………”
困于理解,无法做答;我丢失了声音,我已疲倦不堪。在坠落的中途解裂,存在的感觉消失,这就是,死亡…
无尽的碎片席卷大地,失落的心灵寻找归宿。
…
碎星闪烁的昏暗世界中,从三叶虫遨游的海洋开始,沧海桑田、沧桑陵谷,直到闪过本质相通的精神共鸣后,那白色的碎片才终于变得闪耀。
于是,某种人类尚未能及的力量如同卵壳中睁开眼睛的恶龙般苏醒,它满载着异界之能,恸哭歌唱着胎动的神经、迷茫的灵魂、悲怆的生命。
在它修复感知能力后,视线内,正有个面容扭曲的男孩把捧着的树皮和草根静静咽了下去。它能听到男孩的想法:“就算要拉肚子,只要能多活点时间一切都值得…恶魔,等我再长大,就算每天都吃这些东西你们两个也休想阻止我逃到外面!…好难吃…”
我,感受到他嗜血的目光一直未曾从不远处轻浮嗤笑着的成年男女上移开。是的,痛苦会化做憎恨、焚烧心灵,欲毁灭一切的心愿乃被压迫者最为纯洁崇高之祈盼。啊啊,这颗星球渴望发出悲鸣,因为更多儿童的结局是还没能产生足够的愤怒就活活被亲生者打死或**纵为工具死物;我,从滔天仇恨的感同身受中品尝到了一致的反抗“精神”,久远前,我也是这么过来的。或许只要期待、挣扎、全心全意地投入进去,比任何人都为此努力,那么更加残忍的事都会变得轻而易举,幼儿之躯为何无力袭杀成年之肉体?力量继承烦以自控,若有谁与我共通身世、感同身受,莫过于此男孩。
“…的…神强度,…既……于彻底……,又………维持……,……………游玩……星…,……”
那声音到底在说什么呢,顾不上了。
……
旋转的白光黯淡下去,并腐朽同化为黑暗的漩涡。
一股斟满“忘却”、失落和悲伤之樽倾斜着将本应逃避的低迷毒药倒下,在哧哧的腐烧声中,世俗所筑的平淡和庸俗之心感受到阵阵剧痛;时间流逝,人们亦终将从回忆中苏醒。
…
为了听懂“她”所告诫的话,“我”似乎清醒了一些,心有所悟,明白这是在梦里了。这个梦我遇见了许多次,可每每都在一切不可改变时才清醒过来,就像个台下欣赏表演、无法操控舞台灯光里必然话剧结局的观众。
那已一片黑色的空间究竟发生过怎样惊心动魄的故事呢?关乎它的记忆崩溃般流逝,现在只剩下一个逐渐远去的白色人形轮廓,而随着将要醒来的不适感,甚至连她的存在都将要忘却。即便我,拼命挣扎着想要去回忆、握紧,却只能是全然懵懂、不可自知。
“…到了最后,还能抓住你吗?”我尝试着,向唯剩下洁白的模糊的她伸出手去。
……
穿梭时光隧道,记忆回归至地蓝星某个微不足道的高三学生上。
“啊!”强烈的燥热感骤然将刘佳心的眼皮弹开。他连忙掀开被子,抹下自己头上带来浮躁的汗珠。然就在醒来以后,那股无根的烦燥便云消雾散、房间里的冷气让其打了个哆嗦。此刻,就连梦中那实际存在过的“清醒感”也变得迷幻和不可捉摸了。
右臂的表上显示23:59,宿舍的窗子点缀斑斓的辉芒,随着细微的汽车轰鸣,光像扩散、绚烂着。
“夜惊了…确实焦虑啊。哎,又是无聊的、谁都做过的真实梦…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背书。”
梦,什么时候开始不再作为谈资的,究竟是谁改变了原本那美好而充满幻想的世界。不,最初的那些本就是大人的谎言吧。
第二次入睡前少年在床上翻滚了许久。而后,他的意识就已瞬间来到了翌日的六点半。
…
新的一天开始,名为刘佳心的少年被生物钟惊醒后,半睁着眼轻飘飘地穿好校服、套脚入鞋、来到阳台并压紧玻璃门、上个小厕、刷牙洗脸,然后颠着脚离开了宿舍。现在这个时间段只有小部分偷懒的精英班学生在去往教学楼的路上。
迷迷瞪瞪的,少年在心中解说:那些超强大的学霸六点以前就到教室了,他们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周末还上满了父母报的补习班,没人敢否定他们的学习精神。而我,不忘掉昨天背的单词都不错了。
天色正暗,能在空气中闻到潮湿的气味,橙色的月牙也仍伫立在暗云之间,一切如平常那般。刘佳心很快就到了教室门前,他把被保安关紧的未锁之门拉开、在自己的座位上狠狠按了一掌。
“好困!”
郁闷地拿出单词小本子,刘佳心发了一会呆。正准备开始看时,这本短暂而属于孤独者的教室却又无声走进一个人。他敏锐警惕地盯了过去。
奇怪…那是我们班长,一个长相平凡、身体瘦弱的闷葫芦。
说起班长,他给人最大的印象就是惨。本身就只是个软弱的竹竿,还被各老师呼来唤去的要求帮忙,甚至还让他去处理混混上课捣乱插嘴的事情,惨烈程度让刘佳心对一个不敢管理晚自习的班长都没什么怨言。只不过,逆来顺受、不图自尊的人他是向来不会主动接触的。
眉毛一歪,刘佳心趁班长放书包的短暂时机溜了出去,碎碎念:“难道他要开始勤奋学习了?班长的话基础还行,现在开始认真也不晚吧、毕竟我也没搞多久。以后不想学习的时候说不定还可以拿他来加油鼓劲呢。”少年靠在老位置的栏杆上,没再多想,杵着下巴开始了单词“朗”读。
“virtual,detective,disabled,visible。“
“…又忘光了。“
……
早上,七点十分。
刘佳心扫了一眼自己的劣质手表后,提着单词本走进众人睡眼惺忪的教室,随之早自习便开始,课代表走上讲台道声翻开多少多少页、读啥啥课文,下面的人连声道是然后一通胡言乱语,整个教室就像把五十多只乌鸦聚拢在一起的奇幻集中营。
“亦余心之所善兮,呜呜哇啦乌拉拉!“
梦游一般的早自习很快过去,分明仅有五分钟长的课余时间,90%的人却都趴在了课桌上睡觉,他们无一例外都拥有浓浓的黑眼圈、显然没有按正常作息去生活。再次感受到班级氛围带来的奇妙影响,刘佳心打了个大哈欠,困意极浓,回身把手杵在正熟睡的朋友谢浩然的桌子上,呆呆看着其偏褐色蓬头。
…每个课程的时间区间都过得很快,回过神来,无数个几十分钟均已转瞬即逝。这样悠闲的日子马上就会随着高考结束了,那时的我真的能接受分数如此之低的自己吗…真的能承认失败吗?
虽说是这样,也完全提不起劲来。
……
第一节语文,刘佳心掏出自己的语文紫色大宝贝,看了一节课五三里已然能倒读如流的各类小说,至于那个老师有做什么?第二节数学,这年轻的家伙用一节课的时间只讲了一道让人听着云里雾里的函数大题,让谁能受得了。
二零一五年三月三日,上午十点,数学课后有着二十分钟休息时间的大课间。此时,浅加中学十班的数学老师拔出U盘,飘然走出教室门。
“你听懂了吗。”谢浩然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别说啦,给一百年我都学不会。”刘佳心语气崩溃。
另一个朋友胡赛的座位是在谢浩然的后桌,胡赛的嗓音奇大、“隔山打牛”的喊过来:“浪费老子时间,还不如自学!”
“对,所以说干嘛要这么讲,真是的…”刘佳心悱恻不已,疲惫中蹭着自己的胳膊、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就把头颅的重量全部压上去了。他真的很努力想要听懂函数题的解法,奈何老师一个劲楞唱摇篮曲,怎能叫人不困意滔天。
“嗳,贪吃蛇9700分,破纪录了。”最后一个朋友麟旭位于谢浩然同排的左一列,他的手里摇晃着老牌诺基亚。
“好厉害…”刘佳心扑倒在桌子上,心里想着,就这么一直半睡半醒吧、反正下两节物理也一点都听不懂,只能梦游。
就在他准备一如既往的、平凡的度过这段无趣的时间时,异变,突生。
嘭!外面传来震响。
“是不是没长脑啊,滚呐!”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教室里的平静突然被打破。周围打水、交作业、上厕所、闲逛的一众人登时带着好奇蜂拥到走廊把事发地点团团围住;“嘿嘿。”胡赛来劲,也一下子跑到外面。
谢浩然听着动静,道:“都高三了还能吵架。”
“肯定是这些混混喽…不然还有谁这么无聊。”刘佳心声如蚊音。
外面的哜哜嘈嘈未曾停歇。
…
过一会,胡赛挠着头皮踱回来。
谢浩然:“怎么了。”
胡赛点着下巴:“刚才,班长在厕所前面摔一跤刚好挡住高佬路了,不是什么大事。“,而后他冷笑一声,“这特么都能生气…高佬这傻X好像每次都是倒数第一吧,我真的是操……”
“你管他干嘛呀!”谢浩然急忙打断以免佳心听到后做出傻事,却已来不及了——刘佳心听罢胡赛的话鼻子立刻嗤响一声,接着发出巨大震动撑住桌子站起并冷声道:“他就是这种人。”,阴着脸蹬脚出去了。
“哎…你这聊高佬干什么啊,佳心不是最讨厌他吗。”
胡赛揉揉黑眼圈、耷拉下来:“我知道…不过小心心又跟班长没什么关系,不用怕他发火啦~我们先睡,物理课要多听会儿,等下一定跟他道歉啦…”
“也是。”谢浩然凝重地看着窗外的人群一角,轻摇头。
…
即使,隔着簇拥了一堆学生的走廊也能看见那个满面通红的高个——啊…粗麻轻浮的声音、歪七八钮的黄牙,一个月没洗的鸟蓬头、衣衫不整的着装,皮肤黑糙,浑身汗臭…果然像一只跳脚猴。
但刘佳心只是呆呆站在人群的最外围,听取着高佬对非亲非故、又称“不认识的同学”的辱骂。
“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嘛?说话呀!装尼玛啊!”
没有回答的声音。
“行。噗,你是…觉得自己很牛逼是吧?成绩好…很吊是吧?啊?!在TM吊一下!信不信老子打断你狗腿!”
此时因为高佬抬起腿狠狠跺了班长的下腹部一脚,群众意识到严重性,急忙劝:
“哎呀哎呀都是同学,别生气…”
“别理他啦~不就是昨天被队友举报了么。“
“不要把级长吵来昂。“
“要打能不能快点,怂什么,一脚我皮都不会红好吗。”
“谁去叫个校医过来。“
“…”
心想到估计也没人愿意真心诚意地帮助班长,刘佳心于是面色暗沉着一股子扎进袖手旁观的人堆里,在没有说诸如借过等礼貌用语的情况下直接用蛮力挤到班长身边。
真实情况比胡赛描述的严重太多,凑近去看,班长正瘫坐在厕所门外的墙壁边,用双手掐戳着冷汗纵横、摇摆着的鲜红额头,他的眉毛挤作一团、肌肉不停颤抖、嗓子还干死一般发出一声又一声痛苦的唔呀枯鸣,嘴唇更是牙痕遍布、血肉流淌、弥散铁腥味。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高中生能够演出来和有理由去演的戏码。
“你他娘的今天就是不想道歉了是吧!TM继续啊!老子今天非给你拿拿龙,我草!”高佬踩完一脚还不满足,拉住班长的腿把他一路拖到走廊上、狠狠一拳击中班长的脸颊,最后甚至踩着班长的脸钻碾脚尖,在他面容上留下一道肮脏湿润的黑色脚印。
围观群众纷纷翻着白眼咦了一声,远离的却反而是班长;不过高佬倒也有点思维、没有继续践踏对方的尊严。他默默到一旁的墙角等候班长醒来,准备倒时继续拿碍眼者出气。
事件告一段落,围观者的眼神便即刻出现陌生而失望的光,刘佳心目睹着,这光便化作刀刃深深贯穿了他的心脏。
“这人,已经没救了。”
从殴打的声音开始,刘佳心作为一同围观的路人之一,瞳孔不断收缩和颤动着却只是无所作为中令惨剧发生在眼前——往昔的阴影缠绕在了他的周身,愤怒和怨怼从被压抑和抑制的本我中缓慢释放、侵占本习惯世俗和平淡的虚伪灵魂。冷漠世界的一切令他对班长的同情、世界的反抗、仇人的憎恨愈发强烈。
于是,刘佳心稚儿似的不断在心中说话、试图激起自己反抗的勇气:我…好想弄明白这种人渣为什么总是要欺负别人,是抱着所谓的优越感吗?还是自我满足?可惜最后都会成为随便什么人,而后当做自己小时候啥也没做过,甚至穷凶极恶的一些在长大后还会把更多善良的人拖入深渊,只因混迹在群体中他们的一切行为都可以被稀释、只因金钱和暴武取代了品德的地位;而我们却从始至终就只能自认倒霉,连报告上层的权利都早已被攫取。高佬,以前的事因为旭哥他们我才懒得计较,但今天你居然敢如此羞辱一个生病的人。我道德谴责你,人渣!
刘佳心呼吸急促、脸肌扭曲,咬紧牙关扫视人群——高佬还在冷笑和自得其乐,围观的普通人也仅仅是融在背景里。
他们…他们这些人,一定只是想让自己能在今后的无聊生活中多出一件趣事和一个可以鄙视和贬低以便能迅速满足自我存在感的玩偶。
刘佳心的嘴唇被自己的门牙撕裂,铁腥味贯通了他的鼻腔。
…如果在其他任何一个地方碰到这种要跟随大众的事,我都会听从他们的“指令”,熟视无睹并自然化作冰冷的人丛之一,但今天,只有这件事必须由我刘佳心认真对待,因为班长正如昔日的我一般遭受疯狗撕咬、感受着人性的堕落。被外面的世界吞噬前这是最后清醒的时间了,因为有朋友们在我不能鲁莽到“同归于尽”,但我必须证明自己的立场…又还会有谁能看透霸凌的可怕、伸出真正有用的援手呢。
如果逃避这份责任…绝对不能承认自己拥有生命、更没有资格持有悲惨的记忆。但,想要做一件傻事就得准备好迎接嘲讽鄙夷排挤殴打,之后还必定被围绕身边的人钉死在耻辱之柱上,这是代价。但,至少现在我还不是俗世者、也不想看到更多同类痛苦,我要做我想做的事、为此死而无悔,你们,就都来看笑话罢!!
对着陌生和概念化的“围观群众”不停解释自己的动机并下定决心后,自卑敏感的少年低头主动上前一步把班长锢在背上,对着一个围观者轻说声:“我送他去校医。”,就急忙挤出了人群。
“我草尼嘛!谁叫你带他的?滚回来!“高佬踮着脚鼓着眼大吼,但恼怒的、倒映着记忆中那悲声哭嚎瘦弱身影的瞳孔上闪过了一丝讥嘲之味。
……
后果很严重,很可能会被群殴的。“替班上被针对的可怜虫出头”这种事情足以成为混混们放学后拿砍刀出气的理由,他们就是这种生物。他们数年前的老大杀死了一位女学生却逍遥快活,他们以此为荣。
…明明有些混混自己也经历过痛苦的事情,大概,他们只是曾经体验过肉体被打、实力被侮辱的最简单的痛苦就觉得世界对他们已经很不公了吧。
“真可悲。但从小到大,不管怎样最后错的只会是我,那救人总对了吧?算了,可能救人也错了,但至少几个朋友一定能够理解我的…其他人反正也只会先想着中立随后辱骂我而已,毕竟敌人数量那么多、理性解释是最不管用的手段。”
想象着种种可怕的后果,不知走了多少步后,没有再听见高佬的叫骂了。
刘佳心的肾上腺素不断衰退,涨红的脸色开始变得惨白,勇气也一落千丈。他承认自己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他只是纯粹讨厌高佬这种“生物”,无论用何种方式去对抗,但,代价很可能是…
因为童年的遭遇,少年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情况去忧患将来之事的。
恐慌中,记忆的碎片再度松动、就像生根在肉里的指甲被牵连般带给大脑极度的锥刺之痛,冰凉彻骨的冷汗便产生了。它倒映着砍刀铁棍在空气中挥舞的轨迹,坠流声中,仿佛还混杂紧迫的心跳和恐惧的哀嚎。
少年闭上眼睛,让这滴汗划过泪腺。
不过,也不至于后悔刚才的决定,一直以来都在虚伪中勉强苟活,为粉饰童年而学习角色扮演、为未来恶心作呕,今天终于做了一件堪称逆天的事,我太棒啦、简直和考试的时候当众把试卷撕了的那个人一样强大。不过,不能让班长知道是谁帮他的,连累了别人还不如不帮,而且我最讨厌被感谢和感谢别人…好好养病吧,大概你不会再次凑巧“碰到混混的肩”。
“背人好累,手要脱臼了…”刘佳心不停对自己说着话以缓解窒息感,仅仅才步履维艰地走到教学楼大门口却已是满头大汗、肌肉抽搐。
此刻的校园,灼叶蒸影;此刻的天空,烈阳绚烂。谁也没有注意到,空气中的微粒正在异常高速地激荡着,而后一道道漆黑无比的裂缝宛如画卷中的墨线般凭空悬挂,渗透恐怖和绝望的气息。
各地研究机构的顶尖专家敲击键盘的速度已有平常的数倍,无数通讯之声破天荒的带有了颤音。
世界,从此刻开始迎接了她的第一个异变之客。
就在刘佳心稍微放松手腕,准备停下来休息顺便擦擦班长脸上的污渍时,一个宛若劈开了黑暗沉寂囚笼刀锋的寂寥话语,自背后、带着神秘与郁动钻入了他的大脑最深处。
是班长异常、且沉稳地开口了:“奇迹,竟在我身上发生吗…”
刘佳心一听,讶异和不解中微微偏头,随后他内心解说:高佬本身是篮球专业的,摸篮球摸了也有七八年了,力气当然足够对付这里的任何人。能敢从这样一个混混手里把班长背走的也就只有“不要命“的我了吧,但是奇迹那么大的词也不用啦。
“神明,你…为这次机会才给我无尽的磨难吗…那么,就算以前完全不屑一顾、视你为粪土,但此时此刻,我是多么地感谢你、多么想要给予你最高的尊敬…就算讴歌千曲又有何妨…”,班长的言语之中释放着摄人心魄的感慨。
“啊?”冷汗在地面化为浅淡的痕迹,刘佳心感到奇怪:他应该没事吧…
班长把搭在刘佳心脖子边的右手抬开,整只手臂像是脱臼般重重坠落、肩头都为之矮下了一截,片刻后其全身的肌肉陡然僵硬如石块、像是受了刺激般猛劲挣扎着让自己落了地。
轻移脖颈,班长的眼珠子如同猎食的猛兽般冷直地滑动与观察四周,最后才用那一双漆黑深幽的眼睛直直盯向正回头着的刘佳心。
那是,与黑暗瞳色相称的、蕴藏某种实质力量的眼神,其上仿佛在划过点缀着一道道扭曲的波纹,就像庞大的黑云在夜空中极速穿梭。
刘佳心骇然,一股冰凉的冷气由大脑直转而下,刹那冻僵了他整副躯体。刘佳心看过各FBI读心术类的图书,知道看一个人的眼睛去分辨他的内心基本是最靠谱的,虽然他记不住那些浩浩荡荡的技巧理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但他百分之百肯定,班长这双变化后的眼睛绝不可能为一个正常人所能拥有。(“它仿佛正思考着、怨恨着,如邪恶嗜血的符镌祭殇之所上悬挂于极天黑幕的万冢之纹怨灵眼,无比的深远、袭取一切目视之物,却带着无法抑制的强烈自我情绪。”)
这种感觉…是被盯上了,和以前那时候一样…但班长本来连上课叫“安静”都文文弱弱而且还又胆小又谨慎比我还卑微,可以说是弱不禁风,现在却拥有了混混的气场,是什么精神分裂症吗。刘佳心连吞几口唾沫,后退一步颤栗道:“你…”
对方深吸了一口气,阴翳的眼神仿佛嘲讽着眼中那惊慌失措少年的胆量。此时他颤颤巍巍地把米奇手表放下,嗓音更加沙哑和冰冷,说:“浪费了太多时间。这种事,无论对你我而言都实在很难相信啊。”
“呃…”,刘佳心舔润干涩的嘴唇,勉强开口,“…你还好吗?身体没问题吧。”
听到对方的关心,班长闭上眼睛、并没有立刻回应。寂静之下,其冷凝可怖的气场依旧还在、怎么看都犹如正想着将人大卸八块之事,刘佳心仅仅偷看片刻、心虚和慌张便泉涌而出,又低下了头。
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我是某某天选之子所以上天派使者来接我?未来很强所以被暗杀?还是,这是梦所以其实我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啊,我是要赶紧逃跑还是留下来接受宝物,亦或表现自己的勇气以通过试炼测试,还是什么其他的?不过,其实只要和平常不同都可以接受…只是这也太…
无尽的臆想和焦虑几乎冲胀了刘佳心的大脑,他已迫切需要知道答案。
…
沉寂相对的两人之间的远处有可视的地平线,那儿,一道道人类难以想象与接纳的墨色“线条”在空中放大,扭曲着深邃。
班长收回余光分散的注意力,经过思考做出了决定。他抚摸洁白的墙壁、怀念地掐捏掌心的白尘和块状水泥道:“我终归还是需要几个好同伴,独行的代价承受不起第二次。为你的幸运高兴一整天吧。”,他的眼睛此刻如黑雾涌动的死潭,随后信手挥扬、点指远方的江山楼林,“事实上,末世天灾就要降临到这个世界了,没人知道黑暗的时代会怎样结束、如何结束,汝辈和平安稳的日子当然再也不会出现。你是个值得信任的人,愿意帮助你度过末世第一道难关是我和你交谈的原因。如果把我当做疯子,我会感谢你的大力帮助立刻离开。“
然而,顺着方向望去,此刻大门外的树梢在艳阳的照耀下显得无比沉静,一纹又一纹的热气从其中的缝隙攒动而来、强烈的白光让远方建筑的轮廓也能如带着浓线般清晰;天空蓝的纯粹,影子黑的浓厚。
“…呃,我也想相信,可是外面根本就不像啊…会不会是你搞错了、可能还得过几天…”偏回脑袋,刘佳心对班长的话感到无奈和泄气,又慌忙低下头错开了视线。
两人沉默了五秒钟。
班长把攥着的手表抬至眼前,语气严肃:“看到事实的时候机会也已错过,还有十三分零二十八秒天灾对接就会开始。想活命的话现在就跟我去学校的商店,不要优柔寡断。”
“啊?”对方极其认真,刘佳心便眼睑瞪开、面色微红,后退一大步的同时手舞足蹈着找借口,“不行,乱跑的话我们绝对被这个学校开除了!肯定不行的,就,我们完全可以等到末世“实锤”那个时候在去嘛,真的不晚。”
班长脸色冷漠,阴翳的眼神闪过一丝厌倦的暗芒:“…我身为十班的班长”,他凝视刘佳心的眼眸,“要求你必须和我一起躲避即将到来的灾难,因为我承蒙恩惠、不忍见你白白暴死沙场。末日降临时,地震和暴雨极端严重,那和现在是两个场景,所以叫你不要试图在错误的地方迎接末世、那只会有尸骨无存一个下场。还有…放心,出了任何事我一个人抗下所有的惩罚、绝不会牵连你哪怕分毫责任,我郝銮以生命向上苍发誓。”
责任,都归他?刘佳心顿感心中的混乱扫清许多,于是向妥协的方向思考:如此的坚定、奇异,末世难道会是真的?或许可以试试吧,到时候把锅推给班长就行,哎关键是这个眼神值得相信啊!…其实只要不退学锅也可以背,谁叫我连这样的傻话都想信呢…
时间似乎定格在了这一瞬间。每当做一个疯狂的决定时,刘佳心总是要用幻想割裂自己很久。以前是、昨天是,救出班长前也同样是。
…
最终,因为许多的理由,他暂时克服了对丢脸和羞辱的恐惧,低下头念道:“好吧。”
“抓紧时间。”话音刚落,班长的右手如同钳子牢牢固定住了刘佳心的手臂,紧接着想拉动。
“等下,我的朋友可以一起来吗?还有学校其他人怎么办。”
班长闭上眼睛似在深思,数秒后用阴沉的口吻道:“朋友,是不会太多的。其他人,关我什么事。”
“那好吧,我们是真兄弟。”刘佳心挤出一点笑容,急忙挣脱班长冲向教室所在的方向。
对方伫立着,没有任何挽词,也没有多余的解释。
……
刘佳心拖着沉重的步伐,攀扶栏杆向楼上行走。
总感觉那眼神在把他往地下拖拽,就像,恶魔的呼唤、引导着命运轨迹的改变。脑海里虚假和真实也不断回转,焚烧彷徨的心灵。
“如果是其他人,肯定对班长说一句你是不是害了神经病,就会离开吧。”
…
回归最开始的楼层后,教室外高佬在和班主任解释什么。这两人一时半会应该脱不开身,暂时不必费心。
带着担忧以及额头上浸满的汗液回到座位时,刘佳心看到三个朋友正在快乐地玩耍——谢浩然和胡赛用草稿本玩五子棋,两人的出招非常快,一副老手的样子;麟旭翘着二郎腿,握笔的手靠在下巴上,面对着写满了字的本子闭上眼睛思考。
大多数人仍然在熟睡,剩下的则为了在外面班主任前表现出自己爱学习的模样、秉着课本静默等待下一节课,几个混混还不怀好意地瞄了他一眼。班上那股慵懒的氛围席卷而来,刘佳心绷紧的神经瞬间被洗刷而过,松弛下去。他开始觉得刚才的自己非常蠢,苦笑着向自己的座位踏步而行。
“班长好像记忆力出了问题,哎烦死了。”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少年率先开口。
“回来啦!”胡赛马上接话。
“快学习喽。那几个敢来找茬我就开打。” “嗯。班主任是站我们这边的,应该会不了了之。”谢浩然和麟旭也分别回应,顺便安慰了下他。
刘佳心又松一口气,心道估计是不用跟别人打架了。而且,这不是一切照常吗?不要冒这个险了,就算真的有末世、什么陨石啊龙卷风啊一轰过来就算想躲也躲不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挣扎个啥呢。
他努力让自己保持理智、理性。
…
“吱~吱~”蝉卖力地叫嚷,楼上的人在用镜子和光盘反射阳光取乐。
刘佳心的心跳略微稳定了。
他通过在内心不断强调没必要这样冒险勉强摆脱了班长方才的末世诱惑,且用上的还有这套心里说辞:“别抱有希望,你只是因为这两天的事被冲昏了头脑而已,一切将会回归正常的。只要把注意力从自己是废物上移开、不再抱怨任何东西、勉强多认真学习一点、和朋友们开开心心度日,就够好了吧。反正只是个即将失去自我的凡人,不要整天想那么多奇迹奇遇、偶尔做个傻事也就够了,给自己和其它人添麻烦什么的多不好。”
别在给我希望了…我已经…无药可救,连勉强活着都付出了自己的全部力量。
空调的冷风安抚少年失落的心,随即裹挟了一声无可奈何的悲叹。
…
突兀的,四人很少接触的班上一个其貌不扬的女生靠近了,她开口询问刘佳心:”班长他还好吗?“
偏头一看,刘佳心吓的浑身都抖了抖,冒出冷汗紧张回答:“呃,嗯…挺好。”
“可你刚才不是说他记忆力出问题了吗?”
“不是…他都说什么末世来了,估计把做的梦当成现实了,我也经常这样,你不用担心。“
女生听完后露出痴痴的表情、眼神复杂,接着突兀如落无人之境,双手捏紧衣角自顾自个道:“就算是梦也可以啊……哪怕全是错的,要是有勇气伸出手都不会毫无机会…呀谢谢!那我先走了。”她看了一眼位于刘佳心桌椅左边的班长位置,连续道了好几声谢谢才喃喃自语着离开了这里。
怎么回事,为什么女生会对我说话。刘佳心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一点上、脱离了失落感,他茫然地向伙伴们摊手、结果胡赛居然嘲讽:“小心心,她喜欢班长的呀,你太不懂女生啦!”
“说得好像你懂一样。”,刘佳心拿出单词本,心不在焉地扫动着眼球。可本想继续和好友侃大山的他,在回过神后,骤然间感到陷落和抑止。
为何你愿意相信梦幻啊,是在表演以博取好感吗?不,这个人是普通的同学,还用不上社会的那一套。那么,她居然也是在悲戚自己的命运…这样吗…
女生天真幼稚的话让刘佳心再度燃起思考的火焰。
这份痛苦,如果说是命运安排的,那么命运…已经注定了吗。
昨天的我哭诉着渴求奇迹,然后理所当然放弃了今天出现的“奇迹”。说到底长大后我真的有过什么醒悟或改变吗?只是按部就班的活着、保持幼年时期的思想、拒绝且厌恶任何影响思维的东西而已…或许自己在其中的懦弱行为也是生活如一滩死水的置因。
一旦思考到自己的梦和童年,向平静和坦淡追求的内心就会迎来强烈的悚动。
为什么,班长作为一个拥有那种恐怖眼神的、很可能是穿越回来的人,即使这样劝我我也不去相信?因为如果这是虚假的、只是闹剧般的东西,我就会丢脸、会被耻笑、周围的人一定会不断地嘲讽我,一切就会无比的痛苦,人生就会连最基础的平凡也会丧失。
可是、但是,除了朋友们,又有谁能知道有我这个人存在过…?
自初中醒悟以来、高中认命以来,身为安安分分的普通学生,为了隐藏自己的过去,不被人说中二、被耻笑和侮辱,没有浪费过一粒米、没有去过任何不良场所、没有谈过任何女朋友、没有迟过到、没有顶撞过老师、没有耽误过别人时间,没有病假也从未去过心理健康室,除了别人主动找碴甚至不会和老谢他们以外的任何人主动交流…这样的人,又哪里会被其他陌生人放在眼里啊。我,抹杀了曾经天马行空的想象,断绝了渴望成为英雄的念头,保持在人类理智的漩涡中逐渐被研磨为一个注重利益、现实而圆滑的人,然后习惯了堕落。那么以后,真的还能用仅剩的对抗心反驳这个注重利益的世界吗。
当然不会的,无数个走在前面的人们用他们的故事告诫着,没有兜底,你绝不可能在陷进去后能够自己愿意脱离。
意志被自卑压扁在地,不知不觉我已在屈从和跪服中认命了,也愿意为事实上根本不存在的“人群”把自己变成没有童年的无聊之人。虽感到被千刀万剐、虽根本就不喜欢这里的一切,但分数太过重要、赚钱生存太过重要,昨天以及今天正是颓废的我再次需要拿分数金钱压制自己本性的时候,因此无数次地贬低自己、无数次告诉自己没必要、不需要、一切只要照常就行、其它多余的都是不好的,用逃避远离恐慌。然而,借口和假面再多,核心终归是自己已经腐朽和堕落、不想做出任何尝试而已。
我不想,不能被人群推搡着就掉下深渊…
没错,有点想通了,的确我可能会被通报批评,但是没人能够记住陌生人的名字、这不会让我受什么实质影响;且已经距离高考不过百日,学校不会轻易选择开除,只要态度够好就一定可以挺过流言蜚语。
“不去主动追求光明,就会像这里长睡不醒的同类般走向必然的命运。”
那样一个值得相信的人出现,除了跟随他还能用什么手段变得更强呢?至少也轮不到天降馅饼和克服对学习的疏离。坚持到现在差不多已经足够了,就算卑微懦弱到了极点也要为某个东西绽放最后的信念啊,我也是一个历经磨难才走到现在的人,又有什么是不可以尝试的、又有什么事是可以比埋藏的昔日更加痛苦的。如今已然不再需要沉沦般的顾虑,只要一往无前,随着决心迈出最艰难的第一步就好。
然而,当他要迈出仅仅一步时,来自过去的记忆碎片突然完全地浮现——眼前的是在嗤笑、侮辱并阻挡道路和围住他的人形影子;黑暗的过去、无尽的颓废试图将他短暂的决心粉碎。可,少年狠狠用拳尖敲击了自己的太阳穴,超越记忆的痛苦便让那股失落、怀疑和绝望被狠狠压制下去。
破碎声中,少年向下弯曲的嘴角平复。
行啦,已经够了老天爷,当谁都是一辈子不敢冒险的怂包吗、以为我会永远在自卑和老化中被压制吗。见证吧,这次我会跟随我认为的奇迹走下去了,就算一切只是虚幻也能微笑嘲讽其他循规蹈矩的同龄人:“敢去疯一次吗,没有的话,请不要无谓嫉妒,继续循规蹈矩着做见证者吧。”
此时,不会在担忧“后果”;此刻,我已经,受够了行尸走肉的自己!
锁链发出独木难支的巨颤锵鸣。
胸口的鼓动让刘佳心的体内仿佛有股热气在流窜。阴郁的眼圈和丧气的四肢都沸腾了起来,随之,浑身的力量于激昂中把精神的坚定和一往无前的勇气层层推上高峰。此刻,终于从黑暗中找到所谓光明和希望的他捂着心脏一遍遍地呼喊渴求着未来,连眼眶都因苦涩而湿润。唤回名为童年的力量,便就算一千一万个人扭曲着脸冷笑“你特么就是个沙口透顶的中二病”也不会让他再次跪下来向世人忏悔自己错误的思想。
抓住机会、亦或继续普通人的生活,该如何抉择?偶然事件中的羞耻和本我,该坚定何物?
决绝洒落在了心灵最深处,深深压紧眼睑,刘佳心最后把一切的情绪都浓缩在了最后的呐喊中:“超越自卑吧!为了世人看得顺眼我付出了所有,是以,此刻由你们带来的无尽痛苦就是我觉悟和愤慨的理由,就是我战胜弱点的力量。只要这份热血还在心中,足以证明我从来没有顺从那些锁链和戒律、从来没有把自己变成另外一个适应俗世的人。骄傲地说吧,我,坚守住了自己的童年和梦想!”
…
少年踏出第二步时,似乎隐隐能听到其脚下有金属崩碎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