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许久病房门前的门牌，莱亚伫立许久，木村咲三个大字映入他的眼帘。
“碰——”
轻轻地推开病房的门，柑橘味的味道扑鼻而来。
病房内很干净，心跳检测仪有规律的传来声音。
粗床上老人安静地躺在床上，享受着午眠。
放下手捧的花束，果断拉开帘子，金灿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病房。
“已经下午了。”
听到动静，老人的眼皮半抬，看见了床边的男人，露出慈祥的笑容。
“你来了啊。”
“嗯。”
他轻声应道，拿起带来的鲜花，换掉了床头柜旁已经枯萎的花朵。
“人老了就是这样，不知不觉地就变得想睡觉了，不像你，永远都是一个模样。”老人笑道。
“手术进行的还顺利吗？”
一边整理着花瓣，莱亚问道。
“医生说手术进行的很成功，再观察几日，马上就能够进行下一项疗程了。”
“这样啊。”
“你呢？最近怎么样？工作顺利吗？”
“你知道的，就和当年我们做的事情一模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这种简单的谎话是瞒不过我的，最近是遇到什么让人心情变好的事情。”
“没有。”
“说谎。”
“果然藏不住吗。”
“明明只是小亚你不会隐藏罢了。”
望着熟悉的天花板，木村咲的唇角微微扬起。
“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最近来了一个新人，很有趣。”，莱亚坐在病床旁，细心地削着苹果，“很像以前的我。”
满头鹤发的老人脸上来了精神，侧着头投来好奇的目光。
“就像是以前老给队长添麻烦的你吗？”
“嘛，可以这么说吧。”
“那还真是稀奇，以前的你满脑子的就想除掉天使，只要一有新天使出现的情报，你就不知道跑到哪去，给队长他们添了很多麻烦。”
锋利的刀刃把苹果分成了几份，随后刀尖插起其中一块。
“吃吧。”
“我已经是把老骨头，不想动了，还是你喂我吧。”
提一提枕头，老人起身靠在床上。
“多大岁数的人，还像个小孩一样。”
虽是嘴上抱怨，但还是把苹果送入对方嘴里。
她的表情挤成一团，艰难地咽下了苹果。
“太酸了。”
“会吗？”
莱亚自己尝了一块，味道果然有点酸。
“过了这么久，你挑水果的技术还是一如既往的烂。”
“因为不常买。”莱亚道。
耸了耸肩，想要尝试推脱掉一点责任，顿时间神情复杂。
回想起了刚认识天宫利叶的时候，对方也是这样推卸责任的。
不知不觉间，竟然被那个小屁孩影响。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马上就要冬天了。
今年是他在世上的多少年，莱亚也记不得了。
只感觉到身边熟悉的面孔，一批接着换掉一批。
“看外面的样子，要下雪了啊。叔叔和阿姨，今年你去过了吗？”
听到这话，莱亚的眼神黯淡无光，嘴角浮出一抹笑容消失无踪。
木村咲察觉他的异样，眼帘低垂，露出了哀伤。
“你还放不下那件事情吗？叔叔阿姨的死……”
“别说了。”
为了报复莱亚对于杀死天使的狂热，不知道是哪个天使派遣了手下的契约者，找到了莱亚的家。
当时因为工作的关系，莱亚常常没有回家。
滚滚浓烟升起，火焰笼罩了整座房子，照亮了整个街区。
跪在了地上，焰光照耀他那呆滞的脸。
事发的那一晚，要是莱亚选择回家，或许就能阻止被天使指使的契约者。
也不至于让他的父亲，母亲，还有妹妹死去。
不会停下，除了所有天使都被杀死，否则他不会停下来。
这股恨意，引来了其他势力的关注，对方噗嗤笑道，眼角弯起了幅度，十分欣赏男人的决心。
不同于天使的契约，莱亚获得了永生的力量。
代价是如果他死去，那么灵魂将受到永远的折磨。
而萨米娜的出现，让他感到意外，感叹这个世上竟然还有如此强大的人存在。
不同于其他同事，因为外貌而恋慕。
沉浸于对方轻易杀死天使的身姿，想要学习，想要效仿，想要超越，这便是莱亚倾慕萨米娜的理由。
“我会找到所有的天使，一个不留的把它们全部杀掉，这就是我活下去的目的，也是我和‘那家伙’签订的条件。在我死后，我会满足它的一切要求，以偿还这份长寿的代价。”
抬起了粗糙的手掌，轻抚着莱亚光滑的脸颊，她的眼里满是柔光。
“这注定是个不平凡的路，能够坚持下去需要很大的勇气和决心，可惜我不能见证到最后。”
“小咲……”
“还记得那天吗？我们在海滩旁边第一次接吻，我还记得你说过的话。”木村咲露出笑容，“爱上你是件痛苦的事情，但是直到现在我也不会后悔。”
宽阔的海滩上铺满了晶莹的沙子，水面如同明镜平静在太阳的照射显得波光粼粼，海鸥煽动着翅膀鸣叫。
仅有两人的存在，彼此间交换了一生的誓言。
只属于他们的湛蓝回忆。
然而幸福是短暂的，木村咲因为一场行动，失去了行动能力。
终日只能坐着轮椅的她，日渐忧郁。
纵使莱亚无怨无悔地照顾着她，随着年龄的衰老，终究无法承受这份心意。
曾经自杀过，但是被莱亚发现。
那是面无表情的男人第一次哭泣，因为他已经不想再失去一次家人。
从那以后，木村咲放弃了轻生的念头。
樱花落舞，新春来临，此后日复一日的，接受了莱亚全部的爱。
直到因为衰老和疾病只能终日躺在病床上。
望着熟悉的天花板，期待着定期来看望自己的莱亚到来。
虽然死亡的步伐缓缓逼近，但是她已经相当满足。
“但是我也在变老啊，或许某一天就会离开了，希望你到时候不要难过。”
“怎么可能会不难过呢。”
握住了老茧的手，他眸中划过柔色。
“不知道为什么，我隐隐约约有种预感，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但时候我会放下一切，全心全意地陪你。”
“不工作的莱亚吗？真是少见。”
“我得走了。”莱亚起身，“最近白菊花的案件有了一些新的进展，抱歉，变得有些匆忙。”
“没事的，小亚。”
老人笑了，仿佛和记忆中的年轻时候的样子相互重叠。
那是充满信任，只展露给挚爱的微笑。
总有一天，她会离开心爱的男人。
但这已经无所谓了，已经无需感到恐惧。
幸福，早已实现。
“我很幸福，小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