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币在空中旋转，正面，反面，在落下之前，结果如何，谁都不知道。
漆黑的眼眸如同黑曜石般晶莹剔透，含着平静如水的温柔，额前的碎发在风的吹动下微微飘动，精致的五官，白皙的肌肤无瑕洁净。
身影伴着孤独，温雅平静中携着一丝丝肃穆，伫立在一楼的大厅。
男人仰望破碎的天窗，涌入的刺眼阳光却不能让他闭眼。
所及之处，萦绕着薄荷味的气味，令人舒适。
脚下的尸体，皆是陷入疯狂的民众。
“度部，这次模拟测验你又是第一名，加油啊，继续保持。”
班主任的欣慰，是如此的热诚。
“没有想到前辈的钢琴技术这么强，真的好帅，真是让人羡慕！”
围观成圈的学妹们，眼中堆满了恋慕。
“明，加油啊，你是我们的希望，可不要给我丢脸。”
父母眸中投来的期待，是那么的锐利逼人。
“妹妹呢，她怎么样了？”
“管好你自己！不要因为她影响到了你的学业！”
冷酷的声音在他的脑中挥之不去，严厉又无情。
或许，在这帮精英观念的父母眼中，左耳没有听觉的妹妹就是个残次品吧。
恨透了，这该死的家庭。
“长大以后，我想和哥哥结婚！”
清纯的嗓音，说出童年无忌的话，度部明只是笑笑。
摸着女孩的头，半认真的地回答。
“一言为定，哥哥我可是记着呢。”
听完，女孩绽放出甜蜜动人的笑颜，白皙的脸蛋上的淤青却让少年心痛不已。
“不就是一只耳朵听不见吗？这么简单的东西都学不会，我们度部家没有你这样的后代！”
高高举起地皮带，抽打着稚嫩的肌肤，女孩紧闭着眼，不敢发出喊叫。
因为父亲不同意她叫出声，只要胆敢哭闹，父亲的皮带就会加重力气。
“住手啊！”
男孩的身躯挡在父亲与女儿之间，含着泪光地望着可怕的人。
“让开。”
短短的命令充满威严，让度部明毛骨悚然。
“绝不！”
清脆的巴掌在客厅回荡，男孩愣住了，脸颊通红。
看向了那个男人，那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不要忤逆我。”
咬着牙，双拳发抖。
没有经济实力的他就连保护家人都做不到。
几年后，妹妹还算安稳的升上了高中。
“星歌，在学校门口的是你的哥哥吗？好帅啊！”
“欸？真的吗？看起来好有钱的样子，没想到星歌你还是个大小姐呢！”
“没有啦，他才没有你们想得那么好呢。”
结伴的朋友在耳旁议论，少女脸颊泛起酡红，放学的时候，自己的哥哥变成议论的热点，不经意间让她羞涩不已。
清秀的面容，西装笔挺，专属于精英人士的豪车。
出校的学生无不投去羡慕的目光，随后小小声地议论。
“星歌的哥哥，你好！”
朋友们打趣着，异口同声地冲着度部明打起招呼。
这让度部星歌垂着头，更加羞怯，要在在旁人们的注视下成为焦点坐进车子里，一时间无所适从。
“你们好。”
淡然一笑，度部明回应，眼角弯起月牙状的幅度。
声线富有磁性，仿佛能击穿女孩们的心房。
“真的太帅了，我也好想要这样的哥哥啊！”
“要不然你问问本人收不收新的妹妹。”
甚至还没有走开，星歌的朋友们就陷入忘我的讨论，好像丝毫不在意当事人的感受。
“真是的，一群花痴。”
少女不满地摇了摇头，度部明尴尬地干笑几声。
“网球部活动结束了？”他问道。
“嗯。”
赌气般的瞥过头，随意回答。
男人侧着头，神情流露困惑之色，不知道这次他又惹到了这位小公主哪里不开心了。
“赶紧回家吧。”
钻进车子里，毫不客气地关上车门，度部明摇了摇头。
以前天天黏在身旁的小调皮蛋，现在却理都不理自己，心里少许有些落差。
“饿了吗？想不想去吃点什么？”
“不想。”
应答间带着慵懒，眼睛上浓浓的黑眼圈显得疲惫不堪。
沉默了片刻，樱唇又缓缓开口:“明，我不想回家。”
“说的是呢。”
“欸？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在外面买了一套不大的房子，从今天起，我们就搬出去住了，不再和他们在一起了。”
“骗人了吧，爸爸怎么会答应你的？”
“他已经不是我的父亲了，我已经和他断绝关系。”
语气默然的说出重要的话，度部明霎时间注意到种惊讶的眸光注意着自己。
“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紧抓着方向盘，度部明咬牙“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想回家，我觉得不会原谅，那个混账男人做的事情。”
作为精英人士，从小的家庭教育就是要从容儒雅，谈吐不能粗俗。
可是，他的父亲对妹妹做的事情，唯有最恶毒的言语才能宣泄他的愤怒。
女孩缄默，霎时眼眶湿润了。
男人做了这么多，只是为了保护脆弱的她。
“妈妈怎么说的？”
“随我处理，毕竟在家里她做不了主。”
去往新家的路上，两人陷入了沉默，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打破气氛。
突然间，度部明感觉脸颊碰到了什么东西。
柔软，清凉，又带着温度。
偏过头，女孩的樱唇缓缓闭合，望着男人的眼眸闪烁着光。
“谢谢你，哥，为了我做的这一切。”
短短的话语，却让度部明的心田升起暖意，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
“你可要好好读书啊，不要让我做的这一切失去意义。”
揉了揉女孩的脑袋，勾起了嘴角。
“那是当然的，亲爱的大哥。”
原以为能够摆脱家庭，就能可以过上新的生活，度部明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车祸？你说什么？”
拼了命的赶去医院，脑子里的被各种思绪填满，顾不及精英人士的形象，疯了似地跑着。
来到病房，少女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借着呼吸机维持着微弱的呼吸，一旁的心率监护仪正有规律的发出声响。
“开玩笑的吧，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在我身上。”
度部明难以置信，为什么老天要跟他开这种玩笑，他究竟做错了什么。
风云骤变，浓浓的乌云盖过了原本晴朗的天空，整个城市仿佛失去了色彩。雷声发出闷响，提醒着没有带伞的居民赶紧避雨。
顷刻间，大雨落下，狂风吹得马路两旁的树木沙沙作响，道路上已经没有多少行人。
任由雨点打湿身上昂贵的西装，失去神采的他，漫无目的了走着。
直到再也走下去，无力又痛苦地跪在地上。
不甘心的大吼，像是在质问上天为什么要如此对待他。
雨，没有再落在他的身上，黑色的伞遮住了男人脆弱的模样。
抬起头，身着大衣，留着络腮胡的男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白色野兽，名为安的男人伸出手。
契约成立，度部星歌活了下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作为代价，度部明的一生可能都将为白菊花天使服务，成为天使的奴仆。
已经不知道多少次通过自己的关系网和权力，帮助他们藏匿尸体，压制新闻热度。
间接杀人，对此他已经麻木了。
或者说，已经累了。
脚步声循序而来，凝视着天空的脸变了表情，望了过去。
男人，女孩以及契约天使所说的最重要的少年。
天宫利叶。
“你。”
少年发问，在看到他身下的尸体，神情变得警惕。
你肯定没有体会过吧，像我这样的痛苦。
内心默默地向少年提问，对于别人的幸福人生，他可是相当嫉妒。
“到此为止了，你们。”度部明道。
旋转硬币的性质就像网球一般，触网而起，在落下之前谁也不知道它会落到哪一侧。
度部明的身体渐渐化作虚影，现实和虚空，犹如硬币的两面，而他有幸成为往返于两者的人。
通过那可悲的契约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