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垣断壁，烟雾缭绕，黑色的身躯屹立与大地之上，血肉相互纠缠修补着伤口。
尘埃夹杂着瓦砾，遮住了那瘦长曼妙的身躯。
“你打不过我。”
细腻的声音透露出自信。
是的，就在刚才短短的几个回合，天宫就认识到了。
作为人类和对方之间遥不可及的差距。
就算使出自己的全部手段，都没有办法伤到眼前这个女孩半分。
总是会有新的“她”站出来，站在天宫利叶的面前，仿佛是在表明攻击伤不了她。
而面对回击，迅捷又猛烈，往往在没有看清萨米娜的动作时……
他，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纵使不死之力保护着少年一次又一次的躲过死亡，可是，来自于意识的疲惫已经愈加明显。
手臂不自觉地颤抖，胸脯闷堵，眼皮沉沉地仿佛就像是要睡着了。
然而，眼前的女孩，或者说是他现在唯一的敌人，却依然是最开始见到的模样。
轻松，自信，高傲。
完全不是对手。
心中只有这个想法，开始有点害怕了。
感受不到来自心脏的跳动，背后也开始搜搜凉意。
迈向他的脚步声越来越大，尘烟随着时间飘散。
萨米娜没有任何波澜的面孔，又一次映入了少年眼帘。
“天使是不会把自己的力量随便交给人类，这是有反逻辑的。”
话音刚落，萨米娜便打穿了天宫利叶的胸膛，伴随着少年短暂的呜咽，血花绽放开来。
“但是很显然你根本就没有把握机会的能力。”，萨米娜抽出了手“明明你所拥有的东西都是从其他人身边拿来的，却还是依然保持自以为是的样子擅自主张，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脑袋陷入了停摆，没有办法集中精神理清思绪。
在萨米娜面前跪下的天宫利叶，就像是战败的弱者对胜者一样俯首臣称。
半合的眼眸，瞳孔失去了光芒。
很快，他就会再次醒来，然后又一次被萨米娜杀死。
反反复复，直到意识渐渐溃散。
有那么个瞬间，少年仿佛身处在旁观者，在黑暗的空间，看到了当时自己被第一次埋在土里时的样子。
那晚的感觉，仿佛电流激起了他的身子。
生与死的轮回变得模糊，意识的界限也变得没有标准。
“到底要怎么做呢？”
注视着在土里面痛苦的自己，天宫的脸上黯然失色。
他打不赢萨米娜，这是事实。
曾经说出的诺言，也不过是空头支票。
用善良的性格包装自己，让大家接受一个有正义感温柔的少年。
“难道……要放弃了吗？”
薄唇间发出的低语，伸手去抚摸面前的玻璃。
隔绝着他和曾经的自己。
“到了现在为止，你都做得很棒。”
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少年的耳畔。
漠然回眸，女孩的身影是多么的熟悉。
“是啊，我的人生已经没有遗憾了。”天宫应道。
恍惚间，昔拉已经站在了身边，抬眸看着对面正在土里挣扎的少年。
“那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你们的家。如果不是你，我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
“我是个杀人犯，迟早会遭报应的。”
“是的呢，也许在今天，你就会死去。”
“能被原谅吗？我……”
“在杀死萨米娜之前，你都不能死。”
昔拉的眼睛像是附有了魔力，让少年着了迷。
纤细的手臂抬起，白皙的手佛过他的脸颊。
天宫并没有躲，也没有任何悸动。
“也就是说，你赋予了我活下去了权利，这条命，其实早就属于你了。”
“我就是你。”天宫开口。
“你就是我。”昔拉回道。
“你一直没有离开，就在我身体里，陪伴着我到了高中。”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在我回来的时候，你也要变得坚强。”
“很抱歉没有做到。”
“这个嘛，我倒不觉得哦。”
收回来手，昔拉的身姿化作尘埃渐渐融入到少年的体内。
清甜的香味传入鼻腔，缓动的心又开始加速。
耳旁，空灵的声音回荡着。
“我之所以会是堕天使，全都是因为被我杀掉的天使，都会真正的死去。所以，借用我的力量，杀掉萨米娜吧。”
“亲手夺去生命。”
漆黑的空间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如同玻璃碎片一般开始崩溃。
另一边，埋在土里的天宫消失了。
站着的是手里拿着刀，面无表情地小孩，小时候的他。
“我不会原谅你的。”天宫压低声音。
剔透的眼眸没有流露出情感，就像是憎恨着一个仇人。
随着空间越来越严重的崩坏，小时候的天宫，把刀架在自己的脖颈。
在意识飞离的瞬间，他看到了，刀锋划过脖子的那刻……
雨点拍打着少年的脸颊，衣服早就被沾湿了。
他变回去了，变成了普通人的模样。
眸色间，云雾缭绕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微微启合的两片薄唇，说着没有声音的话。
躺在地上，过了好久，天宫坐了起来。
快速地环顾了一周，这个地方令人感到眼熟，是他第一次死去的地方。
有趣的是，他第一次死去，也是萨米娜做的。
甚至隐隐约约，天宫还能看到那他慌忙跑出的小巷。
“充满戏剧性的闭环。”天宫沉吟道。
少年的脸上没有任何生气，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脚步。
走了几下停住了，许久没有开口。
“还要多少次，你才能回心转意？你不是最想要别人关注你的生活吗？天宫利叶。”
不温不冷的语调，让人讨厌不起来。
转过头，萨米娜身上的西装外套不见了，纯白的衬衣被泥土和尘埃弄脏了。
“就像就开始的那样。”
拖着疲惫的身子，就连站起身都极为勉强。
真的也好，装的也罢，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已经不重要了。
“萨米娜小姐，以前的我可是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摆出了战斗姿态，眸光变得犀利“就像现在讨厌你一样的程度。”
合上了眼睛，萨米娜第一次流露出失望的情绪，雨滴参着泪水从脸颊划过。
稍许，紧皱的眉头放松下来，摆出了和天宫一模一样的姿势。
“你已经……失去意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