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
伴随话语传入耳中,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忽然装入脑海,使得贺亦龙不禁捂住了额头。
“唔……”
这是——什么!?
宛如电影高速播放一般,大脑当中有无数画面闪烁而过:血流成河的残破战场、贯穿士兵的精钢长枪、村庄、哭泣的婴儿、长有狐狸耳朵的少女、山峦之上的道观………
“唔——!”
而这些一连串的画面很快就闪逝不见,就这仅仅数十秒的时间,却让他仿佛经过了数十年的人生。
“这是……怎么回事?”
“我把你灵魂里的记忆解开了一点。”
“灵魂里的记忆?”
“喝孟婆汤并不是让记忆消失,而是把记忆给封存起来了。我刚刚施加了解封的法术,仅此而已。”
“……”
狐右的解释,使得贺亦龙不禁沉默下来。
“……解封…总觉得有点不好适应。”
虽然画面已经不再闪烁出现,但大脑的昏沉感并未完全散去。
“回来了~~”
就在这时、狐月昕与捧着托盘的服务生回到了二楼。
“嗯?亦龙?你怎么了?”
“啊…没什么。”
听到狐月昕有些担心的问话,贺亦龙摆了摆手并从座椅外侧内移,腾出足以让一个人坐下的空间。
“三杯黑豆杏仁露、一叠蒸肠粉、一份餐包,这是芝麻花生酱。”
“谢谢了,靓女。”
“不用。”
非常娴熟地向服务生道谢后,狐右随即拿起看上去非常高档的陶瓷杯,将里头不过四百毫升左右的热饮饮了一半。
“嗯,味道一如既往的好。”
“毕竟是五十块一杯的饮料啊。”
有些有气无力地应着,贺亦龙也拿起杯子抿了一口。
“!”
出乎意料的美妙口感让贺亦龙脑子一醒,将先前的昏沉之感一扫而空。
“怎样?味道不错吧?”
“………是的。”
“嗯、意外的好喝呢。”
两人肯定的评价,让狐右有些得意地笑了笑。
“说起来,我还没吃过这里的餐点。”
拿起餐盘所放的筷子,狐右夹起一节肠粉放入口中。
“嗯、有酒楼的水平。”
“噢~明明主要是卖喝的,却连吃的都做得这么好。”
“……那个…这一碟要多少钱?”
“嗯?好像两碟都是五十。”
“……………”
听到这恐怖的价格,原本以为应该是二、三十块的贺亦龙再一次被震撼。
果然是我见世面太少了吗?!
“呵呵呵、等你母亲病好了,也带她来这里坐坐吧。这里一些养生的东西可是非常有功效的。”
“额…我考虑一下。”
“钱的话不用担心,我会给你的。老公的钱就是老婆的钱,夫人的钱也是相公的钱嘛。”
正当贺亦龙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一旁的狐月昕毫不犹豫地说道。
“虽然是这么说,但男人的自尊不允许你的男人吃软饭的。”
“那我就单独带婆婆来吃,顺便打包回去,这样就不算吃软饭了。”
“哈哈、这个主意好。”
狐月昕与狐右一应一答的,气氛当中丝毫没有对于高昂物价的顾虑,想来应该确实有着相当的财力底气。
“…也就是说,我母亲真的能好起来?”
但贺亦龙的关注点根本不在于此。
“当然了,只要把阳寿分一点给她就行了。”
闻言,狐右信誓旦旦地应道。
“……阳寿其实不能随便增加的吧?”
“嗯?确实是那样。”
“………不会对你们产生影响吗?”
肯定的回答,让贺亦龙有些担心地皱起眉头。
“…呵、你还真是一个烂好人,明明可以为自己母亲谋得寿命,却担心与自己的关系并尚没有多深的他者的安危。”
“……”
“你这种善性实在让人无语。”
“但是、这也是我选择你当我相公的原因。”
流利地接过狐右的话,狐月昕用筷子夹起了涂抹好芝麻花生酱的小餐包,递到了贺亦龙的嘴边——
“啊~~~”
“啊……”
不自觉地跟着狐月昕6的动作,贺亦龙张大口咬住了小餐包。
“真是有够肉麻的。”
而狐右知道这是公主故意给自己的一个下马威,所以他无奈地耸了耸肩、吐槽道。
“总之,你不需要担心你母亲的事情。”
一边信誓旦旦地说着,狐右一边也拿起一个餐包咬了一口。
“你现在的任务就是为了弥补千年前的遗憾,同公主幸福长久的生活两百年。”
“别说得这么夸张啦,阿右。”
“呵呵呵,这可不夸张啊,公主大人。”
“…也就是说,我只要完成这件事,我母亲就可以痊愈?”
“对,我可是修行了一千一百年的神狐,自然会信守承诺、绝无食言。”
“好。”
听到狐右的承诺,贺亦龙也随即斩钉截铁地答应道。
但究竟如何才算是“幸福长久”?
“长久”不算难以理解,然而,“幸福”这个词实在是让人头疼不已。
毕竟这是一种非常主观的感情体验,并不是指标或者公式,同样的行为可以让对方幸福、也可能让对方愤怒。
用最简单的例子去理解,比如同样是煮饭,煮了符合对方口味的饭菜一般而言会让对方比较高兴,但如果在对方不可以吃的情况煮了,那就是让对方非常不幸福的事。因此,“幸福”的生活实在是一个不存在定式的、只能在随机应变之中实现的情感体验。
所谓的“理性聪明”,在这种不具有固定答案的问题面前总是显得十分无力。
因此,习惯于理性思考的少年直到回家也仍处于一种烦恼的状态。
……要怎样才可以让她感到幸福呢?
躺在沙发上,未能得到结论的贺亦龙不由得叹息起来。
“——唉。”
“怎么了?相公。”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一千年前我们是怎样生活的。”
“……”
“虽然阿右帮我解开了一些灵魂的封印,但我们生活的细节好像想不起来。”
“………一千年前的事就算想不起来也无所谓啊。”
说着,狐月昕在沙发前蹲下,清丽的脸庞与明亮的眼眸近在咫尺。
“我只要现在就好了。”
轻轻的话语、淡淡的香气,贺亦龙的心思一下子被眼前的少女完全吸引。
…貌似曾经有过这样的情景?
自己躺在床上,而她则蹲在旁边静静注视,在无声息之中度过平淡而闲适的时间,或许这是一种幸福的状态也不一定?
“对了,在这里应该没人会看到我们吧?”
忽然想起什么、狐月昕左右打量着,问道。
“额…嗯,只要不出阳台,都不会被人看到。”
“是这样?”
“是这样。”
“真的?”
“真的。”
“那我可以解开吗?”
“可以……唉?”
解开?
不等贺亦龙充分理解其中意思,狐月昕在“嗯”了一声后就将双手伸向自己的腰带。
“——!?”
“嗖嗖。”
不过两三下,狐月昕便熟练的解开了轻薄的外衣,而贴身的素白衣衫即可就将其窈窕身姿勾勒出来,让贺亦龙顿时血气上涌——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所以,他几乎在瞬间扭头而双手遮眼,口头重复念着祛除邪念的“论语十六字真言”。
“………你在做什么啊?”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我又没有脱衣服,不用遮眼的。”
“非礼勿言,非……”
狐月昕的话让贺亦龙停下他那“过激”的行为,并缓缓睁开眼睛——然后,一对与黑发相连的三角狐狸耳瞬间吸引了他的视线。
“这个耳朵……”
“我比较喜欢这种露耳朵的状态呢。”
“…是把法术解除了一点?”
“嗯。”
“尾巴呢?…没有尾巴?”
“………相公是尾巴控?”
“唉?不是!只是有点好奇……”
被狐月昕皱起眉头地问及这个问题,贺亦龙有些慌张地答道。
“尾巴的话冬天我才会露出来,夏天露出来就太热了。所以,相公如果想看的话只能等到冬天。”
“不是,我不是尾巴控。”
“嗯,我知道的,这种非常人能有的愿望确实是不想承认呢。”
“我——”
“别担心,相公。只要不是太过过分,我都可以接受。所以,这个爱好你就算承认也没关系,我会包容你、然后在适当的时候满足你。”
“……………”
面对狐月昕的一连串发言,贺亦龙并无法作出有效应对,所以只能摆出被误解后生无可恋的表情。
“盯——”
“……”
“盯——”
“……”
“…噗。”
在互相僵持了一会后,狐月昕最终忍不住轻笑出声。
“开玩笑的啦。”
“啊?…原来是这样。”
而反应慢了半拍的贺亦龙,用恍然大悟的表情答道。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对这种玩笑很迟钝呢。”
“啊…上一辈子我也是这样吗?”
“嗯,常常被人开玩笑都不知道,在山上修行的时候总是听师兄的话,然后干了很多蠢事。”
“………这些事,我好像有点印象。”
“………”
“我好像就是在山上修行的时候遇到你的。”
“嗯…不过都是以前的事了,不用记起来也没关系。”
狐月昕微笑,用轻柔的语气再度如此说道。
为何遗忘这些记忆也可以?一般来讲,应该希望我可以有这些记忆才对。
但是,狐月昕并不希望如此。
“那个…”
“说起来,相公。”
“嗯?”
“今晚……可以那个吗?”
“那个?”
“就是那个…不要让人家说出口啊。”
“……”
见到狐月昕一改方才的大方利落,而变得有些扭捏的神情,贺亦龙一下子就理解了其中的意思。
不过,他首先想起的并不是现代的词汇,而是一个相当文雅的古代词汇——
“洞房?”
“呀~!居然说了出来,相公好大胆啊……”
“唉?”
“那、今晚可不可以?”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此时,狐月昕眼眸闪烁、轻掩嘴唇,娇羞中有一种欲拒还迎的姿态。
这让贺亦龙瞬间作出反应——
“咚咚咚咚咚——砰!”
“!?”
“娘子,今晚我不行!等以后吧!”
“…………”
从房间里传出的贺亦龙的喊话,让狐月昕一时间呆愣在原地。
“……呵。”
不过,很快就理解了对方情绪的狐月昕轻笑一声。
“知道了,今晚我不会为难你的。”
随后,狐月昕如此答道。
…应该可以回到千年前那种安乐日子?
心怀着这种希冀,狐月昕露出了幸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