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之，如临大敌。
她没有想到温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她也确实没有想过她会问这种问题。
如果丧尸没有出现，世界没有变得如此混乱，温盈应该绝对不会提起这样的话题，这一点小之心里是很清楚的。
她从小就呆在实验室。
一开始偶尔听到一些实验人员低声说着什么“人造人”、“假的”、“替代品”之类的话，后来又被赤寒好好的灌输了一遍。
小之很清楚，自己不是人类。
不，应该说是，她算不上人类。
小之一直认为这个世界上不会真的存在能够接纳她人造人身份的人，哪怕是温盈。
她现在带着自己，可能一部分是基于内心的善良，但更多的肯定是——因为她有战斗力，能保护自己。
在这种思维的前提条件下，小之突然从温盈嘴里听到想要自己叫她姐姐。
这就好比突然有一天赤寒叫自己去继承温家财产，告诉她其实你小之才是继承人，这类的完全不可能出现的内容。
但是温盈说的话是实打实的存在着。
因此小之傻了。
洗澡都不太害怕了。
“你应该比我小吧？如果说是我的细胞做出来的克隆人，那一定是先有我，才有你咯？”温盈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开始替小之解开绷带。
沾上血迹的绷带散落开来，小之下头，从水面的倒影里她看到了自己狰狞却又和温盈及其相似的面孔。
她已经很久没有照过镜子，也没有仔细看过自己的这张脸。
基因的确是一种很强大的东西，它能让小之觉得自己根本不是自己——倒影中的人或许就是温盈。
她就这样呆呆的看着水面，浑身紧绷着坐在浴缸里。
温盈注意到了她的情况，她没有说话，悄悄的看着小之一脸难过的注视着水面。
这孩子或许在难过自己这张脸受伤了，或者是在难过她和自己的面容极为相似吧。
毕竟在公司楼顶的实验室里，赤寒要求小之毁掉那张脸的。
大概是因为浸泡在水里，小之的难过情绪快要实体化了，温盈不得不苦笑着把干净的毛巾拧干，然后伸到小之面前。
“现在要擦脸了，转过来，痛的话说出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展开毛巾，在小之闭上眼睛后，温热的湿毛巾轻轻落在了小之的脸上。
后者很明显颤抖了一下，然后伸出手随手抓住了温盈的……胸部。
“……”小之。
“……”温盈。
怎么办！被毛巾糊脸的小之在疼痛之余急忙把手伸回来。
她虽然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凭借着对自己身体的了解，她也能猜到那个位置好像是不能随便碰的。
而温盈非常难得保持着沉默。
其实只是小之没有看见，她的脸已经红的不能再红了。
尽管对于很多事情都不太懂的小之来说这是一个意外，但是呢……
这意外……实在是太羞耻了。
“呜！”
被毛巾捂的疼得受不了的小之开始在水里翻腾起来，温盈连忙从神游里回过神来，放下了毛巾。
不过还好，小之只是不太喜欢被湿毛巾闷住，她并没有什么别的大问题。
温盈轻轻的笑了笑，她放下毛巾伸出手擦了擦小之的脸颊。
伤口并不是特别深，只有左脸那一块有些严重；左眼已经完全失明了，而且伤口在这边有些眼熟。
但大概是因为她受伤的时候处于超人模式，恢复速度也挺快的，这些伤口已经结痂了，并不需要缝针之类的。
看起来这个三道伤口很快就能恢复，不过在这期间还是要注意上药清理。
“还疼吗？”温盈低下头询问，却发现小之不肯抬头看自己。
因为这张脸吗……？
看着偏过头不肯看自己的小之，不知为何温盈觉得有些难过。
对于小之而言，就算自己再怎么对她好，克隆人永远是克隆人。
温盈不想把小之当做克隆人来对待，但是对方似乎没有办法走出这个死胡同。
说到底，小之是个倔强的孩子。她们俩在性格上居然可以差别那么大。
“……小之。”温盈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这让原本在水里已经很不安的小之再次紧张起来。
不过温盈再一次很是高兴的把小之搂进自己的怀里：“不许对姐姐摆臭脸！不然我就要生气了！”
“……”
无法反驳的小之只能任由温盈抱着自己。
温盈柔软的身体和舒适的怀抱让她感到非常不适，但不知为何，小之又十分的喜欢这样的感觉。
姐姐……吗。
反正也没办法说话，就这样悄悄在心里叫吧。
如此想着的小之重新低下头，倒影在自己受伤的脸颊已经破碎，荡起的涟漪让小之看不清自己的面容。
看不清是最好的，谁都看不见我……只有姐姐能看见我，是最好的。
如此想着，小之慢慢的闭上眼睛。
“啊……啊嚏？！”
温盈猛地一个喷嚏吓得小之再次汗毛立起，但她还没来得及转身看看温盈怎么样了，就被温盈搂住了脖子。
“好孩子好孩子……”
她说着一些让小之意味不明的话，温热的气体从小之背后传来，这让小之有些痒痒。
渐渐的，小之的意识开始困倦起来。
被温盈抱在怀里，小之慢慢的陷入了睡眠之中。
听到对方沉稳的呼吸声响起，温盈这才抬起头。
她的眼睛已经变成了红色，背后的触须早已经伸出来抓上了背后的瓷砖。
温盈努力咽了一口唾沫，把自己的目光别向其他地方。
她感到了“饥饿”。
并不是想要吞吃掉什么的饥饿，而是她想要“吃掉”小之，把这个孩子占为己有。
这大概算是寄染她的东西的本能，她喜欢这个孩子，想要让这个孩子成为自己的。
但温盈很清楚，不能这么做。
“催眠孢子……我居然有这种东西。”温盈自嘲似的扬起嘴角，她再次吞咽，然后弯下腰，把嘴唇落到小之的眼角。
她还是很“饿”。
哪怕小之已经躺在自己怀里，安静的和自己待在一起，她也感到“饥饿”。
一边想着，温盈轻轻的、一口咬住了小之的后脖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