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卷帘门被丧尸不停的敲击着，屋外还有此起彼伏的丧尸惨叫声。
装备精良的高个子女人深吸了一口气，她偏过头看向屋内跟随她一起抵达这里的同伴们，内心有些复杂。
她们原本是一个实验室的同事，而高个子的女人是她们的“客户”。
在前不久的某一天里，在实验室一起工作的同事们突然倒地不起，她们外出实验、返回实验室的一行人发现了实验室内的异常情况。
为了以防万一，一行人首先去了应急仓库全副武装才出来查看情况。
但没想到，等她们的调查进入最里面的房间时，背后那些原本已经倒在地上的同事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重新站起来的人们体色发白，青色的血管在皮肤下方跳动着，一个个发出怪异的哀嚎声。
高个子的女人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并非人类。
可是就算她再怎么强悍，也没办法劝说这些全副武装的同事举起武器，她只能将自己身边的两个同事抓住，借着其他人被丧尸袭击，硬拽着这两个人突围出去。
依靠着这个女人超越寻常人类的战斗力，她们边打边逃。
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研究员和一个体格异常的战士就这样穿越在已经失去常理的钢铁森林之中。
她们这几天绕过城市，往偏远、有资源的地方缓慢移动着，希望能够找更多的补给。
然而她们现在选中的这个小镇，很明显和她们所期望的地方不太一样。
“居忍冬。”
女人的呼唤让陷入沉思的居忍冬回过头，她看到了正从房间角落里站起来的女人。
呼唤她的女人留着一头红色的长发，带着一副红框眼镜，在第一面的印象上，她是一个非常严厉的女强人。
这个女人一边低声呼唤居忍冬一边从房间里出来：“昕白她……恐怕不行了。”
女人朝着房间里扬了扬下巴，原本不近人情的面容上流露出了几分担忧。
“这一路上她就喝了半瓶矿泉水。昕白她的本来身体就不太好，现在这样的情况恐怕是容不得我们再拖下去了。”
居忍冬注视着眼前这个稍微矮了自己半个头的女人，她皱着眉头，眼里全是绝望。
倒在房间里、已经虚弱得快要失去意识的孩子叫做关昕白。
从严格的意义上来讲，这个孩子并不是研究员，但她是个机械天才，年仅二十岁就已经是她们实验室特聘的总机械工程师。
她常常醉心研究，忘记吃饭休息，搞得自己身体非常糟糕，这次丧尸爆发让她的体弱成为了最大的威胁。
要不是居忍冬一路上护着她，恐怕她早就和其他的丧尸一起嗷嗷叫了。
“赤雪小姐……您这些天甚至连半瓶水都没有喝过。”居忍冬把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说了出来，“您现在的情况比起昕白又好得到哪儿去呢？”
听到了原本沉默寡言的居忍冬突然对自己说出一番如此关心的话，赤雪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她注视着表情同样悲切的居忍冬，随后用复杂的心情摇了摇头：“没有必要对我如此关心，忍冬。从我诞生、从我的身体里流动着我们家族的血脉那一刻起，我就不配被别人怜悯。”
居忍冬以为赤雪是在责备她肆意挥霍自己的同情心，于是她立刻解释：“不、我并没有同情您，我认为一位了不起的研究者不应该在这里死去。”
“我不是了不起的研究者，我是脚下这片千年土地的清道夫，是最为肮脏的家族中最为肮脏的人之一。”
她深吸了一口气，这番话在她心里憋了很久了，大概快有四十年了。
现在能在这里向自己的实验品、合作者兼客户说出来，赤雪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将这些内心话全盘托出之后，赤雪如释重负，她放下手臂昂起头，注视着眼前的居忍冬：“昕白才是真的研究者，追求着进步和未来的人，我只是过去的枯枝败叶。”
看着居忍冬想要开口反驳自己，赤雪先一步伸出手捂住了她的嘴巴：“现在不是说那些的时候，下面的情况越来越危险，我有些事情要同你讲清楚。”
赤雪确定居忍冬不再劝说自己，她采访下手，把目光投向了房间之中：“关于你的身体……忍冬，我不太清楚你真正的想法，但是我还是那句话，这个世界值得你活下来。”
“……就算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居忍冬皱着眉头，她紧紧地盯着赤雪的嘴唇。
她的话让赤雪有些哑口无言。
其实赤雪也很难说服自己，但是那个躺在房间里虚弱无比的孩子……那才是真正能够引导人类走向更好未来的科学家。
“如果你觉得不值得，那就把你剩余的生命拿去保护昕白。”终于赤雪还是下定了决心讲出来，“我们在你身上做的实验，昕白都能够解决。
“突围我来想办法，你现在带着昕白找一个安全地方好好休息，一定要让她活下去。”
“赤雪小姐！”
居忍冬急得低声朝赤雪吼叫。
她的声音就像是藏在山林中被惹怒的猛虎，语气里带着威胁和命令：“我能带着你们俩突围！别做没有必要的事情！”
“你清醒一点！居忍冬！”赤雪也毫不示弱的低声怒吼回去，“你看看你现在能做到什么？！武器是一把工兵铲，没有任何防具，甚至一点食物都没有补充！
“就算你现在已经不需要进食，但你也不是无敌的！你也需要休息，也需要一段时间的补给。”
说到这里的时候，居忍冬能够听出赤雪的声音在颤抖。
因为居忍冬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就是赤雪一手的功劳。
但是和赤家的其他人不同，赤雪是带着下地狱的悔恨之心做着这样的事情。
毕竟在数千年前，华夏大地的人类还在和洪荒诸神搏斗的时候，一支赤氏族群便走上了驱逐神明的漫长旅途。
他们生活在真实的土地和没有形体的虚无之间，狩猎着想要将洪荒重新带回人间的万千诸神。
家族的延续和漫长的岁月让他们沉没在了城市的阴影之中，而赤氏的子女们也在悠久的时间里逐渐迷失了自我，忘记了家族的使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