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施坐在卧房主屋里的圆桌旁,屁股下面是一张圆饼式筒凳。好看的眉骨间是抹不去的忧愁。
他尝试着喝了一口桌面上摆放着不知何物制作但看起来就很丑的杯子里的茶水,但又因为过于猎奇的味道而不得已吐出。
文施绵绵地叹了口气,他几乎都可以肯定,自己大概约摸着,是穿越了。
反正他不认为位于南半球的南美洲西部的小岛上有这般古色古香的建筑——家具落得个普通样式,但其材质却是货真价实的好木头;室内装修整洁,但朴素中透露出一股奢华气息。
这不能,至少不应该。
文施工科生的大脑跑不出来什么好词,不然也不会上辈子母胎单身solo二十八年,好不容易赶上公司团建有了和女神接近的机会,但奈何前晚......
文施打量了下自己白嫩且温软的小手——这该死的系统bug。
多想无益,文施开始继续打量四周——一招眼就看见了内堂朝南向的铜镜里倒映着那一片地儿,还有镜里正坐在桌旁的娇俏少......年?
只见这可人儿生的是唇红齿白,明眸皓齿,脸蛋白如凝脂,一身宫装丽裙套在身上便是锦上添花——不过这眉骨间透着的几分忧愁倒是多了层我见犹怜的味道。
等等!
文施突然反应过来——铜镜的内容量应该没有那么清晰吧?
文施扭过头,看向身边的那块铜镜,依旧是如此清晰,但表面却蒙上了只有铜镜才会有的一层晕黄且诡秘的光。
......
推开房门,入眼的便是一招处花园,青藤蔓上假山,清涓细流从假山上的苔痕缠绕而下,细细密密的鸟啼忽远忽近,婉转中带着一丝不羁。零碎些的苔石则是嵌攘在从假石上流下的的清水冲刷出的不大不小的浅坑里,露出只可堪堪一踏之地,稍有不慎,可能便会落入水中。
这倒是多了几分浊世清流的风雅——若不是搜刮民脂民膏的话。
文施无不恶意地揣测着这建立在资本与权柄之上的劳动果实,似乎这样就可以让这个上辈子连植物园都未曾去过的宅男有了些许安慰。
“话又说回来,我这身衣物是否有些过于女性化了?”文施自言自语地拉扯着身上的衣物——他虽然是个母胎单身的直男,但对于基本审美什么的却是几乎没有错过。
文施拉上房门,回到了屋内。
他咂咂嘴,瞥了一眼桌上的看不出材质但花纹看起来就很丑的杯子里的茶水,似乎是想到了那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的怪味,他忙打了个寒战。
瞥一眼。
再瞥一眼......
要不,再来一口?
文施下定了决心。
“啊呸啊呸啊呸,这果然不是给人喝的东西啊!”文施连忙吐掉了口中的茶水,又干咳了好几声,才慢慢缓过来。
镜中的可人儿摆出一脸被咸到了的呆傻表情,又随即变成了一脸委屈的模样,小嘴撅着,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一样。
“这个身体......似乎过于敏感了些......”文施在左手手背上掐了一下,随即白嫩光洁的爪子上就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红印——镜子里的人儿也是露出了欲泫欲泣的表情。
抹了一下不知为何从眼角流出的泪水,文施突然感觉自己距离计划中的超级士兵的翘臀还有着些许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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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施一觉睡到了天将将昏暗的日入酉时。
人总会毫无理由地无时无刻不感到悲伤和颓丧,文施认为大部分人的情感低落时期都是在日入和夜半子时最为频繁。
后者自不必多言,单说这夕阳西下,斜黄便是迎面铺洒,远望去,就只有“无人问我粥可温,无人与我立黄昏”的萧瑟与寂寥,恍若是现代都市里被遗弃的傻孩子那般孤单。
文施自然是不会有那般多愁善感,因为他早已习惯了孤独。
他合衣而起,猛然抻了一个懒腰,之后便是满足的叹息。
文施其实是一个很单纯的人,就比如他喜欢后宫,也喜欢纯爱;喜欢萝莉,也喜欢御姐;讨厌内脏,也讨厌羊肉——所以他就连网络小说也都是喜欢历史后宫文。
但这并不是代表着文施是个啥都不懂的小白——事实上,他怎么讲也是个读书人,搁在古代不管是否有功名在身,那都是妥妥的香饽饽......君不见各位穿越大佬小到造纸造肥皂造香水造诸如此类简单而过于实用的东西,大到用锤子就可以把各种金属矿石混在一起敲成一部手机。
文施觉得他上他也行。
言归正传,存文施脑袋里的虽说大部分都历史知识都是靠小说来输入的,但这也不能妨碍文施是一个可以和朋友喝酒聊天侃天侃地,唐宋元明清也是可以说出个十万八千的帅小伙,但......
纵观华夏上下五千年,何曾蹦出来过一个一统中原乱世的周朝?虽说商周时期的文明他不太了解,但依照目前身体所反馈出的信息来看,自己目前所处的朝代并没有那么落后。
正统的权利中心开始有了逐渐向南移的趋势,,封建大一统也是在趋于完善,虽然不太像是中央集权制度......文施回忆着刚才的睡梦给他带来的信息,惊讶之余更多的还是无奈。
原来这是架空!
文施突然发现自己满脑子所想的站队已经彻底失去了依据。换而言之,他现在真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儿郎。
梦里的内容很多,也很杂,但关于身体本身的信息却少之又少,文施只是知道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名字也叫文施。
除此以外,没了。
文施的湿漉漉黑眸微微眯起,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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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渴望成功的男人,其思想都会是深邃且绵延的。
文施此时正靠着木框门,坐在了一张小马扎上,面朝着夕阳,澄澈的眼睛里倒映着院里的一遭景色,蒙黄的光投射于其间,荡晕不开那一抹深沉。
好一个浊世翩翩少年。
魏予安不由得都看呆了。
“嗯......假如我真的回不去原本世界的话,那我借用公司的专用下载通道下游戏的事应该不会有人揭发吧......老刘肯定是不会的,我前几天还帮他U盘里塞了十三个G的视频......搞不好那个小妞......嘶——完了,她似乎看我不爽好久了......老刘在追她,然后老刘还知道我扩展盘密码......”文施越想越怕,赶紧倒吸了两口凉气压压惊。
暮色虽渐暗,但还是让回神儿了的文施有些受不了,所以他用宫装的宽袖面纱稍微遮了一下阳光,然后就看见了站在面前的魏予安。
“我擦,啥子玩意儿!”因为是面朝西,所以阳光蒙住了文施的视线,以至于造成了一定的视觉盲区而没有在意到刻意咳嗽两声想要引起注意的魏予安。
“莫要打诨,在下可不是个玩意儿。”文施下意识否定了文施的话,但在脱口而出之后才意识到其中简单的语言陷阱,他似是不在意地摇头笑了笑:“文雀卫,敢问小公主何在?”
雀卫?这个职业听起来就像是保镖啊......还有公主?雀卫......公主......难道自己的身份就是公主——旁边的小侍卫?
文施的小脑袋在瞬间便理清了来龙去脉,并给自己的身份做了一个大致的推测——别问怎么学的,问就是甲方。
“小公主的行踪,自是不可如此便说出。”文施选择了一个自己最放心的回答。
“文雀卫倒也是忠心,可此事乃是娘娘定夺,便是圣上也不好推脱。”魏予安说着,向东边拜了一下,文施也是有模有样学了一下。
“可......”文施还是想再推脱一下。
“请文雀卫莫要推辞,两国相交,做东家的自是不能驳了客家的面子,就算是小公主不喜,但也得做个样子......还请文雀卫莫要为难魏某。”
“我......我也不知。”文施沉思片刻,判断出了他目前的主子,也就是魏予安口中所谓的小公主似乎很是受宠,所以他回答了实话。
“文雀卫还是不要开玩笑了,这雀卫便是形影不离在公主身后的卫姬,岂有不知一说?”魏予安有些不开心了,真是的,那么可爱的女孩子怎么能骗人呢?
“我真不知啊!”文施瞪大了他那眼角微微上挑的大眼睛,露出一副“我什么都不知大可不必怀疑我”的表情。
“......”魏予安看着面前不知是不是装傻的小女孩,也很是怀疑这女娃娃的话,毕竟......小公主甩开自己这个傻傻的小雀卫一人独行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顿时,园林里,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