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坐在手术室外长椅上的我虽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但比刚才要冷静许多了。
估计再过两三分钟女孩的母亲便会前来,那时最伤心难过的就不再是自己,所以必须变得坚强。
因为必要时可能甚至要成为那位母亲的后盾。
丈夫不在身边,女儿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一个人会感到多么的心痛呢…自己没有与女孩深厚的感情积淀所以是难以想象的。
但即使有这一层心理准备。等到几分钟后当女孩的母亲来到这,然后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之后,那露出的悲伤的样子还是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本以为她会很痛苦的哭号,因为曾经在网络上看到出车祸后的家属在逝者的遗体旁大哭到几近崩溃的模样。
但眼前的女人只是纯粹的很痛苦的掩面哭着。
站不稳踉踉跄跄的向地上倒去好在英萳抱住了她。而在感受到怀抱后一开始还掩面大哭但很快便伏在英萳的胸口怄哭了起来。
英萳受她的影响眼圈也变的有些红红的,不过最终还是忍住了。
她哭了很久,大概有十多分钟的大哭后来逐渐变为抽噎。而结束后感觉魂都丢了似的,泪眼朦胧的从英萳的怀中直起身子,眼前都哭肿了……见她起身我也就顺势松开了怀抱。
虽然无法完全感受到那种心痛的程度,但从她表情上的失神、迷茫等能看出这位母亲现在已经短暂的被感性充斥无法理性的思考了。
也许是自己的存在为这位母亲提供了一个‘可以稍微示弱’的可能性吧,如果是她独自一人,想必又要强打精神面对这一切了。
如此想着我感到自己又起到了那么一些作用从而心里也变得好受了些。
“……”
“阿姨,你放心。你女儿应该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一直在用感官观察手术室内患者情况的我如此说道。
此时,女孩的呼吸和心跳都还有。医生那有条不紊的动作也显示出没有太过紧急的突**况。英萳还注意到手术室内的医生尽然有十八名之多,各自分工很明确。
虽然因为知识不足不知道他们都在做什么,但感觉可以放下心来了。
她的命应该是保住了。但不知道脑部的创伤是否严重,能否在两三天内恢复意识。
以及…当时用感官确定的身体内的几处较严重的损伤如脊椎错位、内出血…它们是否能够被治愈或让伤势得到控制而不是持续恶化进而引起炎症。
没有看向这边,母亲靠在冰冷的墙上。我赶忙将还没用的毛巾塞在了她的背后。
刚淋湿的她这样直接靠着墙会着凉的…
虽然她带着伞从而上半身只湿了些许,但我知道她比我更需要这些。
又抽噎了一阵,感到女孩的母亲开始努力的调整自己的情绪了。这是个好现象,因为我的感官告诉我此时手术室内有一名医生正拿着报告向门这边走来。
恐怕是来告知情况的…
如果那时监护人还没有恢复理智,掌控情绪,解析来也许是坏消息的消息甚至会完全击垮这个母亲……
英萳不知道这个女人的承受能力如何,便先一步起身朝门口走去。
“请问你是病人的家属吗?”
看了眼靠在墙边发愣的阿姨,我冲医生点头说道:“就是我第一时间处理了那位女孩的伤势,然后打的急救电话。其实我是她的学姐,但你看那家长的情况我怕接受不了你的消息。所以能不能先告诉我呢?”
一长串话让医生楞了下,随后摇摇头说道:“算是好消息。嗯…我还是得跟监护人说一下。”
女孩的母亲此时已经站了起来朝这边走来,我上前稍微扶着她。
“你是病人的家属吗?”
“……是,我是她妈妈。”
“嗯,太好了。是这样的,患者呢目前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但因为颅脑受到了严重的外伤所以引发了脑出血,我们正在进行对脑部的手术,这一过程而最少也得三个小时左右。然后……”
医生刻意照顾了家属的情绪有些说的很委婉,同时也很细致。
大体上的意思是:情况不妙。
“其实这个点了…人也不算太多,我就说的再细一些。虽然第一时间被这个姑娘抢救,很及时而且到位但患者的运气不太好……撞击的部位都很严重,本来按照流程手术不会这么快进行而且还要签署合同,但鉴于患者情况危重便到院后做了简单的检查后就立即执行了。”
母亲一边默默的抹眼泪,一边抽泣。虽然对我来说,她抓住我的手并不痛但换做正常人被她以这样的力道抓住是非常痛的。
“除了脑部的损伤外,还有较严重的内出血。虽然现在初步得到控制但还需要进一步的手术。整个手术的时间预计在7小时以……你们的运气很好,刚好没有什么重大的手术在同时进行,也刚好最近有一波专家组来这边考察。得知这样的患者专家们决定来一同看看。所以现在手术室里汇集了不少专家……你们暂时可以放心。”
说着,医生拿出了几张合同。
“但即使是这样,还是要说明:患者的情况很危及导致手术难度极大。而且很可能会伴随后期的并发症。颅内手术之后的几天病人会有一段危重时期,就像摔伤后皮肤充血红肿需要一段时间消肿,大脑也是如此。如果患者能挺过去……那就基本算是度过了一道难关。”
我接过合同只四五秒便全部看完了,主要说的就是‘手术有风险’,虽然尽全力但这张免责书还是要签的。
令外还有手术费用。
“阿姨,签一下字吧。我都看了一下没什么问题。而且现在相信医生是必须的,不论结果是什么他们都会全力去救你的女儿。”
点头后她签了字也爽快的缴了费并留下了家属的联系方式。因为病情严重各种费用初步要十万。
医生是见多了各种人的,何况我的感官令我在这样短的时间内也在刚才认识到了医院内的人生百态。家属闹的吵的绝对不在少数。
人命肩负在自己的身上那种沉重感不久前自己才体会过,医生每天都在高压下工作还要面对家属。道德与身心可谓是兼具磨砺,可以想象是很难受的。
这时再遇到非常难缠且不讲理的家属,明明是为家属考虑却被冷眼甚至当成驴肝肺……以及知识的不对等非但没有导向信任反而让家属不信任甚至觉得医生在坑人…
所以见我们这样爽快‘对方的心情也明显好了些许’这个现象也就不那么奇怪了。
医生便又说道:“其实你们可以暂时去附近休息…不要觉得我冒犯…实话实说手术时间很长,医院温度也偏低。你们都淋湿了容易感冒,所以最好在附近找个旅馆休息一下吃顿饭。到时候有紧急情况你们恢复了体力也好应对。”
医生说的有道理,尤其对于女孩的母亲来说。我已经感觉到她的体温稍稍有些偏低了。但毕竟她才是家属,如果她选择继续呆在这那我也会想方法弄来干净的衣服和饭菜。
当意识到这是我们的同学的时候我更加加重了想要帮忙到底的决心,再者我也没什么比这还重要的事情需要做。而这位母亲也需要在这个时候得到陪伴不是吗。
所以我看向女孩的母亲,等待她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