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景我立即拦住了身旁的阿姨。
心不在焉的她此时抬起头不解的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从后门进去吧。看到前面那一帮人了吗,估计是要闹事了。”
我的感官随即告诉我除了眼前的这十几个人,身后还有好几个人在来的路上——两个人捧着两幅遗像,满脸做悲伤状向前哭哭啼啼的走着。
在这两人之后,还有四个人一人扛着一个硕大的花圈。
他们也无不都梨花带雨似的掩面轻泣向前大步走着。
我心想:‘这是准备要医闹吗…虽说在网上听说过但还是第一次见。没想到‘运气’这么好,人生第二次来医院就遇到了这种事情…’
“不过这样大的医院想必已经处理过数不清的这种事情了,应该没什么可担心的…”
在我和阿姨离开这里的时候,本来要去的正门的方向已经传来了叫骂声。
余光还瞥到了那副被走在前面的十几个人带来的已经展开的横幅上赫然写着的几个黑体大字:
“黑心大夫XXX草薙禽狝,胡乱收费逼死苦命父子!还我儿子,还我丈夫!”
随后,走在前面的十几个人开始大吼大叫起来。
“XXX你**给我出来!”
“出来!收钱的时候那么大胆,治病却不好好治!出来!现在别跟个**似的!”
骂声、劝架声、哭声、号声混合成一片。
从后门进入后我还是能凭借感官清晰的听见。
不过我没在意…这种医闹多数时候都有着胡搅蛮缠想将问题复杂化而非找到真相的一方。
经过那么一搅和,如果闹的比较严重的话那原本事情的真相是什么甚至需要报警来调查了。
现在来看,起码家属一方的准备相当充分…就光那个‘草薙禽狝’,根本不是个常用词…用‘草菅人命’还差不多。
估计是提前准备了很久才写的那四个字吧,不过两方之中到底有无问题并不是我能知道的所以也就不做评判…何况医院必然有自己的处理方式,不需要我去担心。
……
在告知了电话并出示了相应证件后,手术室外的前台护士告诉我们手术还在继续,不过并不在几个小时前所在的手术室内。
“这里是进行内科手术的,一个多小时前病人被转入另一侧进行外科手术了。”
阿姨焦急的问道:“那我们…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您现在安心等着就好了,如果家属要来的话告诉他们不要太着急以免再次发生意外。”
“那可以知道我姑娘现在的情况吗?!”
“嗯……我询问一下里面,看能不能出来告诉您一下吧。”
“啊!谢谢!”
说罢,我们坐在了附近楼道旁的椅子上等待着,阿姨跟我说我没必要一起等但还没说完却接到了她丈夫的电话。
内容是:买到了机票、下午四五点就能到。除此之外商量了下是否要告诉亲戚朋友这件事。
我冲阿姨说道:“等我安排的人接到叔叔了再回家也不迟,反正我没什么事情。想必下午手术应肯定能结束了,到时候也能知道是什么情况不是吗。”
说着,我以自己的感官试图去感受手术室内的情况:相比于昨晚离开的时候,女孩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
现在医生们正根据构建的创伤模型来修复她身上的多处严重骨折。
根据所观察到的进度…现在他们才修复了手臂。
而小腿与大腿等位置还没有开始呢…所以保守估计还要三四个小时。
‘太好了,没有出现最坏的情况起码命是保住了…不过医生真厉害啊,没想到能抗住这么长时间手术的压力以及疲劳…’
正想着,却发现里面的医生基本已经不是当时做内科手术的那波人了。看来内科手术完成后外科是另一拨人负责的。
但里面还是有几个熟悉的气息——估计是几小时前大夫所说的来这里交流的专家组里的几个人吧。
不过也很厉害…前一场手术是晚上九点多一直做到今天早上七点…做为正常人一般只能集中九十分钟的注意力。
那些医生一定是因为病人的生命掌握在自己的手上的高压状态下才能保持数小时的连续工作。
何况,还是每天如此。
如此一想,我不禁有点担心正门的医闹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医生是每天都在如此不规律的作息中努力工作吗…’因为对医学的不了解我发出了如此疑问,感觉像是用自己的生命在给患者续命一样…
‘即使有黑心医生,但绝大部分我相信都是正直善良有担当和责任感的白衣天使…而大多数医闹的结果也都显示医生并无失职之处,哎…’
看来如果自己能提高医疗水平,不仅能救治病人还能帮到医生呢。
但仅仅是医疗水平的提高,真的就能解决全部的问题了吗?
这些医闹者,说不定也有的真的并非是想找事…
但可惜,因为认知水平和脑内知识的局限,从结果来看他们大多数人就是在闹事。
他们一厢情愿的对自己不了解的事物无法信任。
从而无法相信医生…认为治不好就是故意的。
当然,推动他面去闹的背后一定还有诸多原因,包括医闹者接受能力差、道德水平不高、所拥有的知识差甚至无法理智的思考…
再究其背后的原因,甚至能归根到‘教育’之上。
所以,想要短时间内提高医疗水平就已经很难了。
但想要真正的全方面的解决问题,还会涉及到更多领域,横跨医疗、教育、科普等等…是难上加难,呈指数增长。
瞬间,这些自己可能会面对的困难变成一座座由压力化作的大山坠落到了我的身上。
如此想了一会我决定用理智暂时屏蔽这些想法。
等之后找个安静的地方细细再思考一番吧…
自己所纠结的,其实并非要承担多大的压力和责任。多大的压力自己都能抗住。
但是承担之后就没有时间与人们构建友谊了。比如,妹妹会理解自己的作法吗?何况即使理解,但没了物质的联系就如那爱情一般也会慢慢的凋零的…
我必须要承认…自己是害怕孤单的。
甚至无法得到如妹妹这样的理解甚至变得疏远…这样的未来是令我感到恐惧的。
……
终于,到了下午四点的时候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
这期间有一个医生来告诉我们目前处于怎样的情况,而现在,他们告诉阿姨说:患者已经被转入重症监护室了。
“脑部受击严重目前处于重度昏迷,之后会有严重的脑水肿而且肯定会有并发症。”
“接下来会有一段极危险的几天,肯定要住院观察。如果确认没有问题就办理住院手续吧。”
“那我们能去看看她吗……?”颤抖的声音如此询问着,几乎是在求情了。
医生看了眼墙上的挂表说道:“嗯…可以是可以不过你们得快点,规定的时间是四点半到五点现在刚好快了。你们要探视吗?”
阿姨看了看我,随后点了下头。
“除了你们之外没别人了吧?一天一次最多只能两个人啊。”
“嗯……就我们。”
考虑到时间紧迫医生让我们先去探视女孩再办理手续,却没想到被带到了一个有着巨大显示屏的房间里。
我也吃了一惊,原来现在探视病人都不再直接进入病房接触了吗…不过倒的确能避免家属带进什么病菌引发感染的风险。
大屏幕上我看到已经换上病号服但浑身多处缠绕着绷带石膏,脸上也包的严严实实的女孩只觉得心疼不已。
只是一眼我便大致洞悉了少女现在的大致情况以及未来可能出现的几种并发症。随后,我不愿再多看,便将视线瞥向了另一旁。
‘重度昏迷…脑水肿…刚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的她接下来面对的可能更加危机。’
视线瞥到了身边的阿姨,到此之前已经很坚强的她泪流满面的死死盯着屏幕…
我忽然没来由的想着:如果一位母亲对孩子的爱是如此之深刻,当初自己的母亲又是因为什么而离开了我们呢……
也许…是在为我们考虑之下才做出的‘离开’这个决定吗?
离开…这么多年再也没回来过,不也如同现在的场景吗——孩子可能因为接下来的症状离开人间,母亲再也看不到孩子了。
那当时的母亲也会这样悲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