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已经漆黑一片了,宿舍窗外铜柱上的黄色路灯也已经亮起。
淅淅沥沥的小雨仍然在沙沙地下着,滴落在冬季的枯草上。
“该吃药了。”
许笙把一杯白开水放在床头柜上,旁边垫了一张卫生纸,上面摆了两片白色的药丸。
他用手撑住床,凝视着面前的人:“两颗,自己看着办。”
艾娜的喉咙哽了一下。
她身裹被子,抱着枕头缩在床角,害怕地瞟着那盒已经被中国庸医们开烂的抗生素。
“我......”她的声线明显有点抖,“我可以不吃吗?”
“不行。”许笙无力地坐在床边,“有那么可怕吗?不就是吞两片药下去?”
“可是......我不会啊......会不会很苦?艾娜才不要吃哪种东西......”艾娜更加紧紧地抱住了怀中的枕头,仿佛那个枕头可以拯救她于吃药的命运中。
“好啦,很简单的,把两片药含在嘴里,不要咀嚼,然后喝下一口水,把那两片药冲下去——就是这么简单。”
“是、是吗?我感觉好复杂啊......”
艾娜鼓闭上眼睛,拿起那两颗头孢分散片,一把塞进嘴里——然后端起那一大杯水,喝了大半杯,把她的腮帮子撑得胀鼓鼓的。
“唔唔......唔唔......”
她努力地吞咽,终于将那一大口水还有头孢分散片灌下了喉咙。
“耶!!艾娜做到了呢!!”
如释重负一般靠在了床头,举起双手亢奋地高呼。
“别急,这里还有两片。”许笙拿起一个小药瓶,放在床头柜上,“感冒药。”
艾娜的脸色变得煞白起来,之前欢快的神情冻结在了脸上。
“呜呜呜呜.......”
“算我求求你啦小祖宗!!”许笙跪倒在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吃个药而已啊!!你可是人挡杀人佛挡杀神的外挂啊,外挂怎么会害怕吃药?打针你都不怕欸,吃药算个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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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笙在手机屏幕上打着字,屏幕上的光把他的脸照得惨白。
“千羽唷,今晚我就不回家了,在学校宿舍里面过夜,所以你一个人照顾好自己。——许笙”
想了想,他觉得这个语气似乎太暖味了,于是把短信的内容修改了一下。
“千羽,今晚我在学校里过夜。把门锁好。——许笙”
不错,就是这样,然后点击发送。
手机里传来震动,千羽的短信很快就回过来了:“哥哥宁愿和室友搞基也不愿意回来陪妹妹吗?——千羽”
许笙一脸黑线地把手机锁屏,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那家伙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竟然开始用男女朋友之间调情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不过话说回来,人在现实与网络中扮演的社会角色是不一样的,人在现实隐藏于内心中的欲望会在网络上得到释放。
嗯,好像有什么不对劲,但似乎并没有。
没有你妹啊!!我的妹妹TM在和我调情!!而且自己心中还有种背德的快感!!
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手机震动,千羽又发了一条短信过来。
“天冷了,加点衣服,不要着凉了。——千羽”
许笙看了看窗外,雨仍然在下着,光是看一下玻璃上挂着的雨珠都会觉得很冷。
其实他现在穿一条衬衫也没有关系的,因为名为堕天使的生物是不会感冒的。
但是,他就是不自觉地走向衣柜,在里面寻找着适合深冬穿的衣服。
那件很久没穿的黑色风衣被他轻轻地从衣架上摘下来,披在身上。
穿风衣的男人真他妈骚气极了——许笙看着镜子里的那个风衣青年,这样想道。
艾娜趴在许笙的床上,睡得就像只安详的小兔子。她翻身的时候不小心把被子掀开了,露出了她背上黑色的肩带。
哦,感冒药里有助于睡眠的成分,这可是众所周知的。
许笙帮她把被子盖好,看着那张倔强而美丽的面庞,她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扣好风衣的扣子之后,他坐在查尔斯常坐的操作台上。
查尔斯调暗台灯的灯光,放下手中地《JOJO》,好奇地问:“你要干什么?”
许笙把金属板摆到自己面前,捏起那支削铁如泥的钻石芯刻刀,俨然一个宗师一般气定神闲。
“没地方睡。刚好会长又跟我下了一个任务,叫我造一台魔炮。”
查尔斯扣了他的头一个板栗:“搞清楚状况!!”
“蛤?”许笙有点搞不清状况。
“每个炼金术士都要拿出自己的作品去参加评审,以此来看你是否具有继续留在炼金学会的资格。时间在每年的年初,具体时间看会长的心情。”
“所以,我差点就要被踢出炼金学会了?”
“也不是吧,这是大人们的政治,你就是会长用来让那些反对者们闭嘴的小怪兽,懂了吗?”
许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所以,开始吧,首先进行矩阵构建——”查尔斯拿出一个科学计算器,“你帮忙建一个函数,我来帮你计算报数。”
“......等一下,”许笙放下手中的刻刀,抬起头来看着墙壁,“不是刻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行了吗?计算器又是什么鬼?”
时间很晚了,某个寝室的灯却仍然在雨幕中亮着。
炼金武器的制造是一项远比铭刻矩阵复杂的工艺,速成也要两个月左右——阿门唷。
那个亮灯的房间里很快就鼾声一片,查尔斯握着计算器倒在床上呼呼大睡,鼾声和打雷一样震耳欲聋。
艾娜用被子捂住头缩成一团。
许笙趴在制作台上迷迷糊糊地说着梦话,手上还捏着那把刻刀,垫着头的金属板上刻着只有一半的潦草的炼金矩阵。
窗外的雨还在下个不停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