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饭比平时好吃啊。”艾娜用筷子夹起一块排骨，“尤其是红烧排骨。如果每天都能吃到这样的美味那真是太好了。”
她放下筷子，走出门去——大概是要到楼下去买包薯片。
许笙的左手抖了一下，好不容易才夹住的排骨掉回了锅里。
“喂喂，说点好话不行吗，我做的菜就比那货差那么多？”
由于右手缠上了绷带，许笙只能用左手握筷子，因此吃饭效率降低不少。
康斯坦丁从客厅的沙发上坐起：“小子，好歹今天我帮你做了饭，你怎么也应该感谢我嘛。”
那家伙的厨艺真的比自己好吗？
许笙半信半疑地把刚刚掉下去的排骨夹进嘴里，默默地咀嚼着，不得不承认康斯坦丁的饭真的做得比自己好。
从菜市场上买的打折猪肉，硬是让他做出了三星米其林餐厅的滋味。
“好吧，组织钦点你以后每天做饭了，”许笙把身子在轮椅上挪了挪，“我也刚好放放假。”
潇潇在阳台上很不优雅地啃着骨头。之前她吃排骨总是搞得一团糟，许笙就索性把她锁在阳台上。
伊莉雅也长期处于掉线阶段。大概是这孩子和康斯坦丁赌气，类似于蛮横不讲理的小丫头——只要一和你闹矛盾就滚到床上把自己裹紧被窝里，怎么喊也不答应。
“话说，千羽呢......我回来还没有见过她人呢......,”
康斯坦丁翻出一个小本本，反了好多页才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她叫我给你说一声，她这几天都住学校里面。”
“哦，这样......啊。”许笙把一嘴的米饭生吞下肚，“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说啊，许笙，你也得好好考虑一下以后的事情，鸟儿大了也总会飞出巢去。”
“去你的飞出巢！！你以为我是那种对妹妹感兴趣的变态哥哥吗？”许笙把筷子拍在碗上，“别妄下推断......老子也是有女儿的男人！！对吧，女儿？”
坐在饭桌一角的蓝发小女孩继续自顾自地吃着饭，完全不理会坐在轮椅上的那个逗逼。
康斯坦丁笑了笑：“欺骗自己是件很无聊的事情。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她啊，嫁了个好人家。’？想想以后有人告诉你这句话，你会怎么反应？”
她啊，嫁了个好人家？
这么说，许笙还真觉得有点心塞。他听过这句话，好像是在这个一个故事里——
风霜满面的将军下马问路边茶娘：“大婶，你知道附近那个说话很温柔的卖茶姑娘住在哪吗？”
茶娘笑笑：“她呀，嫁了个好人家，衣食无忧，听说过的很好。”
将军叹息，从怀中掏出块手绢：“请您帮我把这个还给她，谢谢她当年的茶点心。”
日落马远，茶娘小心将手绢系在手腕，向食客吆喝老娘今天开心，所有茶水半价。
......
她啊，嫁了个好人家。
许笙有点恍惚。
假如真的有一天，他会怎么样？
看着曾经和自己嬉皮笑脸大闹的妹妹穿上婚纱，羞涩地挽着另一个男人的手，站在鲜花和彩带环绕的聚光灯舞台中心。
大家都在欢呼，都在高兴，已经两鬓斑白的父母忙不暇地和亲戚朋友碰杯，讲着“我家千羽......”
他又在哪里呢？是苦涩地笑着，拍拍新郎的背，说“把妹妹交给你啦”？还是坐在厕所里一个人喝闷酒，喝完了就吐，吐完了就睡着，然后从梦中惊醒，稀里哗啦地哭得昏天黑地？
妈的。
许笙暗骂一声。
康斯坦丁在活着的时候到底是搞什么的？上次有这种被人煽动的感觉，还是在被小学同学拉去做传销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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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发小女孩端正地坐在许笙面前，捧着一本书。
“看着真狼狈啊，爸爸。和一条丧家犬一样。”
“拜托，好歹也是我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你就看看我不行吗？”
小女孩抬起头，瞟了一眼许笙——
然后又低下头去，看她的书。
“爸爸，你的眼罩歪了。”
“别转移话题，我说你这个小崽子，别人家的女儿多可爱——”
小女孩又抬起了头。她很仔仔细细把许笙打量一边，看得许笙心里发毛。
她终于说话了：“为什么你两只眼睛不一起瞎了呢？”
“我说啊你，对长辈有起码的尊重好不好！你、你、你......叫啥来着？”
“爱莉。”小女孩合起书，“妈妈给我取的名字。”
许笙也终于被这孩子打败了。
和这熊孩子说话，比勾兑那个触手怪还要麻烦上一个档次。为什么她总是用看继父的冷漠眼神看着自己？
别人家的女儿多可爱。
“主人我回来啦！！”门被哐啷一声踢开，艾娜提着一大塑料口袋的薯片，“今天薯片打折哦！爱莉，有在好好看书吗？”
蓝发小女孩对着母亲的方向，也终于露出了一个很腼腆的微笑——
等下。
等下。
这种粘人小猫咪一般的微笑究竟是什么啊？一百八十度的态度转弯也太夸张了些吧？
自己那个叫爱莉的女儿，竟然会展露出这种微笑。
——你小子该不会是个母控吧。
许笙突然回忆起同桌用来威胁她的那张照片，再联系一下当下的情景，不由得深深咽了把口水。
拜托，这都是什么跟什么。这对一个男人的尊严简直是毁灭性打击——自己的女儿是个母控。
脑中闪过一些不堪入目的画面，惊得许笙打了个寒颤。
他看向爱莉后方的天空。雾霾很重，只能看见在浓重的夜色中，亮着朦胧的霓虹灯。
就和所谓的未来一样不可见。
——NEXT《灰烬的狂想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