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盘腿席地而坐在地毯上，每个人的大脑都在高速运转，思考着如何打破这令人尴尬的沉默。
康斯坦丁抓起一大把薯条塞进嘴里，然后把包装袋稳稳地投进了远处的垃圾桶。
潇潇直直地盯着许笙的眼睛，许笙也被那双眼睛所牵引。
他在那里看见了久远的岁月还有孤独，或许还有些别的东西。
“你是许笙，”潇潇伸了个懒腰，“但和我认识的那个许笙不是同一个人。而且这身服务生的派头穿你身上真的不适合。”
“拜托，你看他那中二的配置就知道了，根本就不需要用读心去确认一遍好不好？”康斯坦丁满口薯条，“我有很多问题要问你呢。看样子你是从未来回来的？”
“倒是我有很多问题要问你，”许笙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修完水龙头之后，我玩了一些小把戏回到了房间之中。”康斯坦丁懒散地回答，“受某人的委托，我才会做这一切。”
许笙突然警觉起来：“谁？”
如果康斯坦丁是某个人指使的话，事情就发展到了很微妙的境地。那个叫康斯坦丁的男人本来就像是一座森严的城堡，表面上嘻嘻哈哈，内心却深不可测——现在这座城堡又笼罩上了茫茫大雾。
“你不会想知道的，相信我。”康斯坦丁哈哈一笑，“还有，你妹妹身材真的不错。”
潇潇很无聊地趴在了地上，就那样一直看着许笙。
“我说，你干嘛要这么看着我啊？”
潇潇蜷缩了一下身子，白发在阳光下有些闪眼睛：“没什么喵。既然你是从未来回来的，那也一定有你自己的理由，今天的一切我都会假装没发生过。反正我已经活了这么多年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没见过，这也当成添见闻了吧。”
“好好......”许笙边满头大汗地赔笑道，边心里想着这真的是个意外。
“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嘱咐我吗？”
“这个——”许笙突然想起了酒店的意外，正经起来，“这个啊，潇潇。身为千羽的哥哥，我把千羽的安全交给你了。”
潇潇白了他一眼：“你直接把千羽交给我不就行了？安全当成附送赠品。”
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但许笙已经没有心思去琢磨了。加上康斯坦丁已经拉住了他的手，而他本人也已经意识到了某个严峻的问题。
“快走了吧喵，虽然我不是行家，但我也知道和过去的自己见面一定会搞出大事情。”潇潇又变回了那只不起眼的灰色小猫，“祝你武运昌隆哦。”
康斯坦丁把许笙拖进衣柜，然后拉上了门。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房门被毫无征兆地推开了。
蓝色的光在衣柜中骤然亮起，繁复的花纹在衣柜的底座上呈现。
康斯坦丁搓了一下手，然后将手按在矩阵的中心。
一阵天旋地转，两人已经落在了一条满是垃圾袋的小巷里。
看起来应该是个转送矩阵，但是真不知道这只天使是怎么把传送矩阵用一个人的力量启动的。
“搞定。一次性的，连毁灭证据都省掉了。”康斯坦丁很自我陶醉地吹了一下手，将墨镜戴上转身就走。
许笙冲上前去想要拉住他：“等下！告诉我，谁让你做这一切的？”
康斯坦丁没有回答，而是转身走进了一条小巷。
许笙追过去的时候，发现前面是个死胡同，只有漫天的白色羽毛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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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BI的老搜查官坐在电视前很无聊地看着脱口秀节目。
部下们正在彻查款子的流向，哈萨维的事情上报给上级了，没有得到批准之前不能去瞎掺和。
“亲爱的露娜女士，请您告诉我们，我们为什么要给那帮难民提供生活物资？”穿着西装的男主持人义愤填膺地说道，“难民们吃着我们的肉，喝着我们的血，却还嫌我们做得不够多！”
女议员很愤怒地抢过话筒：“尊敬的先生，您说的话是严重违背人道主义精神的——”
“看来政府要控制言论了！我们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了！”主持人冷嘲热讽，“你们根本不知道市民的生活有多艰苦！每个月的开支除了还房贷还信用卡还能剩下什么？再让我们去供那帮难民大爷吃喝玩乐，谁要啊？”
“他们都是合众国的公民，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合众国应该——”
“别瞎扯了！”主持人也有些激动了，“那些猪猡也配叫做公民？你们这帮官僚只知道往我们口袋里摸钱出去做你们的政绩，却从来不考虑我们的感受！要我说的话，军队没兴趣去清理那帮垃圾的话，我们市民就自己带着枪去把那里打扫干净！”
台下一片哗然，有女嘉宾当众晕倒。
窃窃私语声中，台下仍然爆发出了掌声还有笑声。这个主持人以出言不逊而闻名，不过也因此抓住了很多小市民阶级的心。
“难民们都是罪犯！而且在大灾变之前就是罪犯！”主持人已经完全没有顾及旁边的女议员了，“大灾变前，我去过现在已经是森林的俄亥俄州！满大街都是强盗，还有衣服被扒光的女人！这群畜生就是上帝造物的失败品，他们玷污了我们的文明！将他们驱逐出去！”
看着电视屏幕，老搜查官很无奈地关掉了电视。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老大，最近很不太平。我预感要出大事了。”副官笃定。
老搜查官看了一下咖啡杯上升起的袅袅热气：“记得我给你说过什么吗？这个国家正在疯狂起来，理智早已经不重要了。俄亥俄州......我也去过，我记得没电视里那个信口开河的骗子说得那么差吧？”
“但是观众就是爱听，他们不在乎什么是真的——对他们来说，他们愿意相信曾经的俄亥俄州真的是个人间地狱，难民们人人都是罪犯，那这对他们来说就是事实了。”
“但谁都可以去网上谷歌一下，然后他们就能发现那个主持人在撒谎。”副官侧了侧身，“况且我们的公民有了解真相的权力和能力。”
“你还不明白吗？”搜查官站起身，背有些佝偻，“有人在操控舆论。巨大的资本力量在这场疯狂背后起了决定性作用——或者，根本没有人在操控舆论。”
“我不明白。如果不是舆论操控的作用，事态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这就是社会。”搜查官掏出手机，“由政府主导的洗脑工程永远是脆弱的，因为人总是抗拒着支配，而自发地去接近真相。但是民众的情绪一旦发酵并且被点燃，他们就会陷入这个漩涡之中。每个人都成为了浩大洗脑工程的一部分，闭塞在自己所相信的世界中。他们自发地远离真相，而永远选择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东西。”
副官默不作声。
搜查官拉开窗帘，让阳光透进房间：“所以啊，统治者永远是聪明的。根本不需要舆论管控——因为没人会在意真相是什么。把真相交给民众，然后让民众自己把真相锁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