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胎碾压着沥青路面,红色的跑车在丘陵间的高架路上行驶,路灯在黑夜中开辟出一条光亮的通道。
“师傅......问你个问题啊?”许笙倒在后排座位上,脸贴着侧部车窗玻璃。
驾驶座上的上官暮雨闻着许笙身上的酒气,连连皱眉。
“小子,你到底喝了多少?”
“先回答我的问题吧。”
“你说。”
“师傅啊,你觉得诺亚是个好女孩吗?”
上官暮雨踌躇了一下:“除了在和你相处的时候偶尔会表现得有点女性化,其他时候根本就是个胸部大点的男孩子。”
“说得很好啊,”许笙打了一个酒嗝,“师傅很敏锐嘛。你为什么现在还是单身呢?”
“我的择偶要求比较高。”上官暮雨踩下油门,“能征服我的男人,首先要比我优秀,然后要能像长辈一样照顾着我,还必须要是那种饱经风霜的大叔。他的外表大概会比较冰冷,但是接触过他的人都会知道他有一颗炽热的心。”
“我的天,师傅你要求太多啦,怪不得找不到男朋友。你见到过这样的男人吗?”
上官暮雨沉默许久。
“在2000年。只相处了很短的时间,但我再也忘不掉他了。”
霓虹灯所勾勒出的城市轮廓隐约浮现,探照灯在空中交叉。
“回去早点睡,明天会长找你还有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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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5日-
闹铃很默契地响起,许笙困倦地从被窝中挣扎着坐起。
又是一个正常的早晨。大概窗外仍是雾蒙蒙的一片,阳光在雾霾中被染成很慵懒的颜色,从窗户往外面看,大街上应该堵满了汽车。
许笙穿好衣服,踩上棉拖鞋,伸了一个懒腰。
“你好啊,一晚上没有见到的太阳。”
他打开卧室的门,准备去厨房里找点饼干来填饱肚子,然后再给艾娜做早餐。
踩到地上,他感觉像是踩到了一片碎石滩——实木地板不应该是这样的触感。
“搞什么啊......”许笙打了个哈欠,睁开了眼睛。
恍若隔世。
燃烧着的城市,昏暗的天空,血与钢铁。
他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的,有人把他害怕的东西编织成了一个梦境!!一定是这样!!
许笙正踩在一片碎石堆中,外面是他家楼底的那条大街。
飘零的火焰燃烧在对面光秃秃的楼房之上,天空中飘荡着黑烟,空气中弥漫着肃杀的气息。
看过二战电影的人大都能想象出这片光景。如同一个被地毯式轰炸过的城市,又经历了绞肉机般的巷战和拉锯战后——就变成了这样。
许笙傻愣地转过身,想要在这个位置找到自己的家。
什么都没有。
原本是一座居民楼的位置,已经被扫平成废墟。只有许笙的卧室,完好无损地矗立在这一片废墟之中,打开的门在风中吱嘎吱嘎地摇。
这怎么可能?
大家呢?都去哪里了?这里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马蹄声还有靴子踏在地上的沉闷响声从远处迫近,一阵阵的呐喊似乎要把这个沉闷的天地撕碎。
“皇帝万岁!光荣属于法兰西!!”
许笙很清晰地意识到,士兵喊的是法语。这些陌生的语言在他的耳边自行进行汇编,转化成了他听得懂的方式。
骑兵还有步兵沿着街道冲锋,法兰西的旗帜从许笙面前晃过,整只军队就这样无视了他,从他的身边开过。
矮小的将军起着高俊的白马,从腰间拔出佩剑,指向天空,喊出不容置疑的威严命令:“炮兵——填弹——发射!”
巨大的震响把许笙差点掀翻在地,完全不像是中世纪炮弹所拥有威力的弹丸朝远处黑压压的人群砸去,盛开了灼热的花。
这种弹丸的威力,甚至远超当代的烈性炸药,许笙估摸了一下它的大致威力——
【可以把坦克车的装甲融化】
许笙趴在地上,努力地抵御着冲击波。
那家伙是拿破仑?他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
“安拉胡阿克巴!”裹着头巾的奥斯曼骑兵朝拿破仑的方队投掷长矛,继而拔出弯刀,在人群中一片砍杀。
铁十字标志的斯图卡轰炸机尖啸着俯冲而下,炸弹精确地命中了远处的中环大厦,那座高楼的遗骸彻底垮塌倒地。
坦克车的履带声从远及近,纳粹的旗帜高高飘扬。
“为了第三帝国!”机械化部队的狂潮席卷而来。
许笙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他是如此的震撼,以至于忘记了逃走。
“以我萨拉丁的名义,勇士们,冲锋啊!!让基督徒们看一下豪迈男人们的力量!!”萨拉丁大帝拔出弯刀,朝部下怒吼。
此时,左边的人群传来骚动。
大象用脚野蛮地掀翻了一个小队的步兵,箭矢铺天盖地钉在地上。
“Živeo Kralj!!”
强壮的罗马武士们在统帅的指挥下,冲上第三帝国的机动设备,用长刀砍杀德国士兵。
许笙在烈风中跌跌撞撞地逃命,没命地狂奔。
乱套了。
一切都乱套了。
这座城市似乎浓缩了人类数千年的历史,所有的历史都叠加在了一瞬间。
无休止的战争在这里上演,人类几千年的纷争正在将瓦尔顿撕个粉碎。
究竟发生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