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的茅棚间,衣衫褴褛的行人们来来去去。
这里是位于难民区的一个商业街,两旁的小摊子上摆着稀奇古怪的商品,有将专门使用废弃电池的电子钟,还有用废弃的铁锅魔改成的太阳灶。
许笙拿起电子钟,看了一下上面的日期。
2016年1月15日
距离2月7日的除夕都还有很久,此时此刻的自己应该还在学校里复习期末考试。
那么,诺亚此时在哪里?
“小伙子,要买一个吗?”披着油腻腻金发的大叔打断了许笙的沉思,爽朗地问道,“还有,你的墨镜真有型啊,哪里买的?”
许笙扶了一下墨镜:“大概是捡来的。”
——其实是偷的。
“我喜欢幽默的人!”大叔哈哈大笑,引得许多难民把目光投向这里。
“生活不容易啊,小伙子,好好过!我去招揽客人了!”大叔朝远处吼道,“来啊来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居家必备,性价比超高,助你登上人生巅峰!”
许笙苦笑着走开了。
从茅棚之间的缝隙,许笙眺望着远处的天空,还有曼哈顿高耸入云的摩天楼。
时间穿越。
真是不可思议,自己来到了那件事的一个月前。逆着时间的波浪,他走到了并不遥远的过去。
生命就是这么神奇。它给你顶下了无数铁打的规矩,却又可以在一瞬间推翻这一切,给你展示一个崭新的世界。
“哟西!”许笙拍大腿,“给会长他们打个电话!我给他简要说明状况,然后要召唤来炼金学会的杀胚们!”
他正欲去找个小贩借电话打国际长途,却突然隐隐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对劲。
他回到这里来,是因为要去拯救诺亚。
如果诺亚在这里就被拯救了,那他为什么要回来?
往更加前面的地方说,如果自己此时打电话找来了会长,那之后的所有发生过的事情都会不复存在,那促使自己来到这里的“果”的“因”又在哪里?
——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无数的疑问让他的手僵在半空中,周围的行人匆匆而过,没人注意到呆在原地的许笙。
周围走过了好几批行人,老板都已经警惕地盯着他了,许笙才叹了口气。
“果然以我的智力是无法想清楚这些问题的,”许笙弯下身,对老板说道,“给我个硬币好不好?”
老板又看了许笙好几眼,怜悯地丢出一个一分钱的硬币:“可怜的孩子,拿去吧。我见过那么多乞丐,没有见过你这么专业的。妈的,站了这么久......想不给都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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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笙找了个僻静点的角落。他深吸一口气,将硬币抛向天空。
硬币在空中划出优美的曲线,然后掉进了下水道的缝中。
“等等啊!你到底是正面还是反面?”
许笙连忙趴下去,想要接着日光努力看清那枚硬币的状况。
可惜下水道的底和他有些距离,所以看不大清楚。
许笙蹲在井盖边,埋下头叹起气来。
井盖突然被顶开了,一个人从下水道中探出头,手握着那枚一分硬币:“这枚硬币是你的?”
“大叔你谁啊?”听着爽朗的男声,许笙有些凌乱。
来人转过身去,擦拭他的黑色夹克:“请问你掉的是这个金硬币还是银硬币?”
“这个梗已经烂掉了。”许笙摇摇手,“硬币送你,你只需要告诉我这个硬币躺在下水道的时候是哪一面朝上就行了。”
“哈哈,正面。”从下水道里钻出的人很狼狈地爬到了水泥地上,“那么如约,硬币归我了。”
“看来我不用去给会长打电话了,”许笙舒了口气,“再帮我抛下硬币怎么样?”
“你在纠结要去做什么吗?”来人拍着身上的灰,“这样吧,看在一分钱的情谊上,告诉我你要去做什么,我给你提供一些情报。。”
“我要去找个叫诺亚的人。你认识他吗?”
“拜托,叫诺亚的人那么多,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个?”来人的语气烦躁起来,继续低头拍着身上的灰。
“他是个赏金猎人,住在难民区。眼睛是金色的,身高......大概这么高,”许笙比划着,“和你身高差不多吧。”
来人身子一颤。
他抬起头来,许笙终于看清了那张苍白而有些稚嫩的面孔,上面布满了不可描述的震惊。金黄色的眼睛中迸发出可怕的杀意,下一瞬间,漆黑的枪口就已经指住了许笙的眉心。
“你是谁的探子?”那个二十岁出头的大男孩把食指扣在扳机上,打量着许笙,“到处打听我是为了什么?找我有何贵干?”
风吹拂起来,刮起了那个男孩的头发。
额发下那对金黄色的眼睛冷漠而没有生气,所有的快乐和玩世不恭都是装饰和外壳而已。
两人长久地对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