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FBI搜查官谈话的当天晚上。
步枪下携带的照明灯照亮了前方的一片区域。下水道的水流在一旁流过，一种恶臭让许笙几乎要窒息。
“我说啊，诺亚......”
“小声一点。”诺亚敲了下许笙的头，“潜行的时候不能说话，要打手语，懂了吗？你能不能专业一点？”
“我本来就不是专业的——但你又能专业到哪里去？”许笙把手中的步枪上膛，“就不怕我在你背后一枪打死你？”
他换上了诺亚的衣服——两个人的身材比较相近，所以衣服穿着也很合身。
“冷笑话就少说了吧。今天我们的任务很简单，实地拍照，踩点取证，只要得到这里有怪物的确切情报，我们就撤。”
“我们能不能原地返回啊？”
“拜托，收了钱却不做事，一定会被FBI那群人给用文火煮死或者削成人棍的啊！”
“我的靠山大概能护你周全......”
诺亚凝视了许笙一会儿，甩手向前走去：“果然我还是讨厌寄人篱下的感觉啊。”
几只老鼠从下水道的坎上一闪而过，水流依旧哗哗地流过。
“诺亚！”
诺亚吓了一大跳，赶忙跑回来捂住他的嘴：“你疯啦！叫这么大声是要搞大事情吗？”
“我跟着你到这个鬼地方来，只是为了确保你不要被抓紧那个鬼地方。”
“搞笑！大爷我纵横江湖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了，怎么可能阴沟里翻船？”诺亚松开了手，“这里我是大哥，所以你好好听我的，保准没事。”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是从未来回来的。”
“你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看着我真诚的眼神，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
诺亚看了许笙的眼睛好一会儿，最后却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的眼睛为什么是两种颜色的啊？好像我以前见过的一只波斯猫......哈哈哈......”
波斯猫？搞什么啊，这种中二的配置不都应该是帅气的救世英雄吗？
“以下的每句话都是千真万确的——你在未来被进行了人体改造，多半就是在这次任务里面——所以听听我的劝吧，我们回去，好不好？”
诺亚沉思了片刻。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还是要往前走。”
“为......为什么啊？”
“小心谨慎一点，什么事情都不会有。”诺亚用步枪的照明灯照亮前方的区域，“如果你不提醒我的话，我大概会吊儿郎当地干活，这样才会触发你所说的那个【未来】。”
“可是——”
“历史是由无数巧合组成的，每一个微小的差异都会像蝴蝶效应中那次翅膀的扇动一样改变一切，”诺亚继续向前走着，“别那么疑神疑鬼啦。还有——你真有幽默感啊！”
许笙听得出他语气中的揶揄。他很丧气地垂下头，跟着诺亚开始慢慢往前走。
——那就跟着他去好了，反正也劝不动他。
——或许，真的如同他所说的，未来因此而改变了也说不定？
许笙还是比较相信自己的能力的。如果真的有什么不测，即使没有时间放逐和艾娜，在拼命的情况下他也能带着诺亚跑路。
“我看下，往左转——”诺亚查看了几眼地图，往墙壁的另一边探望了一下，“根据地图，我们离那个改造场已经很近很近了。可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的确，周围太安静了。什么戒备都没有，如同一个巨人将他的心脏完完整整暴露在了你的面前，等着你去把它捏碎。
许笙的心中涌上不详的预感。无数种可能性在他的脑中盘旋，只有一种如同重锤砸中了他的灵魂。
他很迟疑地伸出手去，摸了一下下水道的水泥墙。
纽约冬天的冰冷，还有一种怪异的光滑让他触电一般惊恐起来。
这根本不是水泥墙。
许笙在水泥墙上又狠狠地摸了几下，本来应该凹凸不平的地方毫无坑洞感，那些缺口他无论如何都没法把手指伸进去，只能隔着一层空气徒劳地使劲。
“诺亚......快走！！”许笙朝着左边的坑道扔去一颗手榴弹，抓住诺亚的手就开始狂奔。
诺亚跟着他跌跌撞撞地跑起来：“喂喂？发生什么了？”
周围的一切就像幻境一样波动起来，猛烈的爆炸气流从坑道里袭来。砖墙在水的波痕中消失不见，铁灰色的金属墙壁像是镜子一样映照着两人的身影，一旁的水流也突然凭空抹灭，只剩洁白的地面。
“这是......什么？”
许笙加快步伐：“光学迷彩，外加一点点致幻剂还有立体声效。”
周围的一切光亮都在剧烈震荡。
一条带有光学伪装的通道，拷贝自下水道的景象——毫无疑问，他们从很久以前就已经进入了传说中的人体改造场。
从很久之前开始，两人就没有在下水道里前行了。他们就这样陷入了圈套中，就连一丝一毫蛛丝马迹也没发现。
野兽的嘶吼席卷了甬道。
“两位客人，打哪儿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