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毫无疑问是崩坏的一周。
纵使有薇拉的全力人道主义援助，许笙抄作业还是抄到了手软。
好不容易有个稍微放松点的周末，炼金学会的执行部门又给了许笙一个什么【实习任务】——
“喂喂，搞什么啊！我根本没有说过要入伙啊！”许笙把任务档案拍到负责人的办公桌上，“我从来没说过要跟着你们过刀尖子上舔血的生活吧？这么急着把我拉下水是要怎样——”
负责人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生活费还够用吗，许笙先生？”
许笙的嘴立刻就闭上了。他思想斗争了很久，才把档案拾起，长叹了一口气。
“一文钱难倒了天下英雄好汉啊。”
在炼金学会里面找了家环境不错的咖啡店，许笙点了杯最便宜的冰咖啡，然后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读起了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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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尔顿市的城郊，废弃建筑工地中的一栋危房前。
“你好，哈尔博士。”
哈尔博士很疑惑地接过证件，又戴上老花镜很仔细地看了一边，再比对眼前的“国家安全局专员”。
当他眯起眼睛时，皮肤上的皱纹就挤在一起，看起来就个千层面的侧面一样。
根据资料，这家伙没有任何注册了的学位，也没有受过高等教育的证明，却自称博士，在各个国家间东奔四走，2002年的时候定居在了瓦尔顿市。
那不就是民科吗？他特么竟然要来调查一个民科？
“许笙。奉命前来调查您的研究项目，”许笙摘下墨镜，挂在自己西装的上衣口袋里，“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助手——”
“大叔大叔！”艾娜很兴奋地抢上前，拉住哈尔博士的手，“您好！我是她的助手兼任管家还有财政管理，以及她的——唔唔！”
许笙捂住艾娜的嘴，满头大汗地嘟哝：“白痴！不要给自己加戏啊......”
“噢，二位里面请。”
哈尔博士将证件还给许笙，然后推开满是灰尘的铁门。
许笙拽着艾娜刚走进门，一股尘土的味道就扑面而来，呛得他不停咳嗽。
身子有些佝偻的博士拿鸡毛掸子把沙发上的尘土给挥走：“这里好久没有来过人了，你们二位不嫌弃地话就坐吧......”
许笙清了清嗓子：“直入主题吧，博士。我们听说您在做关于永动机的研究，所以我们才会来对您展开调查。请您好好配合，不然第二天就会有士兵前来查封您的研究所。”
他挺直脊背，想要拿出一点蛮横不讲理的气势来。要想让难以对付的敌人害怕，就只能比使自己看上去比他们更难以对付。
“是......吗？”博士漫不经心地说道。
“要不我再给你重复一遍——”
“不用了！”博士突然兴奋起来。他手舞足蹈地拉住许笙的手，然后就在上面开始亲吻：“上帝赐给我的先知啊！带我脱离苦海！中国政府终于意识到我的重要作用了吗？”
许笙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甩开：“你可能误会了什么......”
“不！我从澳大利亚偷渡去过三十二个国家！每个国家的政府都当我是疯子！”博士咬住自己的手帕，“我从来都被当做一个笑话来嘲笑！今天你们把我当做一个威胁，那足以说明我的研究是有成果的！”
许笙突然觉得自己的交涉手段有点问题。在短暂的思考间隙后，他决定采用艾娜建议的交涉方式——掏出冲锋枪来在墙上打几个窟窿，然后再和眼前的这个老头讲道理。
“现在——”博士突然严肃起来。他走向防爆门，扭开闸门，“让你们见识一下本世纪最伟大的发明吧！无数人曾经渴求过的【永动机】！”
许笙扶着防爆门门框走进实验室。
一个四层楼高的巨大机械映入了他的眼帘。
从蒸气时代一直到信息时代的特征杂糅在一个物体之上，铆钉和电焊装置将这些风格迥然不同的部件缝合在一起，数据线导出，汇集在一百多个电脑主机拼接成的计算机上。
这栋危楼的内部已经全被拆空了，本来为工厂预留的高大穹顶此时成为了这台机器的外壳。
这栋楼，本身就是所谓的【永动机】。
无数的电线还有管道蜿蜒在原工厂的各个角落，中央的巨大机械只是一个类似内核的东西。
“无限的能源。”博士在键盘上一阵捣鼓，“看见这些数据了吗？在那个机械的内部的封闭空间里，什么都没有的亚真空环境正在向外输送能源。”
许笙瞟了一眼：“那还真的挺厉害。”
“我看出来了，年轻人！你在奇迹面前已经无动于衷了！”博士仍然兴致高昂，“这些年我一分钱电费、水费都没付，靠着这个内循环装置以及无限能源硬撑着！”
许笙很细致地看了一遍这部巨大机械的结构图，又读了很久电脑屏幕上的参数。
“博士，恕我直言，这世界上根本没有永动机。”许笙的手从鼠标上挪开，“但是这台机器的构造我无法理解，您是怎么设计这台机器的构造的呢？”
“说来惭愧，这台机器的图纸是从我欧洲的祖先那里传下来的。”博士擦了擦脸上的汗，“原理我也不清楚，但是我们见证了奇迹，不是吗？”
“这可能是某种以矩阵为基础的能源装置——你可以上报国家，然后让他们研究清楚，”许笙耸了耸肩，“他们可能还要付你一大笔专利费。”
“千真万确，这就是永动机.”博士拉住许笙的手，“而且，你通过这个装置还可以看见自己的未来.”
“有这么玄乎？”许笙感觉对话画风突变——从慰问民科的社区服务变成了被道士忽悠的封建迷信活动。
“机器告诉我，”博士把手按在一个通电的玻璃球上，“我在这里一直工作到了老死，探寻永动机的奥秘。但你们的到来可以改变这一切，让我得到国家的承认。”
“行了行了，”许笙很不耐烦地挥手，“求求你别扯淡了——”
“不信你自己来看！”博士把许笙的手拉过来按在玻璃球上。
许笙感觉身上传来一阵轻微的麻痹感，然后眼前一片漆黑。
——他的意识又被幻境程式给黑掉了？
没事没事，他早就习惯了。真被黑了的话，自己大脑里那位专门送外挂的管理界面就会让对方体会到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但是他眼前仍是一片漆黑。不仅如此，耳边还传来了某种凄厉至极的嘶吼。
那个声音里满是愤怒、凶狠还有绝望，如同发起最后死战的困兽。
“啊啊啊啊啊啊！！！！”
那是......自己的咆哮声吗？
刀剑插在尸体堆上，金石的碰撞铿锵作响。
许笙浑身一颤，手也不自觉地从玻璃球上挪走。
视力恢复了，灯光有些模糊。眼前的老头子很殷切地在一旁恭候：“怎样？看到什么了吧？”
许笙摇晃着后退两步，只觉得耳朵边全是急促的鼓点声。
四下连敲的鼓点，铺天盖地般响起。
咚、咚、咚、咚......
急促的战鼓，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