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变得诡异无比。
柏拉图说过,“神永远是几何学。”
但在此刻的许笙看来,神是一瓶伏特加还要加上一杆波波沙。叫神的家伙总会用人生把你灌醉,然后又会用简单暴力的方法让这不可思议的东西呈现。
比如,这个黑发红瞳的男孩正在一个阴暗而潮湿的岩洞里,摸索着出去的路。
前一秒,他还在永动机的维修通道里,下一秒,他打开了一扇门,然后就一脚踩空掉进了这个暗无天日的洞穴。
老实说,真的摔得很疼。面对着这个仿若异世界的地方,他已经学会了用麻木去应付剧变。
“没事吧——”博士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在岩洞里回响。
“没事。”许笙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腰。从维修通道摔下来时,他的腰部猛烈地撞在了一块突出的石块上。
——换成正常人,这一下恐怕肾都要碎掉。
“原地别动,我出去探一下路。”许笙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不忘回头叮嘱两句,“你不要下来,留在原地。我没回来的话,你就请自谋生路吧。”
没有等到老头的回答,许笙就加快步伐,朝着隐隐传出光亮的地方发力奔去。
么没多久,许笙就走出了岩洞。
景色大有豁然开朗之感。他站在山路之上,面朝的是巍峨的山岭以及没有穷尽的森林。
“这一定是梦。”许笙嘟哝着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老头的伏特加,
“来啊,一醉方休!”许笙把剩下的一点伏特加干完,然后把玻璃瓶扔向一边的山路,对着山岭大吼,“去你的老天爷!”
玻璃瓶撞到了什么,然后应声碎裂。
许笙坐着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愉快地站起:“果然酒精能帮助人解忧……”
“小子,你把酒瓶扔到我头上,然后就准备这样走人了吗?”凶狠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自说自话。
一个扛着斩马刀的光头大汉在山路的拐弯处,占领了路口。
“那真是抱歉了。”许笙很诚恳地道歉,“亲爱的NPC先生,请问您有没有看到一个叫艾娜的女孩?”
“艾娜?”肌肉男吓得差点把手里的斩马刀扔掉,“你说的是那个自称混沌恶的赏金猎人艾娜·观星者吗?你是她的人?”
许笙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混沌恶?Excuse me?这是什么鬼设定?还有,这家伙的全名真的中二到爆炸啊,有必要把武器的名字当做姓吗?
许笙脸上的肌肉僵起来,这个表情却被肌肉男当做了害怕。
“小子,不论你是谁,今天见了我都得死。”肌肉男举着斩马刀向许笙冲来,“别怪我,这都是为了躲过通缉!”
许笙右手手掌一挥,红色的长剑【观星者】却没有如期出现。
他愣了一下,斩马刀就已经砍到距离他一尺的地方。
许笙身子一侧,刀锋带着几根头发划过。
“受死吧!”大汉大叫着挥舞斩马刀,刀光寒冷如冰,看得人眼花缭乱。
但许笙只是简单地移动身子,或是低头或是侧斜,饶大汉出刀再快,也是一刀也砍不到他身上。
“你闹够没有?”呼吸几近窒息的他看准大汉的一个破绽,出手迅速地扭住他的关节。
大汉只觉得手臂一麻,右手竟然虚脱无力,手中的刀软绵绵地掉到了地上。
“你到底有完没完啊!”许笙又是一拳补过去,击打在大汉的太阳穴上,庞大的身躯嘭然倒地。
他不放心,又捡起大汉的刀,准备朝着他心脏的部位捅过去杀人灭口,想了想还是于心不忍,放下刀作罢。
“喂,前面的,你抢了我的猎物。”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许笙身后传来,“你这是摆明和老娘过意不去吗?”
“罢了,罢了,不就是个悬赏犯人嘛,给你就行了,”许笙摇摇手,胸中一阵苦闷,“对了,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叫艾娜的女孩?”
女孩听到这个名字后,却是呆了一下:“艾娜·观星者吗?你找她什么事?”
“带她回家。”许笙感觉女孩的声音很耳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一阵金属与石头碰撞的声音响起,许笙回头一看,女孩手中的长剑落到了石堆中。
一行眼泪顺着她的脸流下,淌经银灰色的护甲,最后湿润了泥土。
“许笙?”
两个人都是一脸震惊地注视着对方,红色的眼眸中映照着彼此。
面前的这个少女毫无疑问就是他的艾娜。少女穿着轻盈的银色铠甲,黑色的头发为了方便行动而剪短了很多,一部分扎成马尾,一部分自然垂下。
她的皮肤被晒黑了一点,但那双澄澈的红色眼睛丝毫没变。
“你好像……长高了一点。”许笙很尴尬地打破沉默。
“嗯。”
“到底怎么回事……”
“这正是我想问你的!”艾娜踏前一步,揪住许笙的衣领,“你叫我等你,我等你了!我等了整整一年!这一年我每天都在行走江湖,身上积累了不知多少伤痕……”
在艾娜有些错愕的眼神中,许笙紧紧抱紧了她,很久没有说话。艾娜也就这样被他抱着,内心的愤怒逐渐平息。
“是我不对,是我不好……”他轻声在艾娜耳畔低语,“但是求求你跟我回去,好吗?你现在处在永动机编织的虚假世界中,另一边的世界才是真实的。”
“是吗?”艾娜惋惜地吐了吐舌头,“我还说我终于发育了一点……原来也是假的?”
“诶?发育……?”
艾娜手脚麻利地脱下铠甲:“虽然胸部还是很小,但毕竟终于大了一点了!我把铠甲脱下来,你可以用手戳一下哦——记住只有一下!”
“免了免了!”许笙窘迫地制止她,但艾娜已经脱掉了上半身的铠甲,只剩下一件单衣。
这孩子真的长大了。以前她具有的是女孩的可爱,现在终于有了点女人的韵味。如她所言,她的胸部还是很小——但坚持喝牛奶应该能长大的。
“不戳了吗……”艾娜很满意地看着许笙奇怪的眼神,但也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嗯。现在的你,很漂亮呢。”
“显而易见的嘛,根本不用你说——”艾娜拉住许笙的手,“把我丢在这里这么久,想把我拐骗回去,还是需要一点补偿的……”
“什么?”许笙很紧张地听着,生怕她提出一些奇怪的要求。
“你一身酒气,刚刚喝了伏特加对吧?”艾娜戳了戳许笙的胸口,爽朗地笑起来,“给我拿一瓶伏特加,我就跟你回去!”
“这个,艾娜,喝酒不大好吧……”
“哼,当赏金猎人的这一年里,我不知道在酒吧里喝了多少伏特加。对啦题外话,我还练了六块腹肌出来!”艾娜踮起脚,把手搭在许笙的肩上,调戏般耳语,“说定了!买下我身体的价格是一瓶伏特加!”
“行啦,真是拗不过你。”许笙无可奈何地摇头,“跟我一起走吧,,永动机的维修通道里就有一瓶。”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艾娜狡黠地微笑,摊出一只手,“按照我这一行的规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那你坐在这里,别乱跑啊。”许笙苦笑,朝山洞深处奔去,“稍等一下——”
艾娜坐在石头堆上,靠着岩壁眺望群山的风景。树林中,几只洁白的鸟儿腾飞而起,在蔚蓝色的天空中展翅。
她很幸福地闭上眼睛,听着岩洞中的风声。
“嗯,等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