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追求的东西，竟然是这样索然无味。”艾娜无奈地低下头，“就算征服了星辰大海，那有什么用呢？一个人赤裸裸地从世界上来，又要赤裸裸地离去。最后，宏图霸业，不过是一场幻梦而已。”
“艾娜......”许笙坐到她旁边的台阶上，却瞥见她右手腕上的手链。
这个世界的几十年过去了，这条手链一点也没有变，就和许笙第一次把它扣在艾娜手上时一模一样。
岁月在一切的一切上面留下了残忍的痕迹，但选择性忽略了如此细微的东西。
“我真傻啊。”艾娜把头靠在许笙的肩膀上，眼睛很空洞地看着富丽堂皇的大殿，“我真傻......明明我最想要的东西......早就在我身边了。”
许笙正要说什么，艾娜却一把站起身，从墙壁上取下油灯，把它一把仍在大殿的地毯之上。
火焰很快蔓延开来，不安的橘黄色光芒在大殿之中摇曳。
艾娜站在火焰之前大笑，笑得既狂傲又悲伤。
她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但她依然面对着吞噬万物的火焰，边流泪边狂笑不止。
“你疯了！？”许笙冲过去拉住艾娜，最后索性把她抱起来，从宫殿的后门里冲了出去。
一群卫兵警惕地把长枪拦在许笙面前：“大胆——”
“都散了散了！”艾娜从许笙怀里挣扎着起身，但半点力气也用不上，“听到没有？都散了！”
士兵不敢多问，想着是女王大人和她的男宠在一起打闹。
帝国上下一直有人在给女王大人提亲，但女王大人立志不嫁，连男宠也不愿意招收。
现下她终于纳了一个男宠，说不定过段时间就会结婚，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喂喂，你们几个，大殿里面去救火。”许笙也大概猜出了几分，心想自己的命令大概也有用，“听到没有？去去去啊！”
士兵们一溜烟就走完了，许笙也长舒了一口气。他松手把艾娜放回到地面上，这才意识到她有些沉。
“我去！”许笙喘气，“你怎么沉甸甸的？比原来重了好多啊......”
艾娜擦干眼泪，狂笑了好久才停下：“询问女士的体重是很不礼貌的做法！”
艾娜正准备给许笙普及一下皇室礼仪，却见他的眼睛不自觉地落在自己胸前。
她顿时满脸红晕：“喂喂，你该不会觉得我的体重......和那里有关系吧？”
尴尬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两人就和从前一样说起了俏皮话。
艾娜在前面领路，许笙在后面跟着。
仿佛她现在不是什么帝王，许笙和她也从没有分开过。一切就和从前一样——回到了对许笙来说的几天前，对艾娜来说却是二十多年前的晚上。
四周是一望无垠的御花园，既有中国园林的秀气，也有欧洲园林的大气磅礴。
外面正是午夜时分，天空中繁星闪烁。旷野中的巨大草坪上，萤火虫在微风中飞舞。
“我说，你还记不记得我在宿舍外面给你捉的那一袋萤火虫？”
“呐，记得呢。你捉了好多，关在一个纱布口袋里，看着漂亮极了。”
“真可惜，它们第二天就死完了。”
“到了冬天，它们自然都是会死的。”艾娜眼神有点哀伤，“不过是时间问题，世间万物大都如此。”
煤油灯闪着微弱的光，照亮了洁白的石板路。
路在草坪和树丛之间蜿蜒，路上还有几处池塘，四下里蛙声一片。
路的尽头是一个规模巨大的观星台。形象台上的铜环扣成一个球的雏形，在风中哗啦啦地响着。
“走，去看星星吧。”艾娜脱掉高跟鞋，拉着许笙的手奔上观星台。
艾娜从仓库里取出很简陋的天文望远镜，摆弄了好久才把它放在了合适的位置。
从望远镜的镜筒里，她看见的不是一个个发光的白点，而是无数个鲜活的世界。
那些世界都在静默燃烧着，或许也有自己的生命，自己的文明。
或许它们早已毁灭，现在传来的只是残留的影子而已。
因为宇宙太大了，人作为个体不过是一粒尘埃。
银河灿烂，星空之中还划过了一颗流星。
“许个愿吧。”
“嗯，许个愿。”艾娜躺在观星台的大理石地板上，闭上眼睛。
许笙躺倒艾娜身边：“许的什么呢？”
“希望我的病能够治好。”
“什么？”许笙失声惊呼，“你刚刚说什么？”
“人不过是一根苇草而已——血肉铸成的身体太脆弱了。”艾娜睁开眼睛，瑰红色的眼睛映照着星空，“癌症。还不是很严重，但御医们无法阻止病情继续恶化。”
“喂，开什么玩笑——”
艾娜噗嗤一声笑出来：“就喜欢看你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我问你，堕天使可以活多久？”
这个问题着实很费解。按照方大同的寿命来看......那也应该是很长的时间吧？
“人类只有短短的一百年不到的生命。”艾娜凝视凝视星空中的又一颗流星，“就像这颗流星一样。纵使我好好的，跟你回去，那我也只能陪你很短的时间。”
许笙怅然地看往那颗流星。它在划过远处的山丘后，就消失在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我们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的。当然我也会履行承诺。自古的帝王都在寻找永生的方法，但我可能是第一个成功的。”
她接着说道。
“帝国的科学家和炼金术士们现在只研究一件事——基因工程。以放弃其他科学为代价，集结所有人的力量去攻克癌症和衰老的问题。这个世界的生物学已经远超你的世界了，不久就能有突破性进展。”
“你备一份资料吧。如果能逃回我们自己的世界，我们就用这些科技先赚他一个亿。”
“那你也对着流星许个愿吧。”艾娜哑然失笑，“向流星许的愿，一般都很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