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笙找了块石头坐下，淋着冰凉的雨点。
他刚刚在四周找着薇拉，但始终没有找到。
她的气息一直若隐若现地存在于这片区域，就和幽灵一样。
那个女孩就像一阵风一样，来得匆忙，去得也很匆忙——匆忙到莫名其妙。
找了一会儿之后，许笙彻底放弃了寻找，坐在了那块石头上。
虽然他也很想找个地方避雨，但他实在累到不行了，所以哪里也没有去。
他开始酝酿情绪，准备把心中积累的痛苦全部都哭出来。
消防铃很不合时宜地打破了沉静。
几辆消防车已经赶到了，许笙才开始想怎样糊弄消防员叔叔们，结果下来的第一个消防员就是个金发的猥琐男人......
“师弟啊师弟！”查尔斯提着消防器，**地挥手，“今天的风儿甚是喧嚣——”
许笙有点凌乱：“你们的装扮是什么鬼啊？COSPLAY？”
“同志你这么说就不好了，瓦尔顿每天那么多火灾，我们消防子弟兵每天火海里进进出出......”他念叨着，指挥着一旁炼金学会的专员们，“能冲进去就冲进去！那个实验体务必要找出来！烧成灰了也要把灰铲出来！”
抱歉啊，还真烧成灰了......
“所以说你们勾兑了瓦尔顿特区的消防队？”
“这哪里叫勾兑！”查尔斯很委屈地摊开手，“这叫协商！交易双方双方都很快乐的，一切都是你情我愿！”
“好好好......”许笙突然想到这里，“你们怎么知道我到这里来了？”
“噢！你在上官暮雨那里丢下了你的智能小助手，然后被很快发现了。”查尔斯打了个哈欠，“开机之后，她很没有悬念地推测出了你的目的地”
真是可怕——外星人的智商对于人类来讲还是太过于魔幻。
喂喂，就没有想过许笙会挂掉的情况吗？如果许笙打输了，消防队要面对的就是暴怒的地狱天使。
“盗版产品还是打不过正版的。”查尔斯望了眼火海，“既然你出来坐在这里，实验体应该也已经死掉了吧。真伤脑筋，如果是活的我还可以带薪休假......”
真是盲目的新人。
他唠唠叨叨了很多句，最后看许笙一脸惆怅的表情，也不再和他闲聊。
查尔斯拍了拍许笙的肩膀，然后走到火海边指挥工程。
许笙一直很想告诉他，那个女孩的尸体已经被他烧成了灰。
她已经够累了，不需要再被丢去实验室里榨干她的价值。
如果天上有另一个世界的话，就让她去吧——
虽然许笙明白这种东西是不可能有的，那只是一个成年人童话而已。
至少，也别要让谁再去打扰她。
不过看查尔斯他们一脸兴致高昂的样子，许笙也没有说什么——让他们找吧。
他坐在石块上，看着查尔斯他们在火焰中白忙活。
“喂，就没有丝毫考虑过我吗？”
这一吓可非同小可，许笙直接从石块上跳了起来。
薇拉坐在他的旁边，身上裹着一件应该是从废墟里找来的红色幕布。
她很努力地用手在幕布里撑着这件临时长袍的形状，不让它们紧贴在自己身上——但是许笙已经可以瞥见薇拉后背美妙的曲线。
“看什么看！”她似乎准备伸出手来推开许笙，但手伸出一半却又僵住了，最后紧紧缩在了身体周围，像是个害怕的孩子要把自己抱住。
她很尴尬地把脸撇向一边。
“有什么要说的就说吧，如果是问题的话我一概不回答。”
许笙笑了笑：“谢谢你。”
那团红色的幕布抖了一下——很快恢复了平静。
“哦。”
她漫不经心地回答。
“你和方大同......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她反问：“你觉得你和方大同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这个......我也不清楚。”
“我也不清楚。”薇拉拖着红色的帷幕，缩成一小团，“虽然他对我来说是父亲那样的角色......但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
真是不负责的父亲，用放养来形容完全不为过。
“有多久呢？”
“很久。”她抬头看着被火焰染红的天空，“很久、很久......久到我自己都记不住了。”
远处有几个炼金学会的专员在向薇拉招手，示意她过去接受检查。
一个黑人专员戴起墨镜，拿起《黑衣人》里的经典小道具。
“他们要把你弄过去进行记忆清除。”许笙拍了拍薇拉的背，“你要怎么办？”
“我就过去喽。”薇拉站起来，“还能怎么办呢？”
“薇拉。”
“嗯？”她回过头来。
“再一次的，谢谢你。”许笙伸出手，“握个手吧？”
薇拉犹豫良久，最后隔着红色的幕布把手放在了许笙的手上。
“不用谢。”
许笙问道：“明天还借我抄作业？”
她抬头看着许笙的眼睛。
许笙只觉得手上那玩意儿又冷又坚硬，像是甲壳又像是未来兵器——反正不像是人类的手。
薇拉歪头，用唇语说了什么。
许笙的眼睛睁得很大，红色的眼眸里全是眼前的女孩。
她笑了，然后转身向专员们走去。
专员们带着她上了一辆车，车子驶向了远处。
许笙僵在原地，目送那辆车离开。
她说，傻孩子，保重。
废墟仍在燃烧，大雨也不停下着。
远处查尔斯和专员们仍在白忙活，许笙也一个人站在原地。
他打了个喷嚏，才发现自己可能感冒了。
真该死，早知道不要淋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