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走向战场的时候，总是需要一些与众不同的装备。
施瓦辛格州长会戴上他的方框墨镜，史派克在腰间别上他最喜欢的手枪，乔瑟夫·乔斯达则系上了西撒的头带。
许笙翻了很久，才找到一件款式正常的黑色风衣。
他胡乱扣上扣子，背上破破烂烂的背包，从更衣室里走出。
虽然他一句话都没说，但这姿势就是摆明了需要别人的评价。
“还行。”大叔眼睛都懒得抬，低头擦拭着手里的冲锋枪。
库米尔·汗就没那么友善了：“跟cosplay的憨憨高中生一样，又幼稚又蠢。”
“我就是高中生好不好……”
别把超越他年龄的设定一股脑一股脑丢到头上行不行。
库米尔用肘子戳了一下大叔：“你觉得他今年多少岁了，大叔？”
“妈妈告诉我，不要对自己不了解的的事物轻易评价……”
“来下注吧。”库米尔从大叔的烟盒里抽了一根夹在唇间，“我盲猜2000岁，赌一包万宝路。”
“我觉得要小一点。1000岁吧，赌半包万宝路。”
许笙都有点纳闷了：他看上去真的那么老吗？
“我猜未成年，赌一个亿。好了我赢了，一包半万宝路拿来。”许笙没好气地把背包拉链拉好，然后摊出手，“有必要这么刁难一个小屁孩吗，叔叔们？你们这猜的都偏离整整两个数量级了。”
“如果你是未成年人那就禁止吸烟。”
“去你的。”
这两个傻子一定觉得许笙在装嫩吧，甚至还会觉得他演得真的很像，从而衍生出“此子深不可测”或“此子有大帝之资”之类由衷的夸奖。
问题只有一个——
这个高效的杀人机器，真的只是个脆弱的未成年人而已。
他看起来那么饱经风霜那么淡定自若，只是因为已经麻木了而已。
“走吧，先侦测一下现场。”
话虽如此，但目前强行进入现场是如何也不现实的——
因为根本无法进入。
从与强森军火大厦并称【芽庄双子】的越南保险大厦上，可以清晰地观测到，相邻的街区已经成为了字面意思上的废墟。
看起来是军队的组织正在维护秩序，但无论如何也太过于敷衍了——他们只是单纯地把这一片用警戒线和装甲车围了起来静止出入。
“越南的军队不至于这么草率吧……”
“有一说一，确实。”大叔放下手中的高倍望远镜，“而且这群人不大像正规军。”
“什么意思？”库米尔·汗向放大镜里使劲瞪，“这群人无论是穿着，还是番号，装备，都是百分之百的正规军。”
“我和军方经常打交道的。虽然战斗素质不怎么样，但一定是相当有纪律有组织，而我们看到的这群士兵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晃。这说明什么呢？指挥系统已经彻底崩溃，或者换了新的老大……暂时还没有磨合好……大概吧。”
毫无说服力的言辞。
大叔比了一个大拇指：“为什么那么怀疑地看着我啊？我的直觉很准的。”
“那么信誓旦旦的话原来是直觉吗？”
“这座城市的统治机构已经彻底崩溃了，你没有看出来吗？”大叔拍了拍窗台上摆放的收音机，“这家伙现在一声也不吭，平日里最喧嚣的音乐台连广告都没有了。”
许笙握紧了枪把：“那大厦里的人呢？”
“……谁知道。”大叔耸肩，继续在望远镜望远镜怀中观察，“有的投诚了，有的死在废墟里了，重要人物可能得挑一个良辰吉日，公审之后斩首示众吧……”
库米尔一脸担忧地看着许笙的表情。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的老相好薇拉肯定也是重要人物的，作为城市前统治者彼得罗夫的千金，少说也是头目级别。”
别用老相好这种傻*逼的用语行吗，难道只要是个女人就是老相好吗？
收音机中的背景噪声飘忽片刻，从中传来了富有煽动性的甜美的女声：“伙伴们，我们自由了！强森军火的贪婪资本家、越南最大的魔兽间谍头子，彼得罗夫，即将得到正义的制裁，他那罪恶的统治机构也即将被永久扫入历史的垃圾堆。一个纯净的人类民族即将在世界的中心冉冉升起……”
“停一下停一下。”许笙调低收音机的音量，“虽然彼得罗夫被推翻简直大快人心……好吧我简直快忍不出笑出声来了……哈哈哈哈……”
房间里爆发出快乐的笑声，笑了一会儿就变成许笙一个人的干笑。
“可这个中世纪理由是什么鬼啊，都21世纪了还在玩中世纪那一套，我是购买了错误的DLC吗？”
三人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接下来的任务时在大楼里晃悠。
今天是公休日，所以整个保险大楼都没有什么工作人员——准确来说是一个也没有，只有电梯口值班的保安还在打着盹。老天，他肯定是在暴动开始前就睡着了。
库米尔·汗找了一个不错的角度，往市政府的方向举起了望远镜。
广场上没有火焰也没有废墟，只有匆匆搭建起的刑场。
不是绞刑架，也不是断头台，而是中世纪常见的火刑架——会嘎嘣嘎嘣响烤出熏肉味的那种，烧死圣女贞德和无数女巫的，美妙的火刑架。
人们簇拥在周围，喧嚣地欢呼着、嘟哝着，嚎叫着。
神父举起手中的十字架，掌按圣经。
军人举起火把，丢向柴中。
随着受害者开始痉挛，市民安静了一下，但马上又在群众领袖的鼓动下狂热地喊起口号。
看报纸昨天市长还在这里幸福洋溢地发表讲话，要把芽庄打造成东南亚的窗口、未来的缩影，今天这扇窗里就堆起了幸福的柴火，要把叛徒们烧得一干二净。
“从城市秩序井然的样子来看，暴乱的中心应该是在军营，可从这个位置是没法观察到那个方向的景象的。”大叔叹气，“搞不好会是什么下克上的政变之类的……在这个军阀混战的年代，控制军队就等于控制了一片领土。”
“任务的内容是劫法场对吧？所以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呢？”
大叔想了一下：“我有个朋友可能有些内线的情报……”
走一步算一步吧。
至少你这个朋友肯定不是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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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地下室里，满脸油垢的光头胡须男从报纸的背面抬起头。
点灯低频率地闪烁，映得劣质叶子烟的烟头也仿佛一明一暗。
大叔站在桌子前，左右围着许笙和库米尔。
“阮正轩，我可劝你明哲保身，这次暴乱背后有教会的人掺和。”他把叶子烟掐灭，嘴里飘出难闻的口臭，“我打赌你不大清楚现在的局势，也没看到人间地狱般的惨状。”
“我清不清楚关你什么事情啊。”
“哎，你左右两位应该是什么危险人物吧。”光头苦笑，“见我这样一个无名之辈都要用上感官过滤器这种东西，那就说明身份十分危险了。”
大叔正欲开口，却被光头打断了。
“行，行，我知道了，不该问的事情我也不会多问。如果我不配合，肯定会被那边二位灭口。”光头拿出一本老旧的册子，从里面抽出一张崭新的白纸。
昏黄的灯光猛地闪了一下。
“我看看……彼得罗夫啊……”他沉吟片刻，“强森军火集团的头子伊万·彼得罗夫，以及其养女薇拉·彼得罗夫，行刑暂定为明天下午七点的市政广场，现场提供标语，免费的咖啡，还有美味的红糖。”
“那个可怕的女人什么时候改姓彼得罗夫了……”
“如果小姐的假身份是彼得罗夫先生的养女，当然要跟着父亲姓了。”大叔提醒道，“不过小姐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女人一爪子可以把你拍成韩式烤肉酱。
“她之前也用的假名吗？”
“薇拉·勃兰登堡，上学的时候她是叫这个名字。”
“嗯……至少我们可以推断出一点。”
“什么？肯定又是一条没有用的线索对吧。”
大叔故作深沉地说道——
“她真的很喜欢薇拉这个名字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