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真他妈炫目。
尽管没有确切的证据,但彼得森已经大概明白了执行者炼金术的秘密——
彼得森从炼金术的涟漪中觉察出,那上面有着和他一样的味道:当他刺中执行者的时候,执行者欺骗了造物者的眼睛,然后将问题的答案深藏在了时间的涡旋中。
这意味着,他几乎可以免疫一切的伤害——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坐船逃得越远越好,跟艾娜去她幻想的新大陆上面拓荒。
不,不会是这样。
这只教会的恶犬一定付出了某些代价。
虽然彼得森不知道这些代价是什么,但是他已经下定决心要用这一次的生命去揭开谜底。
可为什么要这样呢?
是因为克雷泽先生,还有大同,还有艾娜吧。
他希望【家人】们都能够幸福,希望他们可以和过去一样永远不变地生活。他甚至不希望艾娜和大同结婚,因为那一定会彻底将过去的生活埋葬在这片山岗,当大家都向前走之后,就会留下他在原地——彼得森不想要过去也不想要未来,他只想要永恒的当下。
但他一定要让克雷泽先生活下来,因为这个男人就像他的父亲。他从未被人抚养也从未被人爱,是这个男人给了他能够珍惜的能够挚爱的东西,从他获得家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决定要为这个男人而死。
“这利就是原定汇合的地点。”彼得森用炼金术抹除掉转移的痕迹。他靠在克雷泽先生的背上,只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力气了,“看起来大同还有几站路,在我们死掉之前恐怕不能到这里了。”
“那我们就……咳!”克雷泽先生胸腔剧烈收缩然后又扩张,彼得森从背部传来的震荡都可以感觉到他的痛苦,
“将汇合地点再往下推一点。”
“再推就要到小别墅了,真的好吗。”
两人都沉默了片刻。
的确,把敌人引到老巢那也比死在这里更好。
“时间够吗?”
“不够。”
彼得森觉得背上好像有蚂蚁在爬,他也不知道那是因为出冷汗还是山底下气温更高。他脱下大衣,狠狠扔到一旁。
“好。”克雷泽先生叹了口气,“我来做信标定位吧,你想办法把那个黑色的家伙拖住一段时间。”
“成。”
在说出这个阴森的词后,彼得森就感觉到,某种东西已经远离了他的身体。
他已做好了死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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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行者从黑暗中现身之时,迎接他的是一片平静。
名为克雷泽的男人在平地中间摆弄这什么,而他的徒弟彼得森则一脸阴沉地向克雷泽走来。
“选择靠近我吗?你应该明白这意味什么。”
“我当然明白。”彼得森抬起右手,随着法阵成型,空气中弥漫起烧焦的味道,“我希望你也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他往前扔出一颗火球,那颗炫目的燃烧物接触到执行者的那一刻就诡异地被裁剪消失。
“万花筒吗?有趣,有趣,”执行者冷笑,“但你的水平还远远够不着你的先辈们。”
“我当然明白这一点,所以我的脑子都快要烧掉了。”彼得森往前冲去,手臂的血肉之躯变成了冰冷的钢铁,“在它烧掉之前,你也得下地狱!”
那钢铁变化出带电的旋转利刃,发出尖锐的呼啸一把砸在执行者的下巴上,将他往天空中抛出。有那么一瞬间,彼得森似乎看见了那家伙血肉横飞的惨状,但他明白,那一切都只发生在其他的世界。
他手上的钢铁熔铸为弩的形状,几十发银色的箭矢近乎在一瞬间扎满了执行者的正前方——这也是徒劳无功罢了。
这家伙没法消除对于位置的改变——既然明白了这一点,彼得森有千万种方法让他去死。
把他埋入岩浆之中,让他永远困在地底没法逃脱;把他抛出天空的边际,让他徘徊在没有生命的黑暗。但他的脑子大概不允许他这么做,因为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在那万花筒之中寻找微弱的光亮,然后将其抓住。
钢铁铸成筒状,从其尾部喷射出炫目的焰火,然后砸在执行者身上,将其往后撞去,在更高的天空中爆炸。
一切都是徒劳的,但是彼得森很爽。
能在死前这么爽一次,一切都足够了。
他看见那爆炸的黑云散开后,一个人型拖着白烟向他的方向掉来。
他狠狠的抓住那个高速下坠的东西,和他一起往那地狱深处坠去。无数的光芒凝结成交错的曲线,然后如受伤的野兽般哀鸣。那是[万花筒]的前辈所创建的,没有信标的长距离转移,在长时间的准备后终于即将就位。
把你和我一起拖进深渊吧——说不定会传送到地狱呢?
但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从他的胸口传来,彼得森比预计地更早砸在了地上。尽管有转化成钢铁的身体,彼得森在某瞬间也怀疑自己的灵魂已然被压碎。
不对,那不是下坠——那是传送。
执行者将不知名材质的匕首**他的胸膛。
“很遗憾,你传送到了不该到的地方。”他骑在彼得森身上,表情似乎很满意,“我比你更了解长距离传送。古代的代行者在没有信标之时,使用长距离传送,虔诚者总能凭借着坚强的意志和忠贞的信仰,在传送前的那一刻,满脑子里都想着地上天国的土地……”
他抓住彼得森的头发,把他的脸偏向一边。
彼得森在绝望之中看见了呆在原地的克雷泽先生。
“这份羁绊还真是美丽,即使在快要死掉的时候你也在想着你的‘父亲’。努力过头了呢,先生,你最后把我带回了预定的地方。”似乎能够读懂彼得森的想法,执行者嘲讽地笑了起来,“父亲……呵呵……真的是这样的吗?你想过没有呢,万一你所爱的所相信的都是假的呢?”
你放屁。
你他妈放屁!
彼得森抓住执行者的双手,用嘴咬住一把不知何处出现的匕首,狠狠刺向执行者的腹部。
从战斗开始,他就一直在准备这把传说中的杀器,据传说只要献出自己的灵魂作为炼金术的驱动,这把匕首所搭载的炼金阵甚至可以杀死神明——
那就是一切炼金术的重点,被称为静默的沉寂世界,从中伸出漆黑的手臂将炼金术士们拽向平庸的深渊。
匕首从执行者的手上划过,留下一道极浅的血痕,可这小小的伤口已经彻底撕裂了他手部的炼金术。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无论怎样欺骗因果,都欺骗不了来自根源的审判。
但是,只要这审判永远不会到来,那么根源就不会打开。
恍惚之中,彼得森好像看见了一颗金色的硬币。
它缓缓从空中落下,然后在地上优美地转着圈。
【法老王的金币】
他终于想起了这个古老的炼金术。
弩箭从执行者的背后穿透了黑人雄壮的身体,从小腹之中射出,然后弹开了彼得森咬住的刀刃,贯穿了这个青年的口腔。
青年依稀可以辨认,那就是之前在空中时,他朝执行者射出的弩箭。
它迟到了不知多久,在这个要命的时候又被执行者所唤回。
执行者吐出一口鲜血,挣脱了青年的手臂。怒火中烧的他将手狠狠斩向青年的喉咙。
但青年在光芒中消失了。
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个沉默的克雷泽。他们随着信标的指引,到达了预言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