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一个人吗?”
没等那个中年人说完话,屋子里就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屋子里似乎很嘈杂,听上去像是一群人在进行着什么集体活动。
这栋阴森小楼似乎被染上了浮夸与浪荡。
“该你了,柯娜。”
“吵死了!你的手上应该还有一张ACE吧?”
许笙颤巍巍地把视线绕过中年人烂成一摊的身子,看向了这个小宅子花天酒地的堂屋。
白炽灯的灯光忽闪忽明,墙壁上全是各种各样的裂痕和黑色的划痕,几张简陋的家具随意地放置着。
几个年轻人正围坐在一个桌子旁兴致勃勃地打着扑克,乐不思蜀不亦乐乎。
一个戴着风纪部袖章的少女瞟了他一眼。
“少年唷,等这盘完了就加你一个,我们先打着牌,等着这个家伙把酒喝完。”
“你们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许笙现在的心情已经不可以用凌乱来形容了。
剧情不应该是在夜深人静的小巷里,我代表上帝去劝导迷途的羔羊,和他慢慢谈心,然后把他从堕落的深渊里拉回来吗?坑情报什么的只是次要,拯救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啊!
严肃的气氛全都被毁了!!
风纪部的少女漫不经心地说道:“警察局漏下的空子,我们当然得钻。”
“行了行了!这货是我先盯上的,你们都回家洗洗睡,要是想打牌的话可以上腾讯游戏打一会儿【欢乐斗地主】。”
“空口无凭。”少女丢出去一张牌,抬起头看着许笙。“祖千秋,祖籍浙江省,出生于1969年,星座是魔蝎座,前生物学教授,对超自然科学也有着很多研究,现在嘛......无业。”
“这都是什么鬼玩意儿!”
“就是那个醉得不省人事的酒鬼,你的调查对象。”少女探出身子,对着那个中年人吼道:“大叔,你喝完没有?”
大叔晃悠悠地晃到了桌子旁:“我都让那个小伙子去帮我买酒了——我发誓!酒到货我就什么都招!”
翻纸牌的声音戛然而止。
几个人同时起身,把目光投向许笙。
被水淹没,不知所措。
似乎现在自己不去买酒也不行了?
“妈的!算你们狠!”许笙满头黑线,走出门去,拉着门外的艾娜就冲向了杂货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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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漆黑中,摸到厕所里面,拉开了电灯。
“杀千刀的这群吸血鬼!”许笙挽起袖子,解开裤拉链,狠狠地咒骂了一声。
现在的财政情况非常不容乐观,支出了六瓶二锅头后,国库更加空虚。
考虑到还要向贴身保镖支付一定的食物作为加班费用,就肉痛到不行。
便池里面哗啦啦地响了起来。
一个陌生的声音却让许笙全身一震。
“啊......啊......这里啊?哦,小伙子,你也在这里?”
那个满身酒气的中年人不知何时扶着墙壁蠕动到了便池旁,直接一把扯下裤子就开始哗哗哗。
“大叔......你这么喝下去真的没有问题?”
大叔把头转过来,疲惫的脸上挤出了勉强的笑容。
“我给你讲个故事......啊!!从前啊,这里有一个人啊,他去看医生。这个医生啊——医生说,‘你得了什么病啊?小傻子?’”
说着,他把手搭在了许笙的肩上,把全身重量就这样压了上来,接着讲:“那个人对医生说,‘我感到不快乐,怎么办?’医生笑了笑,给他说,‘不快乐......哇——”
他扶着墙,向便池里狠命吐着胃里的一切。
“医生说,‘不快乐的话,就去找镇上的小丑啊——那是世界上最棒的小丑,世界上最棒的小丑可以让你快乐的。’”
许笙紧张地插话:“这个人也真的够蠢啊,小镇上的外科医生是不可能兼修心理的。”
大叔张着嘴,深呼吸了好久来平复恶心的呕吐感。
“那个奇怪的病人这样回答:‘可是,我就是那个世界上最棒的小丑啊。’别人都快乐了,谁来让他快乐呢?他把所有的快乐都给了别人,可是他的快乐谁来给他?”
大叔大吼起来:“我的快乐呢?我的天使呢?”
他把头埋进宽大的手掌,低微啜泣起来。
“我的天使......已经离我远去了。”
许笙刚想安慰这个老男人一下,说没事没事!干巴爹啊!大家站起来继续还是可以的!
哪知道那个大叔突然把头抬起来,之前的猥琐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病态的冷静——就像,看着近在咫尺的岩浆流向自己,却能高呼“大自然真是太美丽了”。
大叔抹了一把嘴,整理了一下衣冠。
“看起来还是你比较靠谱。我相信你,接下来的东西我也不能多说,泄露的东西太多的话,会连累更多无辜的人。”
“诶诶?”
大叔警觉地看了一下四周:“听好了,很久以前,传说世界上有一个叫做凡尔纳·克雷泽的疯子,人类历史上最卓越的炼金术士之一,做过一个关于【精神容器】的实验。”
凡尔纳......克雷泽?
总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就是不记得是在哪里遇见过。
大叔的声音因为过分的激动而颤抖起来。他的右手手指正在疯狂地抽动着,从那一双浑浊的眼睛中射出狂热的光。
“时间不多了。无论是【量子场】也好,还是传说中的【炼金术】,都是借助了思维的力量。理论上可以通过粗暴的叠加来使力量几何倍数增长,所以【噬魂人】是一个容器,一个力量的容器,那种东西存在的意义就是容器!那种恶魔根本不能算成是生物,这个世界上每一个角落的大门都是向它紧闭的,天堂不欢迎他,就连撒旦也害怕他。”
大叔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他最终停了下来,嘴唇打着啰嗦。
“我只是做着我应该做的事情,结局早就注定了。”
“等等!”许笙终于看出了些什么,“你的天使?是说你的侄女?你对你的侄女心怀不轨?妈的果然你是那种老变态!”
“爱没有界限!”大叔潇洒地甩头,“我就是一个变态侄女控怎么了?就是我引领着她走上不归路的!现在我要去找她了!妈的爱就要无所畏惧!谁要阻挡我我就砍死谁!”
如果有弹幕的话,这里应该会很快被塞满。
门关上,只剩下许笙一个人。
他叹了口气。
【还有很多事情要问那个大叔。】
【不过强扭的瓜不甜,他多变也不愿意说。】
【等等......去找他的侄女?】
慌乱的阴森感让许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连忙把拉链拉好,手忙脚乱地整理好裤子。
真他妈邪门,这风吹得他脑袋发晕。
千羽之前叮嘱过他不要吹凉风,看来这傻子一点也不长记性。每次都不会照顾自己,还把自己扔进这种多管闲事的危险状况。
“我的家在东北……”
他提了一下裤腰带,哼着黑土地气息的曲子。
手表上显示时间为52分。
“怪了,这趟厕所怎么上了这么久?”
许笙抱怨着转身,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
他所担心的一切早就发生了。
那股眩晕感就是最好的证明,可他一点都没有发现。
一阵阴风吹过,从厕所门的门缝外里吹来一摊浓黑的血。
许笙背后的黑暗里,一阵咯吱作响的关节变形声正在传来。
盖伊·福克斯的面具诡异地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