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
主任......
主任......
辽远的声音在呼唤着什么。
“主任？”
朦胧的双眼睁开，面前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红瞳女孩。
“喔，睡过头了。”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从沙发上坐起来，“艾娜，给我倒杯水。”
“嗯，主任。”
男人打开翻盖的诺基亚手机，看了一下时间。
2001年11月30日，上午九点三十分。
他将手机锁屏，漆黑的屏幕上映出一张清秀却有些颓废的脸。
“主任，请拿好您的证件——”
女孩将冒着白气的水杯递给男人，顺便递上了一张证件。
【纽约加速对撞机实验组主任：许笙】
照片上的那个大男孩笑得很腼腆，看起来是很久之前的照片了。
——那应该是大学的时候照的，那个时候男人正在修习量子物理学，每天把薛定谔的照片贴在墙上，用飞镖把他打得千疮百孔。
证件上用马克笔画了一个大大的“0”。没别的含义，男人喜欢这个数字。
“说了多少次了，艾娜，证件这种东西根本不需要。”男人接过水杯，仰起头来，咕嘟咕嘟地喝下去，“研究组的人都认得我的，刷脸就行了。证件就是张废纸。”
“请您按流程办事，”女孩不满地撅起嘴，“你偶尔听秘书一句话会死吗？”
“好好好......”男人苦笑。
叫做艾娜的女孩是研究所给他配的秘书，大学毕业没多久——鬼知道为什么要配给自己一个这么漂亮的女秘书，也许是男人某一天抱怨这个项目里的男女比例真是太失调了。
这时，男人那个诺基亚的翻盖手机响了起来，铃声是当时挺流行的《海阔天空》。
“喂？”男人接通电话。
“主任，加速对撞机出了一点故障，我们正在维修，很抱歉耽误了您的实验。”
男人翘起二郎腿：“所以今天就是放假喽？”
“是的，放假。”
“正好啊，老子整天做这些鬼实验都做烦了。”男人从沙发上跳起来，将手机盖翻下，将风衣披在身上，“艾娜，帮我把车子开出来。”
“嗯好的，主任。”女孩微笑着走出门去。
斜拉桥横跨在河面上，这一条长长的郊区公路上几乎没有车子，所以烈马可以奔驰——
汽车的引擎隆隆地轰鸣着，大桥连接着荒野和零星的建筑区。
兰博基尼鬼怪SVR首次亮相于1996年，仅仅生产了极少的数量就停产了。
这种接近赛车的跑车很符合放荡不羁的科学怪人的品位，于是就被男人花了重金购买到手中。
女孩坐在副驾驶座上，开心地看着一旁的风景。
“主任——”
男人掌着方向盘：“都说了不要叫我主任，叫我许笙。真是的，干嘛要那么正式——”
“主任还没有结婚吗？”
“没有。”
“为什么不呢？”
男人潇洒地一笑：“结婚多没有意思，告诉你啊，艾娜，结婚就等于是爱情的坟墓，捆上了锁链的爱情还能叫**情吗？”
女孩将身子靠在了副驾驶位上，看着远方：“主任......我们交往好吗？”
橘黄色的跑车来了个急刹车。
男人把头靠在方向盘上，喘着气：“你是认真的吗？我今年已经三十五了，你才二十四。”
“年龄不是问题——”女孩把身子直起来，认真地对男人说道，“如果主任说要和我结婚的话一定我一定会答应的！”
“奇了怪了......这年头大叔特别招女孩子爱吗？”
男人嘀咕着，边挂挡边踩下了油门。
跑车继续轰鸣着前行，如同烈马奔驰在荒原上一般不羁。
远处依稀是小房子的轮廓，在上午的阳光中很模糊。
车在路旁停下了，两人打开车门，踩在了高速公路上。
男人抬头望去：“奇了怪了，哪个智障的开放商会在这种离纽约城区远到没有边际的地方修大楼？”
“说不定是为了造一个新的卫星城呐——”女孩像是踩水的小孩子一样在高速路边蹦蹦跳跳。
公路的一旁，是一个建筑工地。一栋大楼已经成型，端庄的水泥色被阳光照得有些发亮。
那栋大楼耸立在荒野中，看起来甚是壮观。这种感觉就如同在大海上漂流的商船瞥见亚历山大灯塔一般。
“主任，城市会蔓延到这里来吗？”女孩跳累了过后，朝男人问道。
“会的，总有一天人类的钢筋混凝土森林会征服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男人扶了扶额头，“还有，叫我许笙，不要叫我主任。”
“好的主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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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表的指针在一秒一秒地前行。
这里是2016年。
倾斜的大楼耸立在荒野中，前面是一整个全副武装的正规兵团。
大楼里的人们已经无路可退，无处可逃——
正如电影里经典的台词，“我们已经退无可退，因为背后就是莫斯科”
此刻，距离【天行者】卫星充能完成还剩18分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