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视屏幕被极度闪耀的白色亮光所占据,随后就转为了信号丢失的画面。
“哈哈哈哈哈哈,太棒了,真是太棒了!哈利路亚!真是极致的能源系!丝毫不比第1市自爆的小鬼差——不,比他更强!这无上的能源,无上的力量,简直是极品的人间武器!”
第0市实验区科研所最高负责人金奇·桑两眼放光盯着丧失了画面的监视器,激动得全身颤抖。他的神情夸张到扭曲,恋恋不舍地从监视器移开视线。
现在要赶紧去布置,这条超级大鱼可不能弄丢了,更不能让军方那些家伙给毁了。这是他的,绝对要纳为已有。他对他看中的事物都非常执着,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得到手。
“主任,现场情况已经失控,军方安排的车辆和人手都毁了,监控和无人机都损坏了,这么大规模的魔法,我们的人恐怕也不是对手,下一步该怎么办?”秘书的查理·孙向前请示。
虽然是科研所所长,但是金奇不喜欢这个身份,他没有一天离开过魔法研究的一线,所以他喜欢别人叫他“主任”——主持研究项目的负责人,而不是“所长”。
“那小鬼怎么样了?他本人的情况呢?放魔法前不是已经不成人形了吗?”
“刚刚前方现场确认过了,他的身体自我修复了。”
“自我修复?自我修复!自我修复!!太棒了!太厉害了,太美妙了!无懈可击!”金奇几乎要从椅子上蹦起来,立即扭头对角落阴影处说:“我要看!蒂!我要看,我要看看我的新·猎物!”
“好的,主任,了解。”
一个长卷发女孩从角落走出来,蓬蓬的萝莉裙外面罩着一件小尺寸白大褂,左边眼睛下方一颗泪痣更把白皙的脸庞衬托得楚楚可怜。
“查理先生,请准备8号,谢谢。”蒂微微屈膝行礼,向查理发出请求。
查理颔首点头,随即出门。
不久,一个头发蓬乱的少年被带到金奇面前。
金奇见状,不满地说:“太糟糕了,太糟糕了,我生气了!那帮饭桶都不能好好地照顾好我重要的收藏品吗?我生气了!弄死他们!查理,我要弄死他们!瞧瞧这头发,鸟窝吗?怎么这样,他们怎么能这样?这是什么形象?”
无视金奇喋喋不休,头发犹如商务人士一般梳得一丝不苟的查理,脸上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平静地汇报:“收藏品8号患有难梳头发综合症,不是赛巴斯他们放任不管。”
“难梳?那就剪掉!寸头就好了嘛!他们没有脑子的吗?真想把他们连头也一起剪掉!”
“记下了,8号只准留寸头。赛巴斯要连头一起剪掉。”
“嘿嘿嘿嘿,哈哈哈哈……查理你太逗了。饲养员的事怎么样都无所谓,好啦,干正事吧。”
查理很能安抚金奇的情绪。
一听到金奇发号施令,蒂就翩然上前施展魔法。
她闭上眼睛张开双手,微微昂着头,缓缓张开玫瑰色的唇瓣,用虔诚祈祷般庄严的语气念诵道:
“伟大之于伟大,吾等起源之地,拉尼亚凯亚,跨越无尽的时空,予吾之力再现,打破魂之壁障,自由通行于斯——人偶驭舞!”
“吟唱……真棒……”只吐出了两个词的感想,金奇就一脸痛苦地瘫倒在皮质转椅上。
查理很熟练地将他挪到一旁的长沙发上摆放平整,双手交叠在胸前。
先前被领进来的鸟窝头少年开口说话了:“查理,说过多少遍了,你不要每次都把我的身体整得像遗体告别仪式一样啊。”
“明白了。那下次就任由主任的身体扭在凳子上折断了腰,或者摔下来砸破了头吧。”
“哼,你要敢对我视而不见,我一定把你缝进水泥墙里。”
“明白了,所以还是要好好整理主任的仪容。”查理优雅地做了一个“请看”的手势。
“啊啊,算了。我等不及要去‘看’了!”话音刚落,鸟窝头少年就冲出了房间。
“蒂,魔法……其实不需要吟唱吧?”查理对浅褐色长卷发的少女轻轻低语。
“嗯,是的。但是主任喜欢。”
“可每次他都一副超级痛苦的样子,就跟被人毒死了似的。”
“抽离‘灵魂’当然会痛苦,但这是‘新生之痛’,主任甘之如饴,查理先生不必为此担忧。”
“真是拿他没办法啊,主任确确实实就是个·变·态·。”
蒂白了他一眼,并没有接话。
查理随后就跟着内部装着金奇人格的鸟窝头少年出门而去。
此刻,鸟窝头少年,或者说金奇正站在第8市中央市区最高建筑——博西纳金融中心的楼顶平台上。大楼西南方,还在接二连三地出现雷光电火,仿佛雷雨天气限定在那小小的镇子附近持续肆虐。
博西纳金融中心是第8市最高的建筑。每个市的中央市区一般都有数量较多的高楼大厦,博西纳金融中心在第8市中央市区的高楼群里也是独树一帜地高。但是午夜时分,想从这里眺望相距二十千米以上的第3小镇,凭人的眼力根本就不可能。
然而,金奇却做到了。
作为一名成年人,金奇并不拥有魔力,但是经由蒂·端木的魔法,将他的人格转移到别人的身体后,他就能使用这具身体原本所能使用的魔法了。
“叱卡叱卡巴拉卡——鹰隼之眼。”在吟唱咒语的同时,发动了魔法。
噗嗤——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站在金奇身后不远处的查理忍不住笑出来,随即马上管理好自己的表情,严肃挺拔地正立在旁。
哎呀呀,主任喜欢吟唱所谓的魔法咒语,但是他自己编的咒语是多么幼稚、贫乏。他心里这么想着,没说出来。
鸟窝头少年的魔法拓展了视力,此时金奇的眼睛比任何一台高分辨率的望远镜都要看得更远、更精细。
“呜哇啊,世界,太清晰了!真是太美妙了!好了,好了,让我看看我们的‘希欧’少年在哪里……在哪里……啊,找到了!”
浅褐色头发闪着电光,就像点缀着星辰。黑色的眼眸像宝石一般深邃又晶亮。脸上到处都是斑斑驳驳的血污,却妨碍不了它的端正秀丽。身上的衣物破损不堪,但穿在这具四肢修长且明显锻炼过的身躯身上,就好像模特儿穿着经过专人设计的高级定制款服装一样,展示出了一种别样的风姿。
“太——美了!不可方物!简直不像人类!”金奇从来不吝夸赞自己的猎物。越是美丽、强大的猎物,越能令他得到征服的快·感。
“呐,查理,你觉得他现在想走到哪里去?”
查理心想着:我又看不到,你倒是自己看呀。嘴上却毕恭毕敬地回答:“据现场传来的分析,其路径指向的目标应该是——他家。”
“回家啊,果然还是个小鬼嘛!话说,他家已经……”
“建筑严重破损,内部全部搜索检视过,相关人员则由橙-K03281(柯瓦)交给军方处理。”
“啊哈,那个魂牵梦绕的归处已经不复存在了啊!真想马上看看他的反应……会不会大暴走,把阿托依整个毁了呢?”金奇兴奋地不停咬着干裂的嘴唇。
最好不要,到时大家一起完蛋。这么想着,查理一本正经地回答说:“从现有的研究来看,理论上是不可能的。以人类的身体强度来说,要释放如此巨大的能量,在成功之前身体会先垮掉。”
“垮掉啊……那在垮掉之前再生呢?”
查理没有回答。
释放能量是能源系的魔法,身体再生则是物质系的,第0市现有的案例中,鲜少出现两个系统兼具的情况。而且还是这种规模的魔法,这几乎已不是人类所能达到的领域了。
同时,他再度察觉到一件重要的事。
“主任,根据之前的报告,‘希欧·杨’此次魔力检测的结果是‘紫色’,可是这魔法……”
“哼,我早就注意到了。”金奇一副“你才发现啊”的表情说:“是红色啊!”
“查理,你说是魔力检测的结果错了,还是报告弄错了,还是人搞错了?”
“人搞错了?”查理的第一反应是:这不就是照片上的本人吗?但是突然想到,金奇现在不正是借由丽的魔法披着别人的人皮吗。难道,那个“希欧·杨”也一样?这样一来,这个杨家,到底藏了多少个魔法使?可是,杨家已经彻底搜查过了,除了一名叫纱丽·金的空间系少女,并没有其他相关联的未成年人在场。
金奇突然提问道:“那个叫明·杨的家伙,好像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是的。明·杨是著名的‘电子脑’专家,正主持‘虚位电子脑’的研究项目,同时是方舟超级电子脑‘天与’项目的团队成员。”查理一边翻阅掌上电脑,一边向金奇汇报。
“电子脑……是‘安卓’那边的人吗?‘天与’的成员却不在中央待着,跑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小地方蹲,是有什么问题吗?查一下他之前的事……最好是跟小鬼有关的事。”
即使跟查理聊个没完,金奇也一刻都没有从远方挪开过视线。
第3小镇的雷暴几近平息,但是夜空却并没有因此覆没于黑暗,在金奇的眼中清晰地映照出新的光源,那犹如人造太阳般光辉炽烈的球体从少年的周身膨胀开来。
“啊啊~~~眼睛!我的眼睛!”金奇在癫狂的笑声中发出毫无痛苦的哀嚎,眼泪哗哗地流个不停。
“主任,你没事吧?”查理见怪不怪,事务性地问了一嘴。
“怎么可能没事——视力太好了怎么能受得了这种刺眼的亮度啊!这不就像用望远镜看太阳嘛,我要瞎了,要瞎了啊!”但他分明在笑,一种兴奋到极致,无法克制的激动从体内散发出来。这是孩童看见礼物,猛兽看见猎物般的喜悦。
“呐呐,查理,这不就无敌了嘛!这种怪物要怎么降服?核弹会奏效吗?”
“请不要想不可能执行的方案。请动动脑筋想想别的办法。”——你不就是为了预防这种结果才来这现场附近的吗——后半句查理没说出来。
“方案啊……”金奇收回了视线,转头用尚且残留着魔法余光的眼睛看向查理说:“哼哼,来赌一把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