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部长，打个比方，假如有条远洋巨轮是三名富商共同出资建造的，不会开船的三人请了一位船长来驾驶，请问：这艘船的控制权到底在谁手里呢？”金奇又把问题问了回去。
“船是富商的，船长充其量只是个打工的。如果船长老老实实履行本分，当然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可如果他想着把船拐走呢？”
“哼哼，那你又怎么知道正在海上航行的船长，是想老老实实地为富商运货，还是正在拐船的途中呢？”
“是啊，桑所长，你这不是很明白吗？假如只设一名船长，根本管不了他。如果找两名、三名船长呢，就像用三把钥匙才能打开的保险箱一样，凭一人之力就无法拐走船了啊。”
呼——金奇叹了口气。
“所以说，所谓的‘问题和改进’们早就有答案喽？就是要多找几个人来管理第0市？你们不是早就那么做了嘛，引入军方的力量来制衡实验室的力量，利用后勤眼线来监视我们，还有所谓的行政首脑‘代理市长’，这还嫌不够？”
“第0市毕竟和船还是不同的。刚才就说了，那是‘异常的力量’。桑所长，最近我们发现了一件事，就请去年的代理市长米拉里·周来说明吧。”
与此同时，紧挨着比尔的座位上方亮起了米拉里的立体投影。作为天空树指派到第0市的代理市长，她去年一年都在金奇周围晃悠。
“是的，我发现了。”她开口总是一副事务性的腔调：“只要在第0市待上一阵子，就会变得特别容易赞同桑所长的意见。
比如对新捕获的红色魔法使玛欧·杨，原本军方的态度是非常强硬的，毕竟闹出了那么大规模的事件，还造成了大额损失，所以希望尽快做‘无害化处理’。
但是，桑所长有自己的打算，不想让任何人插手。神奇的是，经过了一段时间，谁都不再反对桑所长的决定，就好像意志被同化了一样。虽然不是那么明显的使用了魔法，但是，我有理由怀疑，这是一种意志控制。”
“哼。”金奇冷笑一声：“米拉里小姐，在第0市开会时你可没少针对我吧。要是对你进行意志控制，你现在还能在这里控诉我吗？”
“桑所长，你做得很小心，也很巧妙。并不是强硬地扭转我们的意志，而是通过一种细微、不着痕迹的方式，一天天的、一点一滴地进行意见‘同化’。你要的不是操纵我们的心灵，而是弱化我们对你的干涉。只要没有的干涉，话语权就在你一人手里了。”
话音刚落，比尔马上接着说：“所以，看起来有三位船长，但因为异常之力，实际上就只有一个意志。那他还不是轻而易举地就把船拐走了？”
“哎呦，这些指控只不过是无稽之谈，根本拿不出真凭实据，不是吗？米拉里小姐，你有证据吗？不是‘我·觉·得’那种哦，得有确实的证据。佟部长，你有吗？”
但是，比尔无视金奇的反驳，大声说：“鉴于以上问题，我提议：对第0市的控制权进行重新分配。为了避免异能之力再次干扰我们对第0市的控制，我认为金奇·桑不适合再次列入分配名单中。”
“我附议。”
“附议。”
“附议。”
“附议。”
“附议。”
……
尚未发言的委员会众人仿佛事先说好了一样，此起彼伏地进行附议。他们作为上方的立体半身投影并未亮起，但声音却清晰地传递过来，汇合在一起，形成一张大网，笼罩在金奇头顶。
“看来，不用投票就能看出结果了呢。桑所长，考虑到这些年你对组织的付出，组织会为你指派更适合你的新工作吧，哪怕是科学部部长，也应该完全没有问题吧。”
哈~~~金奇全身放松地瘫在椅子上。
“啊哈哈哈哈，是啊，是这样啊。科学部部长啊，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随即又一个激灵坐正起来：“哎呀哎呀，我怎么才想起来，你们之中很多人的地位，似乎也是这份‘异能之力’带来的恩惠呢，我都快忘记了呢。
比如呐，李副部长，你之所以能快速坐上今天这个位子，是因为你的前任突发疾病。为什么这病发得这么凑巧？李副部长心里有数吗？
朱先生，安全防卫顾问这一职务真的有必要存在吗？你又是凭什么进入安全防卫局成为顾问的呢？什么力量在暗中帮你？
佟部长的升迁，得益于前任的突遭意外，但是不是意外真的很难说，对不对？
还有在座的其他先生女士，有知情的，也有不知情的。都可以来想一想，有没有遇到过什么祝你高升的不可思议事件呢？
科学部部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到手吧？”
“桑所长！”比尔提高音量，浑重的声音试图压过金奇的笑声：“在这么严肃的场合，请你注意分寸！请你不要意有所指地胡言乱语，如果你有什么不满，可以向天道大会提交抗议！”
“嘿嘿，我现在就要抗议啊。今天开的是树理会吗？分明就是审问会！难得看到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矛头一致对外，难道是亏心事做得太多，想趁这机会掩盖事实？”
“你不要信口雌黄！大家一致认为你在第0市的工作有问题！比如最近，实验区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用说你也清楚吧？因为你的独断专行，实验区地上设施全部消灭，到底带来了多少损失，你要怎么负起这个责任？玛欧·杨的力量被评估为凌驾于第1市宇祁·沈之上，你却无视警告坚持对其进行单独研究，还多次失控导致大量破坏，难道不都是你的失职？”
“啊哈，哪种收益背后没有风险？风险越大意味着可能得手的利益越诱人。第1市大爆炸事件带来的好处，今天坐在这里的各位不是正在好好地享受着吗？玛欧这例，也是一样的道理。虽然极度危险，但也极度有益啊。”
“你信口开河、夸夸其谈当然说什么都天花乱坠，可事实上未必那么好。谁能保证你能一直控制得了他？谁能保障最后有巨大收益？金奇，别忘了你的前任是怎么死的。”
话说到这份上，金奇沉默了。无论是天空树，还是魔法使、第0市，都绕不过第1市魔法大爆炸事件。而大爆炸与蕾拉的死纠缠在一起，是他最厌恶提起的事。
趁着金奇不吭声，比尔向迪雅克提出尽快进入提议投票阶段。
此时，金奇仿佛要做最后的挣扎，用虚脱的口气说：“第0市可不是那么好控制的。要知道第0市不是学校、工厂，甚至不能算是一个‘市’。外行人开船船会沉，要是把第0市交到外行人手里，可是会把你们一个个都炸翻哦。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桑所长，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没有人是不可或缺的，能替代你的人要多少有——啊！怎么——回事——啊啊——”
伴随着一连串惨叫，比尔·佟的影像极速暗淡消失了。
比尔的异状引起会场一阵骚动和议论，不断有惊恐和询问声响起。
“喂喂喂，到底出什么事了？有人确认一下吗？”
“哦哦，宇宙真理啊，到底怎么了？”
“佟部长，佟部长，你听到了吗？请回答啊！”
话音未落，又有几串惨叫相继传出，是汉斯·李和皮特·朱的声音。
“哇哇哇……好……好难受……救命……呃……可恶……啊啊啊啊！”
“呜呜，别过来……啊啊啊……别过来……救命……啊啊啊，放过我……救命……啊——”
随后，米拉里尖锐的叫声也传过来：“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啊啊，我知道错了……放过我吧……是我不好……我不该说那些……救命……啊……饶了我吧……主任……”
一片混乱中，有人在叫：“金奇！是金奇搞的鬼！……是金奇！他让魔法使攻击我们！……对策！对策！委员长！迪雅克，你在做什么！”
所有立体投影都静默下来，会场大门砰砰打开，一队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军人冲进来，纷纷举枪对准金奇。
“不许动，把手举起来！”
金奇任然慵懒地坐在椅子里，神情悠然自得，就好像正在自己办公室享用下午茶。
“啊~~什么时候天空树的安保要军方的人来维系了？是关系太好了，还是被蚕食了呢？”
“不许动！”
“不许动！”
“不许动，举起手来！不然就开枪了！”
“不许动，服从指令，不然就射击！”
武装到牙齿的军人们逐渐缩小包围圈，一大群红色激光瞄点落在金奇身上，枪口眼看着压近身前。
“哦呀哦呀，看起来不像是乖乖就范就没事的样子啊，你们接到的命令难道不是直接射杀我吗？不是吗？还不开枪吗？啊哈哈哈……”一边说着，金奇一边站起身，仿佛在催促军人们开枪一样。
“喂喂！别动！”
“别动！”
“不许动！”
无视军人的嘶吼，金奇表情轻松地站起。
“射击！射击！”
一声令下，会场响起持续不断的枪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