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年13岁的金奇虽然是高等学校一年级的年纪,却早就跳级到了四年级,且出色地修完了全部学分,悠哉地等着毕业了。要不要马上申请进入研究院,他却还没打定主意。
破旧的大宅内部,完全不是同种风格。自动门窗,感温变色窗帘,自动升降茶几,带按摩功能的沙发,屏幕有一整面墙的超薄电视,无数监控和暗门,超级昂贵的家用服务机器人……简直像进了现代科技展览馆,把查理看呆了。
金奇把大宅的好多房间都布置成了类似实验室的地方,做着一些查理完全看不懂的实验。说是受罚,实际上也没有为难查理,充其量只是叫他干些搬运器材、检查设备、整理收纳之类的体力活,类似于免费助手。
查理并不排斥这些事。迄今为止还没有哪个同龄人能与他建立如此密切的关系,他甚至非常高兴金奇能让他参与那些工作。
每天一放学,查理就跑去大宅,待到临近半夜不得不回家的时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他的父母只会专注于自己的工作,很少有精力过问他的事情。只要午夜零点前回家躺到床上,让临晨才回家的父母看见自己安然无恙地在睡觉,就没有任何问题。
周末或者节假日,只要父母不在,他就跑去金奇那里。没多久,两人就像认识了很多年那样熟络了。
大宅里,除了金奇没有任何人住,这是金奇一个人的堡垒,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没有任何人会来管他,也没有任何人会关心他。他不在乎,而且他有钱,有很多钱,无论想买什么,想怎样生活都毫无困扰。
查理年纪还小,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大的宅子会只有一名未成年的少年居住,也从没想过他的钱从哪儿来。他只知道,这是个乐园,金奇是他此生第一个密友。
金奇允许他自由出入大宅,甚至给了他备用钥匙和智能设备的密码。他能肆意徜徉在鲜花绿树的庭院中,能在大宅任意角落玩耍探险,能自由使用大宅的一切设备。只要小心不去碰金奇明令禁止的实验设备,做什么都可以。
而查理是非常非常循规蹈矩的人,金奇的红线他绝对不会碰。当明白到这一点,金奇更是对他一百万个放心。
久而久之,查理几乎产生了这里才是他家的错觉。
与此同时,另一个他在意的人,也在别的地方与他产生了交集。
认识金奇的五天后,查理转学到了中央市-冬-8区当地的一所初等学校。刚踏进新班级,他就在一大群陌生面孔中一眼认出了她——那天的白衣少女。
他们成了同学。
少女名叫佳雪·金,座位就在他右手边的斜前方。可是,她表现得非常冷淡。
她非但没有跟查理聊起那天的事,表示一下谢意,反而有意无意避开他。她从不主动找他讲话,有事需要交流的时候,也只是非常事务性地回答一下。而跟其他同学一起时,明显表现得更自然、更亲切。
查理觉得,也许只是因为两人还不熟悉,假以时日,他们一定也能轻松交流。
时光飞逝,转眼过了一年。虽然这次在当地算是待的时间比较长,但是分别的时刻还是到来了。
当父母习以为常地开始收拾行李,决定去往下一个城市时,查理第一次表现出强烈的抗拒。
“爸爸,妈妈,我想一个人留在这里!”
父母都感到非常惊讶。
起初他们强烈反对,毕竟查理才九岁,让他一个人在举目无亲的地方生活,实在是难以想象。
可是,查理非常坚持:“我好不容易交到朋友,也有了要好的同学,升上了中等学校,开始了新的社交。我不想换个地方重新来过,我不想永远是个过客,我想有自己的生活!”
并且很坚决地表示:“我能照顾好自己,吃穿住行都能打理好,绝对没问题的!”
恰好,中等学校也提供离校舍不远的学生公寓出租,附近也有专门为学生开设的餐厅。学校会派老师定时巡查,保证学生的安全。
在综合考虑各种因素后,父母艰难地同意了查理的独立生活。
从此以后,查理就几乎天天待在金奇的大宅里了。
而金奇不知出于什么打算,也并没有申请去研究院深造。他既不用去学校上课,也不用参加考试或学校的活动,每天都待在家里摆弄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
佳雪依然跟查理是同班同学,虽然经过了一年的时间,两人确实能很轻松自如地谈话交流了,可是查理总觉得跟她有说不出的距离感。两人并不亲密。
有时,查理会跟她说起大宅和金奇,想让她知道金奇并不是她想象的那种怪人甚至想邀请她过去做客。可是,一提到这个话题,佳雪就会很不开心地打断他,或者直接走开。久而久之,查理就再也不提金奇的事了。
但是,查理会送花给她。金奇院子里那些美丽的花一开放,查理就会把最大最好的都剪下来,扎成巨大的花束,悄悄放到佳雪家门口。看见她收下花回到家里,才偷偷离开。
佳雪知不知道是谁送的花呢?查理不确定,但他总觉得她应该知道。
又过了两年,金奇决定要去研究院了。
“家里就交给你了,我有空会回来哈。”
说了这么一句,金奇就潇洒地离开了。查理俨然成了他的“家人”。
查理一个人住在大宅,有时打扫打扫卫生、整理整理庭院,有时按金奇指示保养保养他的设备。
他觉得自己实实在在地生活在这里。他开始有自己的朋友圈,有固定的社交,有要好的同学,还有心仪的女孩。
高等学校二年级的时候,查理向佳雪告白了:“我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喜欢你了,请和我交往!“
结果:“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被果断拒绝了。
查理郁闷了好久,还被偶尔回家的金奇看穿,嘲笑道:“我就知道是这个结局啦,她看不上你的啦,这么多年了你都不明白吗,啊哈哈哈哈哈……”
尽管如此,查理还是振作了起来。日子继续一天天过下去,从高等学校二年级升到三年级,又从三年级升到四年级,毕业后去了专修学校。
金奇一年比一年忙,有时一整年都不回家。大宅永远都是一个样,查理从没见过金奇的亲属前来拜访。渐渐地,这里仿佛变成了查理的家。
从高等学校三年级开始,查理跟佳雪就不再同班了。查理也偷偷见过佳雪喜欢的人,是个阳光帅气高大健壮的运动型帅哥。没想到,两人并没有维持多久就分手了。
查理见机再度告白:“佳雪,我喜欢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结果:“抱歉,我目前不想谈恋爱。”
再度被拒绝了。
那之后,查理几乎每年表白一次,全部铩羽而归。
“啊哈哈哈哈哈,今年是什么理由啊?”金奇简直把这事当成了年度惊喜大戏来看。
也不知道为什么,佳雪与别人谈的恋爱总是很短暂,可她又始终不接受查理的告白。查理年年失败,却从来没有真正放弃过。两人莫名其妙地维持着时近时远的暧昧距离。
那年查理十八岁,从专修学校毕业踏上了工作岗位。
那天晚上,下着大雨。查理加班到很晚才回家。从轨道交通通勤线下来后,还要步行十分钟左右才能回到大宅。
查理打着伞,走到大宅院门口不远处,看见一个单薄的人影立在那里。她没有伞,任凭雨水肆意喷淋在身上,已经彻底湿透了。
即便附近光线黯淡,即便雨中视线模糊,即便对方装扮陌生,查理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佳雪!”
查理疾步跑上前去,把伞撑在她的头顶。
仿佛一直强行忍耐了很久,这一瞬佳雪终于不再忍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查理毫不犹豫的一把抱紧了她,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肩上。
佳雪哭了很久很久,查理一言不发,只是将她揽在怀中,静静地等待。
终于,哭声渐止。
佳雪说了声:“谢谢。”顿了许久,又说了声:“对不起。”推开查理转身想走。
查理一把抓住她的手,说:“别走!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可以告诉我,我愿意一直陪着你。”
佳雪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她不愿进大宅,两人就到附近的旅馆找了个房间。
原来,佳雪最近交往的男友表面上道貌岸然,背地里却是个十足的人渣。佳雪不仅受他欺骗,为他借了五十万通用币的借款,在向他提出分手的时候还被他殴打和威胁。
“对不起,查理。我总是拒绝你,可是这种时候,却想来依靠你。我太差劲了!”
佳雪并不想把查理牵扯进去,但是此时脆弱无助的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由自主地走到了查理居住的大宅。
“不,我愿意!谢谢你信任我,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今天先好好休息,我保证,一定会有办法的。”
查理不停地安慰佳雪,直到她温暖了身体,换上了干净睡衣,躺在旅馆整洁的床上沉沉睡去。
那之后,发生了很多事。
查理向金奇借钱,一口气还清了所有借款和利息。金奇简单了解了事情经过后,连眼都没眨一下就同意了。
查理还找那人渣,叫他离佳雪远一点。结果对方叫来两名小弟,和查理激烈地动起手来,最后以警察到场控制,查理严重负伤被送进医院收尾。
事件告一段落后,查理以拄着拐杖,拖着受伤的右腿,脖子挂着打石膏的左手,脸上贴满胶布的形象,再度向告白:“佳雪,我喜欢你,能不能同我交往?”
这次的回答是:“我考虑考虑。”
虽然没有同意,但至少没有拒绝,这是个天大的进步,查理乐得差点蹦起来。
果然,从那以后,两人虽然并没有确定为男女朋友,但是却很自然地一起喝咖啡、看电影、逛画展。佳雪再也不会拒绝查理的邀请,还会频繁地相互联系,交换心得体会,甚至交流自己的日程安排。俨然是一对恋人。
大约又过了一年,两人一起去氛围优雅的餐厅吃过晚饭,正在商店街悠闲散步的时候,查理看了看天上两轮明亮的弯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
“佳雪,我们结婚吧。”
佳雪愣了一下,随即展露出如花一般的笑容,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