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纱丽无法为获得这份力量而高兴。
此时的自己,魔力色度想必早已不是“绿色”的了吧?
激进组织的权力者,天空树,每年在各地区进行“魔力检测”的日子已经近在眼前。
“非绿”的孩子,命运早已定好。如果自己被天空树察觉,一定也会毫不留情地被带走吧?
那些孩子被带去了哪里?会受到怎样的对待呢?没有人知道。但各种猜测、谣言、传说却早已铺天盖地。
“人体实验”、“被洗脑后成为活体武器”、“被当成工具对待”、“被解剖”、“被焚烧”、“被冷冻”、“被制成标本”、“被迫进行决斗、供人观赏”……没有一样好的。
虽然现今的人类社会好歹算是民主社会,但“非绿”的孩子不被当成人类对待。
既然如此,那么在他们身上,发生什么都是被允许的。
无法想象!太可怕了!
“我也是这样的结局吗?”
纱丽不能任由命运摆布,她决心保护自己。
然而,她却无法从家人那里得到帮助和支持。
是的,纱丽的家人是思想极端的激进分子,是天空树的拥护者,是新人类的厌恶者。
“如果早几年就知道会生出这种(有魔力)孩子的话,肯定不会想生的啦!”
这是父母最常在纱丽耳边嘀咕的话语。
天空树开发、研制成“魔力检测仪”,并大范围进行魔力检测的活动,开始于七年前。
而据调查和统计,人类开始生出拥有魔力的孩子,最早是十三年前。因此,最初的六年间,“新人类”、“魔力”、“魔法”这样的概念并不为多数人所知晓。
纱丽出生于十二年前。父母直到她五岁,第一次接受了魔力检测后才知道她是个拥有魔力的孩子。
父母都是思想顽固又保守的人,无法接受“魔力”这种难以理解的事物。
幸好纱丽的魔力是“绿色”,当场被判定为“安全的”“无害的”。否则,即使不当场被天空树抓走,也早就被双亲遗弃了吧。
从那以后,父母便取消了再生孩子的打算。
不过,纱丽有个不是“新人类”的姐姐,名叫纱夏,比她大四岁。
这七年以来,在父母的心里,真正的孩子也许只有纱夏一个吧。纱丽感到自己就像在这个家中扮演“女儿”角色的陌生人一般,无法真正融入家人中间。
父母这边还算是比较克制的,表面上并没有什么令人不快的言行,似乎是打算努力扮演好一家人的样子。但受到父母影响的姐姐纱夏,自从魔力检测后,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对纱丽极其苛刻。
“都是纱丽的错!”
“滚啊,别随便碰我的东西!”
“为什么买给纱丽啊,只买给我就够了嘛!”
纱夏已经完全不把纱丽当作“妹妹”对待了。
因此,现在这种情况下,家人是靠不住的了。
有什么办法能逃离天空树的魔掌呢?怎样才能有效地保护自己呢?
逃吗?逃去哪里呢?这几年不断有新闻报道,逃跑的孩子不都被抓住了吗?
寻求亲戚的帮助吗?这个家的亲戚大多都是激进派的,能投靠的一个也想不到。
况且,藏匿“非绿”的孩子或帮助其逃离的行为,被视为犯罪行为,会受到警察的逮捕。因此,更加不会有人甘愿为此而冒风险了。
只能靠自己。
纱丽想到了一个办法。
躲进自己的空间里吧。
自己的空间是魔法构筑的空间,除了自己,谁都无法自由进出,是绝对安全的空间。
做好充分的准备,等到魔力检测开始的那天,就实行吧。躲起来,避开魔力检测,就能切实地保护自己了吧!
可是,问题却接踵而来。
如果当天没能参加魔力检测,家长会收到隔天要求补检的通知。即使躲过了魔力检测当天,纱丽也不能回家,因为父母一定会带她去补检。
如果第二天的补检也未参加,天空树的人就会找上门来。此时若是找不到人,会被认定有极大的可能因魔力色度“不安全”而潜逃。
然后,会被通缉。没错,像罪犯一样,在全阿托亚人类社会受到通缉。
也就是说,一旦纱丽躲进了自己的空间,就再也无法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了。她只能永远过着躲躲藏藏的生活,到死为止。
“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这句话原本的意思用在这里虽然有点不妥,但用来形容纱丽的将来却一点也不夸张。
纱丽下定了决心。即便是一辈子见不得光的生活也比被天空树抓走要强!
于是,她开始为今后做准备。
她要把“空间”变成据点、秘密基地,或者说一个新的“家”。
她需要在这个“家”里储备各式各样的东西。
能想到的,首先是食物。什么都可以没有,唯独不能缺少食物,没有食物的话,别说一辈子,几天都坚持不下去。
纱丽能想到的都是些保质期长、方便食用的东西。方便食品啦、罐头食品啦、速食食品啦、饼干糖果啦,等等。
这些东西容易到手。先偷偷地把家里的库存一点点搬过去,再用自己积攒下的零花钱一点点买过去。
每天积累一定量的话,到两个月后魔力检测那天,也能积攒下不少份量。
然后是水。需要大量的水。
此时才惊觉,人的生活无时无刻都离不开水。
口渴了需要喝水,煮饭做菜需要用水,上完厕所需要用水冲,刷牙洗脸洗手要用水,每天还要用水洗澡。
虽然从未计算过,一个人一天所用的水量,大概是以顿计算的吧。
到底该在“空间”中储备多少20升的桶装水呢?即便从此以后极度精简用水,甚至不洗脸、不刷牙、不洗手、不洗澡,过只有一个人的邋遢生活,那么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到死为止,多少水才够用呢?
此外,还有废水的处理问题。
“空间”里没有下水道,没有洗漱台,没有马桶,用过的水往哪里倒呢?
别说水了,自己每天怎么上厕所也是个严重的问题。
结果,根本还没轮到操心衣物、床品、日用品、游戏消遣用品等原本计划好的东西,纱丽就陷入了严重的苦恼。
她明白到,只靠她一个人的力量,要在那没水没电、一无所有的空间中长期生活下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至少,如果能得到家人的帮助就好了啊。
“哦,先生(太太),行行好吧,我绝对不会给您添麻烦的。我只要每天借用一下您家的厕所,接一点您家里的水就好了。我只会在您家出现短短的数分钟,您完全可以当我不存在,只要您不告诉别人就好。”
纱丽用戏虐的口吻,模仿着某些老旧电影的情节,想象着哀求自己父母的场景。
她知道她根本不可能向自己的双亲或姐姐求助。她很清楚,只要她“不安全”了,父母和姐姐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她交给天空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