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行进一段时间后,天色越来越暗,夜晚徐徐降临。从出发到现在,我们多次停车吃东西以补充能量顺便稍事休息。说来惭愧,习惯了方便快捷的短距离交通模式的我,嚷嚷着要回家,却完全没想到坐车要花这么长的时间。
现在是傍晚6点,离出发已过了8个小时,却连第8市外围区域都还没有到达,不知还要过几个小时才能穿过整个第8市,到达位于东南角的第3小镇?我和蜜儿匆忙出门,什么行李都没带,吃的东西当然都是雪鸢事先在车上预备好的。
越接近第8市,路上状况越是多。不过,雪鸢使用了各种神奇的手段一一避开了路上的各种禁行、巡逻和临检,像开了外挂似的,对公路的情况了如指掌。
到了晚上9点,我不禁担心起来:“雪鸢小姐,是不是停车休息个几小时比较好?连续开了11个小时的车,现在又是走夜路,你的身体不会超负荷吧?”
雪鸢却没有停下来的计划:“没关系,这种强度的行动完全是小意思,我可是用力量讨生活的佣兵哪。第8市的形势非常混乱,你们第3小镇发生了那种事,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现在天空树正在集结武装力量彻查魔检袭击事件,不趁夜赶路的话,白天可能就没有机会进入目的地了。”
又说:“你们感觉疲惫的话,尽管打盹没关系,到了我会叫醒你们。”
实际上蜜儿早就绑紧安全带进入了朦胧恍惚的浅眠状态,我虽然想坚持到底,却因为这两天实在透支了太多的身体和精神能量,终于也没能坚持住,不知不觉睡着了。
被叫醒时,要说没有大吃一惊绝对是骗人的。
车子竟然直接停在了我家门口!明亮的月光下,车窗外那被黄色警戒条隔离的独栋民居,显然就是我那离开不到两天却仿佛已经两月未见的熟悉的家。
为什么会被拉起警戒条?搞得仿佛杀人现场一般。
下车一看才明白,原来,整个居住区已经化作一片废墟,到处都是残垣断瓦,唯独我家像被保护起来似的,依旧完好无损地矗立着。
“从不远处的高地看得更清楚,整个镇子都‘碎’了,只有这里没被‘砸’。我就在想,这里搞不好就是目的地了。”从驾驶室出来的雪鸢凝望着我家这么说。
没错,这里就是目的地。太明显了。
我什么都没想,直接向家跑。门没锁,我一把推开大门冲了进去。
家里的东西像被强盗洗劫过,乱得一塌糊涂。桌椅全都横七竖八四脚朝天,沙发被利刃开膛破肚露出海绵和弹簧,橱柜抽屉被强行抽离,里面的东西四处散落后又被反复践踏。连抽油烟机、马桶水箱和空调都没有幸免,凡是箱体结构的物件全都被拆散破坏。
我顾不得家里的惨状,一边呼喊一边寻找家人的身影。
从客厅到厨房,从餐厅到卫生间,从楼下到楼上,从这个房间到那个房间,终于来到了阁楼上的“秘密房间”。
然而,通往阁楼那被隐藏起来的楼梯大剌剌地垂到二楼房间的过道上,无数脚印沾染其上,显示出曾经有很多人反复上下——“秘密房间”已经不再是什么秘密。
除了被破坏的家具和扔得乱七八糟的日常用品外,什么都没有。
我要找的家人,一个也没找到。
我明明知道的,根本就不该抱什么希望。
“砰”地一拳打在墙上,全然没有感到疼痛。心里乱得像有一堆陈年蛛网,粘粘腻腻地堵在胸口,不知道还能干些什么。
“希欧,别这么快就泄气啊,‘魔法空间’呢?不是有个会魔法的女孩吗?”
因为注意力全在自己身上,没留意到蜜儿紧跟在我身后。
“不知道。纱丽的魔法空间与外界完全隔离,从这边根本无法联系,而且,恐怕……”
恐怕已经沦陷了。
来这里的路上,我也幻想过大家都安全地躲在纱丽的“空间”里,静静地等待事情过去,等待我的归还,然后一家人再想别的办法生活下去。可是,现实的惨状却狠狠地抽打着我。
如此异常的大规模雷暴,唯一没有受到攻击的房子——玛欧一定已经暴露了。在“空间”释放雷电魔法,是不会波及“空间”以外的正常世界的,因此玛欧一定不是在“空间”内受到威胁的。可凌晨一点的时候玛欧为什么不待在空间?我不相信我的家人会愚蠢到明知事态如此严重还天真地以为天空树不会找上门来。
理由只有一个,“空间”被侵入了!
“既然玛欧遭殃了,爸妈和纱丽他们恐怕也……”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我的心再一次紧紧地纠起来。
“别放弃啊,即便真的被抓走了,你就什么都不做了吗?而且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没搞清楚呢,现在正是该你为家人奔走的时候,不是吗?”
那我到底该做些什么?你告诉我啊!——忍住了脱口而出的冲动。真的说这种话就太逊了,蜜儿是在用她的方式鼓励我,她就是这样的女孩,是明知自己的哥哥伤重如此依旧不离不弃地守护两年的坚强女孩。
“谢谢你,蜜儿。”虽然心里还是一团乱麻,可是总觉得有她在,我也不会那么轻易倒下。
再等等吧,现在是凌晨三点多,等天亮再到有人的地方去打听打听情况。
这么想着,我正要同蜜儿一起回到雪鸢那里,蜜儿突然扯住我衣服的下摆停住了。
“怎么了?”
“你听,有什么声音。”
四下寂静,什么都听不到。
正当我怀疑蜜儿是不是听错了的时候,一个极微弱的电子音响了一下。
“嘀。”
静默一会儿,又再次响起。
“嘀。”
……
我和蜜儿立即循声在秘密房间外侧的阁楼过道里拼命翻找。这里原先就是堆放家中闲置杂物的地方,加上又被人狠狠地翻捣过,更加混乱不堪。不过,有声音的提示,难度就小了很多。
“找到了。”蜜儿欣喜地高声宣布。
我上前一看,竟然是纱丽的手机!手机因即将没电,发出了“电量不足提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