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时分,巡狼城分部宿舍。
“赶紧给我把那些照片都删掉啊——”墨做饿虎扑食状想抢夺阿琉的手机,但却扑了空,整个人都陷进了柔软的床上。
“诶,我就不~”阿琉骨碌骨碌地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站起来嘻嘻笑道。
她手里掌握的照片正是之前青蓝被指示所拍下的照片,饱含墨不同情绪下的模样,可以说是黑历史总集。
“快删啊!给我同事们看到这些照片真的会社死的——让我做什么都答应你!”脸埋在被褥里的墨发出了不可名状的苦啸,她根本想象不到给下属见到这些照片会是什么样的心态。
阿琉似乎是一直在等墨的妥协,满意之情溢于言表,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纸笔,近似恶魔低语地笑道,“快签吧,签好了就什么都过去了哦。”
早已放弃希望的墨猛然抬起头,眼神中充斥着难以置信,直直看着她,惊喜问道:“真的吗?你真的会删掉那些照片?”
“只要你签下这协议就可以啦。”阿琉露出了纯真无邪的笑容,再次递出纸笔,示意让她接住。
墨接手之后便慎重地检查了下内容,看到其中的一项就不禁问道:“为什么你要我成为青蓝的监护人?你难道良心发现了?”
“你以为我在这里待一个月是为什么啊?”阿琉翻了翻白眼,坐在她旁边抱怨道:“我也想陪在青蓝身边呀,只是我还有很多事不能带着她,那太危险了,所以就想着在这个月里让青蓝能记住你,不然她就得去找我了。”
“这样啊……对了你还没和我说青蓝到底哪里特殊呢。”墨沉思了一会儿才猛然想起青蓝自身还未问询的谜团。
阿琉百般苦恼地挠了挠头,“这些东西本来也不是你能接触的,不过看在你是青蓝未来的监护人,就和你透露一些好了。”在墨万分殷切的眼神中少女轻咳一声,表情肃穆,就在这严肃的气氛下……
好半响都没听见阿琉出声的墨疑惑地看着同以饱含疑惑眼神看来的少女,两人对视久久无语。
“我发现你变傻了很多啊。”阿琉见少女如此呆愣的样子只能捂额叹气。
“我怎么傻了?”墨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
“听到人家咳嗽就应该倒一杯水过来给他,好让他继续说下去,这难道不是常识吗?你是不是打架打多了,脑子塞满肌肉了吗?你这可是……”阿琉轻轻松松数落墨好一通,丝毫没见她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来。
“总之你得多看书,修身养性总没错……咦,人呢?”阿琉张口闭眼地说了一大堆,最后睁开眼睛却发现墨已然消失不见。
“你要的水,现在可以开始说了吧。”墨面无表情地从后房拿了杯冒着些许白烟的水交给阿琉。
“算你懂事。”
阿琉自然地说着欠揍的话语,将水杯里的水一饮而尽,喝下的那一瞬间她的双眼立即睁大至极限,将嘴里的水尽数喷了出来,滚烫的开水洒得房间满地都是。
而罪魁祸首则是早早地就退离了房间,以免被波及。
阿琉呼着大气闯进洗手间不断地漱口,试图用冷水缓解些来自舌头的疼痛,心里愤愤不平地想着把墨百般炮制。
就在阿琉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只冰凉的小手扯住了她的衣角,让阿琉猛地起了个激灵,她侧过身来就看见穿着睡衣的青蓝还迷迷糊糊地盯着她,时不时还打起了哈欠。
“阿琉姐姐……是你吗?”小女孩擦了下被挤出来的眼泪,看来青蓝还没完全清醒。
“是哦,你先去上厕所吧,快些睡觉。”阿琉擦干手掌上的冷水再揉了揉她的脑袋,青蓝下意识地放开了她的衣角,摇摇晃晃地绕过她,走向深处去。
被青蓝这么一打搅,阿琉的郁闷也消散了很多,从洗手间走出来就看见了安然坐在床上等候的墨,舌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这温度还满意吗?”墨看她这副惨样,心里有些担心,只是嘴里却幸灾乐祸说道。
“非常满意。”阿琉坐在墨的身边,十分冷静地回应道。
而做好被说三道四的准备的墨不由得一愣,像见鬼似的看着她,“你怎么没抱怨呢?换人了?”
“……”阿琉坐姿端正且目视前方,正儿八经的样子反而让墨非常的不适应,脸上逐渐显出担忧的神色,追着阿琉问个不停。
“你生气了?生气了吗?”
阿琉冷漠地看着青蓝从厕所走了出来,再回到次卧睡觉的同时,突然转头尖啸一声把墨吓了一大跳,少女差点就滚下来了床,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你干嘛啊!刚刚一直都不理人,现在又过来吓我!”
“要等青蓝回去睡觉嘛,而且你用热开水捉弄我,我再返回来吓你一跳,这咱们不就两清啦!”
“虽然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我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
“好啦,就别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了,我现在就和你说关于青蓝的事。”阿琉轻描淡写地揭过前头发生的事,墨也竖起耳朵静听。
“咳咳……”
“热开水要不要?”墨的眼神逐渐诡异。
“玩笑而已嘛……”阿琉无趣地撇了撇嘴,随后也收起了玩闹的心,摆出肃容问道,“你还记得我和你们卫境局的协议吧?”
墨点了点头,这东西她还是可以倒背如流的,“卫境局将优先给你最先进的实验设备与研究经费而且可以拥有自己的私人项目,但你得做为卫境局的顾问,专责医疗部门的科技研发。”
“我私人的项目就是如何让人回想自己的生活细节,只是到现在都还没有什么进展,这些我都与你说过,而我一直坚持研究的原因就是青蓝。”
阿琉的语调忽地低沉,伤感地低诉道:“青蓝自小就不能想起生活里的点点滴滴,哪怕有些重要的记忆残留,也都是以旁观者的角度来忆起,她只能猜测当时自己的经历是怎么样的,根本就不能亲历以往的种种。
那时候我作为她的医生,每天的任务就是稳住她不断涌现的负面情绪,我刚开始照顾她的时候,她每天都要记录每时每刻发生了什么,生怕自己忘记了一丝一毫,要是阻止她记录,她就会不可控地发疯,当时可把我吓得不轻,好在我让她放弃了,不然的话这日子还怎么过啊。”说到这里,阿琉露出了苦涩又有些许怀念的笑容。
“最后我照顾她三年左右就被他们解雇了,然后就独自一人流浪各地,之后的故事你也都大概知道了,无非就是到处惹上一堆莫名其妙的事、接着再找其他地方避难,就跟个灾星一样,走到哪就哪出事,最后在卫境局达成合作,暂时定居了下来。”
阿琉将身躯都陷在了柔软的大床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的灯光,其中流露的光芒似是在回忆过往情节。
“作为一个医生想要在这个世界生存真的非常难,都是无奈之举。”墨也跟着躺了下来,温声劝慰着情绪低落的阿琉。
“哈哈哈,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睡觉睡觉,墨关下灯。”莫名觉得有些尴尬的阿琉立即掀起被褥盖住了自己的娇躯。
“那……晚安?”
“晚安。”被子里传出了闷闷的声音。
灯光熄灭,房间里陷入寂静,只剩下空调的吹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