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史蒂夫快到家时,太阳已经悬在了天空的顶端,直射而下的光烤的头发暖烘烘的,让他更加烦躁了。
若不是有密林恐惧症,我也不会遭这种罪了。史蒂夫想着,因为害怕晚上树丛里冒出来的怪物,他早早就把家周围方圆一里内的树木伐完了,只留下几颗孤零零的果树,既是景观,又是作物。还好,今天运气也没有这么差。他检查了一下储存空间里的2条鱼,露出了个满足的笑容。这是早些时候,在狩猎动物失败了以后,他从一条小水沟里捞出来的,对于一个多月没开过荤的史蒂夫来说,这是创世神的恩赐。当然,也可能是我运气好。这个想法刚冒出,他便甩甩脑袋,立刻否决掉了。至少我的那位神大人是霉属性的。
思索着,他已经来到了家门口,准确来说,是家门口那道5米宽,3米深的护城坑前。在坑前停下脚步,检查了一下。那些紧密排布的半米长的木锥,略微有点毛糙,但锋利的尖头仍然看得令心头一紧。我离开这期间似乎是没发生什么。史蒂夫转身走到坑附近的一颗苹果树下,在树干底部用手刨开了点泥土,翻出一个铁质拉环,用力一拽,伴随着一阵“吭哧吭哧”的声响,他松开手,拉环挣脱,倏地缩了回去。“干!”铁质的拉环回到土里,但因收得急,在史蒂夫的手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红印。他没好气地用脚踢着翻出来的泥土,又在覆盖着拉环的地方狠命跺上两脚,把松软的泥土夯实。看着脏兮兮的鞋子,便抬起脚,上下摩擦着那颗苹果树的粗糙树皮,整棵树也微微震颤着,几片落下的枯叶,则安居在史蒂夫的杂乱的毛发上。在做完这一切后,他才百无聊赖地转过身,大跨着步走过那个从对岸延伸出来的铁框木底的滑轨桥。刚一过桥,他立马跑到5米高的石头城墙下,打开了一个刷了灰漆的铁质轻薄小门,里面同样有着一个拉环,环的另一端缠着金属丝线。那些丝线是从门内空间的一个漆黑小洞伸出来的。他轻轻拉了一下,在听到声响后,便缓缓松开手掌,让拉环回弹。
转头确认了下滑轨桥已经收回到石头路面的夹层里后,他轻舒了口气,又用双手同时按下拉环左右两侧巴掌大小的金边铁质按钮,待按钮完全陷入墙面后,发出“吭吭”的金属机关摩擦声,才松开。这时,平整的石头墙面忽然凹陷,一个约2米高,1米宽的边框显现,那块墙面整体向后滑动了一点,然后停住,从左侧顺着滑轨,没入了中空的墙面之中。史蒂夫随手关上了灰白色的铁质小门,并搭上搭扣锁住,然后从那个墙面当中2米高的门洞径直走了进去。在穿过厚厚的墙面时,史蒂夫停下脚步,借着阳光,检查了一下四周的石头墙面和地面上滑轨附近的金属机关。确认一切正常后,怀着愉悦的心情向前小跳了一步。“哎呦!”他双腿委屈着,双手摩擦着头发,蹭掉了之前落窝的枯叶,双脚已经微微陷入了地面,踩在一个铁质踏板上,身后传来“吭吭”声,“砰”,滑动门完全闭合。我是不是该把通道建高点的,这样至少不会磕到头。拉环也是,为什么要设计的这么反人类,难道是跟我自己过不去么。史蒂夫一手抱着脑袋,另一只随着脚步摆动,向庭院中的屋子走去。
沿着鹅卵石小道走了几步,在穿过一圈挂着铁丝网,2米多高的木栅栏围墙后,一幢2层高的木结构小屋便映入眼帘。这座屋子占地面积只有不到200平米,相较于外围气势宏大的高耸围墙和危险深坑,显得很是小家子气。不过,在木栅栏里的这1000平米空间,生态竟不显拥挤。这里分布着各种果树,果树间错开相同距离,种植着小麦,马铃薯,胡萝卜,茄子等等作物,娟娟细流穿梭于田地间,汇聚在屋子右方的一个小水塘里。水塘边儿,一把竹子编织成的凳子清凉地坐落在一座白花花的大理石墩子旁,台面上密集的白痕,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格,整整齐齐地,排列着324个小格子。2棋罐,一白一黑,分落于网格两角,满溢着对应颜色的圆片状小石头。在小溪汇入水塘口的对头,坐落着一个3米高的黑色火山石,石头上,攀附着深绿色的藤蔓。似乎是谁强迫它生长在荒芜粗糙的火山石表面,它攀登着,将柔软的腰肢挂在半山腰上突起的一块峭壁上,便又下坡,踩着坚实的土壤,爬到了另一个更为高大,更适合依附的对象——一棵5米高的香樟树上。
顺着香樟树下的木板路,蜿蜒地来到屋子的后方,这里别有一番风味。一棵可可木和一棵咖啡树间的空地上,摆放着一块漆黑的铁板,上面零零落落地撒着红色黄色或红黄相间的大大小小的果实,一些干裂开的果子,胀开果肉,露出其中的黑色颗粒,在阳光烘烤下,空气中弥漫着苦涩的气味。而那张刷着黑色漆料的铁板,也被烤得炙热,上方的空气不安分地躁动着。咖啡树下,一把木柄的金属拍子,柄端插在泥土中,拍头稍斜,倚靠在树干上,一个2米高的木头梯子则放置在树背后一米的空地上;可可树下,一杆木柄的长杆金属钩子则横卧在地上,钩子内侧锋利如刀刃,一把白色镂空的橡木椅子,背对着树背,在树荫下显得颇有凉意。
绕着房屋逆时针走着,踏着光滑的大理石板路,来到屋子的左侧。这里种植着一片竹林,翠绿的竹叶伴着竹竿,随着一阵微风拂过,舞动着,干枯的竹叶飘落,轻柔地触碰到地面,随即化为一缕薄薄的白烟飘散开。竹林排布成圆形,外疏内密,到深处,甚至吞噬了光亮,而那里的竹子也一捆捆地长着,排列成了一个环形围墙,偶有空隙。史蒂夫以前不是没有想过把竹子伐得疏一些,但每次砍倒中心密集的一些竹子后,第二天都总能长回去。也不能因为密林恐惧症,而神经质般地把家里的竹林全砍了吧 。史蒂夫当时这么想着,便废止了那种做法,只是偶尔砍掉外围生长出的一些作为材料和食材。日复一日的,竹林便长成了这种规则的圆形。沿着石板路继续前行,可以看到一小块深耕过的田地。三行隆起的土地上,冒出一节节约莫10厘米高的紫色硬质植茎,破开的截面露出淡黄色的紧致纤维,渗出的汁水沿着纤维凝聚成一颗颗甘露,在阳光的映射下,隐约地能看到露滴中的白絮飘动着。两行凹陷的沟壑里,一条细流分叉开,不断冲刷着湿润的泥土,溅起白色飞沫,也溅出一抹泥土的清香味儿。
石板路在穿过细流前,便停下了。跨过细流,踩上富有弹性的竹板路。竹子从纵向被削成一片片的,一瓣瓣弧形紧密的排列着,半陷在松软的泥土里。凹凸有致的脚感,以及随着脚步起伏而产生的轻微的上下晃动之感,更不用提那种从脚底传遍至全身的清凉,在这种炎热的天气,倘若是扔掉鞋子,光着脚丫,在上面走上一遭,定会非常惬意吧。想象着,便来到了屋子的正面。屋子的大门位于正面靠右的位置,而左侧的房檐下,围着的一圈深色木篱笆中,种着紫的小花和红的大花。低矮的半米高的草本植株环绕着一米多高的灌木。在小朵的层层如波的紫罗兰簇拥下,粉红色的玫瑰舒展着大片的厚实花瓣,沐浴着阳光,展露着金灿灿的花蕊。众多的紫罗兰不甘作陪衬,齐齐散发出甘而甜的浓郁气味,芬芳了空气,与玫瑰的香味相得益彰。红与紫点缀着庭院的前部,使得这个小生态的整体美感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这是······”透过花圃上方的玻璃窗,在百叶帘未遮盖住的底部,史蒂夫隐约地看到了地板上反射着亮光的东西,感觉到一股不适和不安,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他不认识的东西出现在屋子里。要是有谁胆敢用脏东西打扰我平静美好的生活,我非得跟他拼命,反正我有的是命。他愤愤地想着,握紧了拳头,同时加紧了脚步,眼睛却不停地左右瞟着。直到走到大门前,站在门口犹疑不定,缓缓抬起右手握住把手,转到一半又转回去,又重复了几次,大门的机关咔咔作响,这也加剧了他紧张的心情,更不敢打开门看了。我就是个怂蛋,怎么了!正当他准备用其他办法时,屋内则传出了一阵阵咕哝声,似乎是人在说话,但十分模糊。他一下又鼓足了勇气。我怕的是怪物,人有什么可怕的。“吱呀——”,然后,他便见到了这个世界中最为诡异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