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少女轻轻推开了木门,微笑着,将裙摆提起,微微点头,行了一个标准的礼仪,说出了那句准备已久的台词:“无畏的冒险者,历经重重考验,生死无阻。不知您莅临于如此偏远的沼泽小屋是有何重要的事情吗?亦或是听闻了火焰魔女的传说,想要到此来探求真相?那可真是奇妙啊。”
她提起裙摆,原地旋转了一圈,脸上的欣喜表情完全藏不住。“如您所见,我正是那位——火红如夜空中绽放的玫瑰,美丽如白日里闪耀的烟火,火焰魔女赫菲丝。今天一定会是你人生中最幸运的一天,能够亲睹我的美貌。不仅如此,你还能知道关于魔力的起源,以及我力量的秘密。”她将纤细的食指放最嘴唇中央,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可是,”声音放轻,她将脑袋斜靠在裸露的肩膀上,半眯着眼睛,“秘密的获取,往往会伴随着代价。而你需要支付的代价就是——你和你所知道的一切。还有,如果那只怪物,是你的同伴的话——你可能就要带着这秘密一起陷入永久的睡梦之中了。”
“不过请放心,”她双手环抱,一脸愉悦地笑着,“如果真是那样,我也会让你尽可能做一个美梦的。说不准,你还能在梦中再次见到我呢?”
她闭上双眼,开始沉浸在那样的想象之中,嘴中以一种轻松的口吻,继续说道:“现在,抉择吧,远道而来的客人。是选择知道这个秘密并付出你的一切呢,还是带着这个秘密陷入长眠呢。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
良久,唯有淅淅沥沥的雨水声作着响应,而赫菲丝小姐也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她演戏演得太过投入,以至于没有注意到那弥漫开的臭味。她一下便嗅出了,这种味道来自于粉膏鱼。随后,她才注意到,那瘫倒在楼梯上,已经没了知觉的史蒂夫。
穿着一件花绿的衣服,他胸口敞开,露出结实的胸膛。浑身裹着泥浆,头发凌乱,面容憔悴,嘴里已经没了呼吸,却还散发着那股臭味。
“哎呀,该不会是生吃了过多粉膏鱼,中毒了吧。”她眉头微蹙,焦急地**着小手,不知该怎么办了。演员还没正式登场,就提前中毒身亡了,这让这场戏该怎么演下去嘛。
粉膏鱼虽然可以吃,但任何一个神智正常的人都应该在闻到那种味道后避而远之的。粉膏鱼,也就是史蒂夫口中的沼泽结核鱼,经过低温的处理,可以完全去除那种毒性与气味,反而变成一种带有香味的化妆膏。而在湿热环境中发酵后,又会使那种毒素更加猛烈。作为一种慢性毒素,往往是要吃了很多量才有可能导致这样的症状的。那这位冒险者,该不会是来沼泽途中,饿得没东西吃了吧。可是自己设下的重重难关,也没有什么特别需要耗费体能的部分啊。
总之,先把他救活吧。她一手捏着鼻子,一手轻按着他的脉搏,感受那微弱的跳动,随后像拎起小猫一样拎着他的衣领,朝屋子内拖去。她并不会救人,只是知道,这种毒素在低温下就会化解开。只要适量地注入魔力,产生一些低温,让他体内的魔力通路,也就是血管,化解开这种毒素就好。
“好了,让我来看看,你到底吃了多少毒药吧。”她卷起了些裙摆,跪坐在地上,顺手把他丢在坚硬的地板上。稍稍掀开一些他的衣服,露出肚子,小手轻抚着那温热的肌肤,注入适量的魔力。感受着魔力的流转,可似乎,那些魔力只是顺着肠胃流动,并没有进入体内,最终又从他的口中喷了出来。蹙起了眉头,她有些不解。
为什么他体内的魔力存量几乎没有呢?关于魔法,人类的身体就好比一个容器,储存魔力的同时又有着一个固定的开口。这个开口的大小往往决定了一个人对魔法吸收和运用的程度。开口越大的,就能在短时间内释放出无比强大的魔法。
可是他的体内,并没有这样一个开口,那就代表着,他几乎完全无法通过自身释放魔法。可他的那些魔法器械又是从何而来的呢?为什么,他的体内又会存在着如此之多的秩序力量呢?更关键的是,如果他的体内不能吸收魔法的话,又该怎样用冷气把毒化解开呢?
“希望你的生命力足够顽强,陌生人。”她轻声念道,想着能够承受雪人的冰雪魔法,还能活下来的,想必也能够承受的住她的力量吧。她将双手悬在他的身上,心中默念,随后,冰凉的水流伴随着波浪纹的蓝光,从她的双手间浮现。她操控着这团水流缓缓下降,在接触到他体表的一瞬间,水团铺满了他的全身。
清脆的结冰声响,宛若撕裂的纸张,他的体表覆盖上了一层半透明的寒冰,将整个身体完全包裹住,而他脸上的表情,则永远维持在了那个半张着口的痛苦神态上,像是一位溺死之人。
待会儿,该怎样帮他解冻呢?家具可是都收起来了啊。指尖轻点着膝盖,她微微仰头,想着自己的储存空间里,是否还有一些可以用来加热的东西。对了,煤油灯。
随后,从裙子遮盖住的地方,依次拿出了4盏布满锈迹的铜制提灯,将它们分别摆在“尸体”的四个角上,心中默念,四道明亮的火红色从煤油灯芯上冒了出来,似有冲破牢笼的趋势。她匆忙控制着火势,而后,那四团火焰又温和了不少。
看来这5年的功夫还是很有效果的嘛。她微笑着,手指卷了卷那屡火红色的长发。“马上就要跟你说拜拜了,真有点舍不得呢。”又用力扯下了一根,轻轻一吹,将那根红线吹到了那一大块蓝冰上。“也没有那么舍不得。”
似乎是想找点事做,她探查了一下地底的情况。那些爬行者们似乎都不动了,没有新的再去尝试破坏冰墙了。那是当然,只要它们炸毁一面,对于她来说,再修复一面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怪物的数量越来越少了。她可不想谢幕表演上的群演少了太多,而爬行者似乎又都很配合她,没有进一步动作了。难道它们也在酝酿着什么计划吗?
“不可能。”随后发出清脆的笑声。似乎是等的有点无聊,她便趴在地上,想要仔细观察一下这位冒失的冒险者。可感到胸口的挤压,姿势有点不舒服,便翻滚着,仰面朝上,直视着光秃秃天花板,那个吊灯已经被收起来了。
躺在光滑的地板上,卷起裙摆,踢着脚,哼着歌,想像自己奔跑在广袤的草原上,再也不用穿那用来辅助控制魔力的拖地长裙,而是那种适合奔跑的清凉短裙,吊带衫,再也不用待在那阴云不散的潮湿环境里,而是那沐浴得到阳光月光的清爽地方,她的嘴角止不住得上翘,脸颊上都染成了粉红。
她仰着脖子,用着天地翻转的视角,望着那蓝色的坚冰,在火光中一点一点的溶化。她能听到,那水滴的流动声,那似乎是梦想与希望的声音。属于她自己的生活,终将是要到来了。
“滴答滴答”,从水盆里挣扎着爬了出来的小猪,托着疲劳而又湿漉漉的身子,卧倒在了一个煤油灯旁。它最后还是想办法用身体堵上了漏水口而让盆中的水将它托了上去。而那只黑猫,则脚踩着窗沿,用那金黄的瞳孔,打量着2块巨大的蓝冰。房间内的空气,似乎静止了,唯有那股奇异的香味弥漫。
与此同时,地底,一群群宛若巨大植物根茎的伊斯们,都呆住了,它们并不是真正的发呆,而是在飞速地交换着情报。
“伊斯,这里是0.1,现在执行特殊指令,全员停下原先的任务,我们刚收到了重要情报,请离目标点最近的0.5汇报。”
“伊斯,0.1,0.5已经告诉我们了,我们都已经知道了。”
“伊斯,0.9!”
“伊斯,报告,刚才是0.01在说话。”
“伊斯,没有参与行动的请自觉不要插嘴。”
“伊斯,这里是0.5号,刚刚有一瞬间,我们收到了0号传来的情报。它用那知觉恢复的0.1秒将现场状况汇报给了我们,随后再次被冻结。虽然画面很模糊,但机械之神在上,他保佑了我们0号的意识的清醒,它没有向敌人臣服,它没有吐露任何一个秘密。它看到的,正是冰龙手底下最邪恶的爪牙——冰霜魔女。她看守着位于沼泽小屋里的魔力源泉。现在,我们的神使史蒂夫大人正和0号一起被困在那邪恶魔女的冰笼之中,等待我们的救援。”
“不愧是机械之神的信徒。”
“不愧是0号。”
“羡慕和神使大人被冻在一起。”
“伊斯,安静,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静观其变。机械之神教导过我们,敌不动我不动。现在的冰墙正在损耗我们的有生力量,我们不该耗费力量去破坏冰墙,而是等它们自行化开。想必你们都知道了,那种魔法是不可能长时间维持的,连0号都差点能自行脱困了。所以,只要等的时间够长,那魔女的力量一定会耗尽的。现在的命令,全体原地待命,等待冰墙化开的一刻,我们再冲出去。好了,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伊斯,0.5,这次事情结束以后,我能去开飞盘吗?”
“伊斯,0.3,这种事,你得等到事情结束后再去问神使大人。更何况,关于我们的存在,也不知道0号会不会愿意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