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也不用这么委婉，我大概猜到了，我大概并不算是一个人类。”他掏出了几块木料，一秒钟，就跟变魔术似的将那方方的木料变成了一个精致的木雕，是迷你赫菲丝。事实上，为了不闲着，也是为了解解馋，他在地下堡垒中的几个小时，就是在做手工活，甚至做了十几款造型不同的出来。手上这个，正是利用能力复制出来的。小巧的赫菲丝，穿着轻薄的衣裳，跃动着，抬起一只纤细的手臂，似乎正要牵起不存在的舞伴的手，跳着华尔兹。
他傻笑着，在手上把玩了一阵，嘴里咕哝着：“哪有人类可以做到这种事情的，一秒钟就能将一堆普通的木头做成精致的木雕的；哪有人类能够无限次的死而复生，甚至到了不畏惧死亡的程度了；哪有人类能够越过千万重阻碍，拿下如此危险的魔女呢？”
魔女真的长那个样子的吗？不应该是一团迷雾包裹住的黑影吗？魔女的头发为什么像瀑布一样飞起来了，这不科学啊？还有他的羞耻心呢？这种事情是可以直接说出来的吗？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马鲁斯和珂赛特此刻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最关键的是，被别人说自己不是人，他怎么完全不在乎？
“我不是人类又怎么样了呢？早就说过了，机械神教不会拒绝拥抱任何一个具有理智的生命。我自己当然也不例外。”他牵起那纤细的木手，想象了一阵，之后，大概还是羞耻心作祟，红着脸，将木雕收了回去。
“额，将军，虽然这很有可能会冒犯，您可能都不算是一个生命，”马鲁斯紧张地搓着两截手臂，发出磨牙般的响声，“而是一种······规则？”
“啥？”史蒂夫本以为他们要说自己的真实身份是一位独居于荒野之中的神明的，可这结果也太出乎意料了，连生命都算不上吗？
“我不清楚您是如何具有人类的身体的，但我猜那和创世神有点关系。不过，您真的不知道，您就是秩序法则本身吗？”
“秩序法则？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哦——”他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重重地敲了一下桌子，震得马鲁斯搁在桌上的骨头都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嘶——疼疼疼疼疼，”他咬着牙齿，甩了甩手掌，“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什么世界法则，对吧。老问题了，诺科大光头跟我说过，让我自己去寻找关于世界法则的真相的。这么说来，我自己就是其中一个吗？”
“没错，将军。您就是秩序法则本身。您拥有的力量为掌管物质的变化。简单来讲，就是创造与毁灭，将物质组合得更复杂，或是分解成更微小的。而您的灵魂，事实上，并不存在，所以您并非一名人类，您的意志本质上是秩序法则的体现而已。”他有些紧张，害怕这样的话会让对方气到一炮崩了自己。而珂赛特用粗壮的臂膀轻拍着他的背部，让他舒缓不少。
“这样吗？也就是说，我之所以能够无限重生，单纯是因为我并非人类灵魂，而是这个世界的法则，只要这个世界还在，我就会一直维持住自己的样子。而我的储存空间之所以无限大，也是因为我跟这个世界绑定起来的缘故吧。”
他拨弄着颈间的吊坠，作思考状，随后翘起腿，接着用悠然的语气说道：“诺科那老头说过，储存空间是一种绑定到灵魂上的东西，而秩序法则有可能是一种类似于灵魂构造的东西，所以我才具备了人类的种种外貌，特性，是吗？”
“将军，我并不清楚这些，但你的推论，很有道理。”
“这样啊——对了，我记得半个月前，我碰到过几个问题来着，也是关于世界法则的。小动物死亡后为啥什么就没有了，还有不可破坏的基石，那到底都是些什么鬼法则？不像我的描述这样简洁。”他已经欣然接受了这样的设定，因为听起来还蛮酷的。秩序法则，多么帅啊。
“哦，将军，我们虽然知道得不是太多，但这个世界上的世界法则有这么几个比较主要的。很多细节上的规定都是归属于几条大法则之下的。您可能不是很清楚，大多数法则都是本质上存在并且能够自然运作的，有些是被人为管控的，管控他们的人被称为神明，有一个极为特殊的，那就是您，您是法则具象化而来的。”
他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讲。
“您要问的那几个问题，我刚好都知道一些。关于小动物为什么死亡后就什么都没有了。那是我们牧混者信仰的神明——造物主布莱恩所掌控的法则的缘故。他掌控的是死亡与生命法则，掌管着灵魂的走向与生物圈的平衡。当然，他的力量绝对不止那些。这样的目的也是为了能够减少物质上的损耗，将那些小生物更加快速地送到下个循环之中，维持住世界上生物数量的平衡。”
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希望您不要误会，混沌以及怪物的事情也并非他引起的。而关于灵魂被混沌侵蚀这件事，也不是他能够改变的。他所做的已经非常好了，将我们的灵魂改造得更加稳定，赋予我们怪物生存下去的意义。”
马鲁斯轻叹一声，将双臂自然地垂下去：“布莱恩他是一位非常亲切的神明，他甚至愿意跟我们每位仍然具有理智的怪物分享他的工作——每天看着无数灵魂消散或者进入下个循环，听听他们前生的故事，再将那些被混沌腐化的发黑灵魂及时救下来，让他们免除了在人类社会中被当成怪物被唾弃的命运。同时，用自己的力量压制住混沌向这个世界所有生命进发的趋势。他真的非常伟大。”马鲁斯和珂赛特都默默低下了头。
“你是说他能看到自由意志，也就是那些死去之人的灵魂吗？”
“没错，他跟我们说起过，法则的掌控者都是能够看到灵魂的形状的，能够透过这点，知道他以前曾是谁。不过他也说过，很多破碎的太厉害，或是被混沌侵蚀得太严重的灵魂，将会彻底找不到以前的信息。”
史蒂夫有点疑惑了，那为什么还要让怪物攻击人类呢？难道不是他指使的？“我能问一下每月例行的混沌之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那个，是因为混沌在这个世界积累的力量，并具象化出来的怪物。事实上，虽然混沌怪物每天也会自然消失，但增加的速度更甚，当到达了一定数量的时候，我们牧混者也会控制不住。所以造物主和创世神便规定了每月一次的混沌之潮——我们牧混者，将能够感知并控制混沌怪物，利用他们进攻人类的领土——一边是能够释放我们这边的压力，另一边，也能去搜寻猎捕那些游荡的人类与他们的灵魂，稳定住我们自身的灵魂不被混沌侵蚀。这样做总归会损害到一方的利益，但我们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这个规定也是几百年前就定下来的了，造物主目前并没有控制着聚集与召唤混沌怪物的过程，具体进攻哪里，那是我们上面的决定的。”
看来他们内部的情况也挺复杂的，说不定是那种上层贪污，下层卖命的那种经典情况。“那创世神呢？他又做了什么？”
“创世神诺科，他同样是一位非常伟大的神明。他所掌控的为时间与空间法则，具体能力就是延缓或者加快一定空间内时间的进度，同时，影响着各种空间向的魔法，目的就是在这个充斥着混沌的空间中，维持住这个世界结构的稳定。”马鲁斯停顿了一下，缓缓抬起了头。“将军，您知道虚空吗？”
听到这个词，他的身体不禁一阵哆嗦。
“虚空就是混沌在物质上的体现。那是一种能够将有和无都化为同类的力量，而世界基石，也就是物质法则的体现，和诺科的时间空间法则一起维持着世界框架的稳定，不让虚空将这个世界吞噬掉。这也就是创世神的主要工作。”
“等等等等等——你说的东西有点太多了，让我消化一下。”他拍着脑袋，将这些线索组合到一起，却没有得到更深层次的理解了。难道这个不合理的设计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相吗？这也太草率了点吧，全部的问题都是由混沌引起的。那混沌又是什么呢？他总觉得，诺科不像是那种非常负责的人啊。而且听起来，布莱恩似乎还是蛮不错的一个家伙。等等，如果这么说，那天坑岂不是直接连通到混沌了吗？该不会有很可怕的东西爬出来吧。
“你的意思是说，所有的法则都是为了维持世界稳定的吗？只不过物质法则没有被任何人掌控？”
“不，这个世界就是物质法则。而基石，就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物质中最为坚硬的一种。”
“这样吗？可我怎么觉得所有法则都在为了维护世界平衡而努力运作，我却什么都没有做呢？”
“并非如此，史蒂夫将军。秩序力量也笼罩在这个世界上除虚空之外的每一个角落。要找个恰当地形容的话，您的力量就如那太阳一般，每天都正常升起，但没有太多人会去在意。因为它不可能消失的，这个世界上正在发生的一切，除混沌与死亡以外，都能产生秩序力量，只不过您自己没法察觉到而已。”
“这是什么意思？我自己的力量为什么会察觉不到？”
“意思就是，您的力量并不是完整的。您是2年前才刚刚苏醒过来的吧。在那之前，您又是以什么样的状态存在的，经历过什么，原本的力量又去哪里了，那种能够开山裂地能力为何会缩减到这种范围，我们也不得而知。”
“等等，开山裂地？那是什么鬼东西？还有为什么你们会知道那么多，诺科那家伙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些。”那裂谷该不会是2年前的自己搞出来的吧。怎么会完全记不得那时候的事了呢？不对啊，那时候自己可是在现实世界里的。
“因为造物主布莱恩在睡梦中启发过我们。他原本是让我们牧混者小心秩序法则的。因为你是那种不懂得控制力量，且极其痛恨怪物的灵智。所以······”
“该死的大光头，我就知道他瞒了我很多东西。”他愤愤地捶着膝盖，不禁思考起了诺科这么多举动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担心自己篡夺神位？不，不可能，他根本就不想当神来着。那到底是······
“将军？”
“哦，啊，还有什么事。”
“将军，您的大本营，似乎烧起来了。”
“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