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酒楼茶座。
天际一眼望去碧空如洗，对岸戏台的灯笼虽然没点着，但也好像散发着喜庆的红光。
街道没太过喧嚣，可市集白昼不可多的宁静角落，宛若成为彼时彼刻最闲暇的时光。
我座位对面的娇小可人儿，端着瓷杯小口饮酒。
洛苗小姐应该不是很会喝酒，首先她拿酒杯的动作跟喝牛奶一样，双手捧着杯子喝，这样大口咽了一口后脸颊通红，但又碍于面子不好意思直接放下，断断续续半响才喝了一半。
所以，又为什么要学大人模样，跟我碰杯呢？
我一杯喝完后，就静静观望着她究竟能什么时候喝完，结果酒力还是叫人太失望了。
“等你喝完这一杯，咱俩就直接走人吧。”
“好。”她拿起桌上手帕，捏着手帕一角，小心翼翼地擦拭嘴角透明酒液。
我说这番话的潜在含义，洛苗小姐应该也懂。
到时候聂风追问起来，我就摊明虚假情况，回答我跟洛苗小姐情投意合，聊得很是不错。
洛苗小姐这边，她应该也会提供相同说辞。谁让我们几分钟之前，就商量好了要坑聂风一笔钱财呢？
于是，我用筷子夹起桌上一粒花生米，放口中咀嚼后，准备起身时……
洛苗小姐突然朝我瞪着眼睛。
那模样俨然像警觉的小野兽。
“怎么了？这个花生米，你还想着当下酒菜？”
“不是！我哥……他人在酒楼下面等咱俩。叶辰，你怎么个说法？”
“啊？”我皱着眉头，不知所以然，“直接走人不行吗？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学府府邸里面，北冥和墨笙许估计还等着我做菜呢。
我昨天晚上就答应过俩女，说好会做她们喜欢的食物，红烧猪蹄和酸菜水煮鱼，多放香菜，不要麻椒要中辣。
这时候再跟洛苗小姐在学府外的酒楼墨迹，等会儿菜市场的食材就是别人挑选剩下的，不够新鲜，就不能够作出符合我家里两名宝喜欢的菜肴。
“我知道的啦！你肯定又心心念念你屋子里的女孩子。色胚！”
洛苗小姐抿了口酒水，突兀骂了我一句。
我被骂得云里雾里，因为我压根什么都没说，洛苗小姐就脑部出我的想法了？虽然但是，她话语中没一点偏差也挺叫我惊奇就是了。
“既然都说了要做戏，咱们肯定不能半途而废吧？叶辰，我哥在楼下，咱们吃完饭后，不再到外面逛一逛？”
“逛？你想到哪里逛？”
“都可以，我记得这里晚上庙会有烟舞会，咱们可以假装去看一看。”
洛苗小姐在说道烟舞会的时候笑得很开心，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捏着拳头，一脸期盼的神色。
所以，她说的假装是认真的吗？
“可是，我记得烟舞会举办挺久时间。你先说好咱们看多久，别看了个通宵。”我补充了一句。
“看多久的时间，我都用钱给你补上，可以了吧？”
“啊？”
“你又啊，啊啊啊，啊什么啊？舞会刚开始，我就先给你底薪五万灵石！往后每叠加半个时辰，我就给你加十万灵石，你就说答不答应吧！”洛苗小姐咬着银牙，开口道。
这一句话像无情的金银锤子，将我收纳钱财的玻璃心给敲得支离破碎。
记得事先与洛苗小姐假装合作的内容里，她就答应了会给我四十万的灵石，我只需要跟聂风开口说一声，就能轻而易举获得。
而现在就更离谱。
我到烟舞会闲逛放松心情，中途还能看一些穿搭当地制服的美少女养养眼，再顺路买一些美食，这样就可以获得五万以上的灵石工资？
我只能说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那好吧，我同意了，”我捂着额头，故作头痛地答应了，说完还朝嘴里闷了一口酒，“但也请洛苗小姐别逛得太晚，不然，我实在不方便跟家里两位交代。”
“北冥和墨笙许吗？”她很平淡地说出俩人的名字。
“嗯。”
“那好，我再给你补充加班费，六万块灵石。你要是回家晚了，被她们骂了，就来找我，我再给你十万额外的精神损失费。”
“……啊。”我扬起脸，错愕地张嘴凝望面前若无其事的小富婆。
不管了。
晚上回家后，我得想给办法让北冥和墨笙许骂我，最好俩人轮流地骂。
……
酒楼楼下，阴暗街巷。
附近近乎伸手不见五指，四周弥漫着潮湿的臭味，一般人踩在这里粘湿土地，可能就受不了走掉了。
可街巷不远处，却有一名青年半撅着屁|股，皱眉眺望着酒楼上空的位置，随后忍不住奇怪呢喃：
“真是见了鬼……他俩人呢？刚才不还在茶座上碰杯吗？我就打了喷嚏，人就突然不见了？”
聂风唉声叹气，最后放弃了查找，转身想着派人追踪下落时，他就看见站在身后的我。
“啊！！”他被吓得跳了起来。
“淡定点，聂风公子。您精力真是好，一下子能跳那么高，我还以为你差点要飞走了。”我微笑说了一句。
“拜托，叶辰公子……别那么吓唬我行吗？我心脏受不了。”聂风捂着胸口，喘着气，丝毫不建议周围的潮湿臭味。
倒也不是我想对聂风公子恶作剧，而是上头有令，碰面这件事不做好的话，晚上办事就没钱拿。
谁给钱我就听谁的。
洛苗小姐自然而然就成为了我的上司，不榨干员工，就派遣这些简单体力活，算是一名品性相当好的老板了。
就是酒的品性不太行。
她跟我在酒楼碰杯喝完一壶酒后，就醉醺醺地，下楼的时候还揽着我的脖子，嘟起小嘴很没形象地向朝我脸颊上吻。
我想躲开。
可稍微一挪开脑袋，耳畔便听见她酒醒了般的清冷嗓音“敢躲开的话，我全部工资都不给你发了”，我默认同意之后，洛苗小姐又泛起了那种醉意痴态的样子。
我没办法。
所以，现在我与聂风在阴暗街巷碰面，他瞅见我脸上清晰的红色唇印后，先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三秒钟。
三秒过后，他就手忙脚乱地靠到我身旁，朝我身上猛吸，说实话，被一名同龄男性这样闻身体我真感到恶心了，就下意识地推开来。
被推开的聂风没一点不满，他反而发疯了一般地仰天大笑。
“哈哈哈……当真、当真是我妹妹常用的香囊气味！她莫非真亲了你？”
我迟疑一秒，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洛苗小姐为了敷衍他的哥哥，还真是下足血本了。朝我脸上动嘴，我是真没想到。
她到底是又多想坑哥哥钱财，才想跟我闹这么一出呀？印象里，洛苗小姐并没有对我有太多好脸色。
记得前些天一起居住在学府府邸的时候，只要我与北冥或者墨笙许多攀谈几句话，她就会不适宜地冒出来打断，拉着我说要去后院修行之类的事。
我是有些搞不明白这位合法萝莉外加小富婆的心思了。
“妹夫！以后我妹妹的人生幸福，就全都交给你了！你不仅是娶了我美貌如花的妹妹，还顺带拯救了我的整个家族呀！家里面……终于可以安宁几天了！！”
我皱眉一脸困惑地看着街巷里发病似的聂风，于是，张开口说道：
“聂风公子，我晚上会跟你妹妹去逛烟舞会，完了之后，还可能会过夜。希望你能批准。”
我呆呆地将洛苗小姐之前嘱咐给我的说辞，一字不漏地背了一遍。
可谁知道，当我说完话……
聂风的脸部表情又一次地进入了宕机状态，不，应该说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眼角直接冒出了晶莹的泪水，抓着我的肩膀，一阵剧烈地前后摇动着，声线都忍不住地颤抖：
“妹夫！难忘今宵！我代表我的族人，会铭记你的壮举！”
喂！
还是太夸张了吧！
我实在快压抑不住心里面的吐槽想法，这当哥哥的，怎么好像满脑子想将洛苗小姐驱赶家族似的？
虽然说，我之前也是听闻过洛苗小姐在帝都的各种事迹，可是这些天与她相处下来，发现她除了修行方面痴迷之外，其他状态下的洛苗小姐都挺正常。
完全就没一点淘皮捣蛋的样子。
吃饭的时候会很乖，喝饮料之后会小心翼翼地擦拭嘴角，还会瞄着周围的人露出礼貌微笑——
好吧，那只是她第一次来到我府邸时的模样，后面虽然表现是有些诡异，但全然不至于被人讨厌。
“你这也太过分了，我觉得，洛苗还是很不错的。”于是，我就下意识地脱口了一句。
“善！”
聂风擦了一把鼻涕，对我连连点头：“妹夫，你说得没错，我妹妹确实很好。希望你能给她一生幸福！至于我之前给你谈及的合作，我明天……不！我现在就派人给你送钱，直接把五十万的灵石送到你家门口！”
“不是说好二十万吗？”
“多的钱，就当是大舅子给你的医疗费……不不不，祝福费用！！”
聂风说完了话，也不给我反应的时候，就用刚刚擦过鼻涕的衣袖，再擦了擦眼角的热泪盈眶，转身跑开了。
我愣愣站在小街巷里。
还是比较在意。
……他，刚才是不是说了医疗费？
错觉吗？
……
